這是我在孤老村度過的第一晚,獨孤先生招待我的晚飯並不豐盛,隻有幾棵青菜,就連飯也幹澀難以下咽。
我強忍著吞下了一碗米飯,感覺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不知道是他們平時真的吃這些東西,還是獨孤先生有意為難我。
秋天將近,天氣還沒轉冷,但這間屋子裏卻格外得冷。
晚上睡覺的時候,雖然我已經把被子裹得緊緊的,卻還是凍得直打哆嗦。
我隻好下床去穿了衣服,準備找點熱水來,但才剛推門出去,卻發現樓下傳來淡淡的光。
孤老村的村民們封閉保守,根本沒有什麽夜生活,到了七八點左右就全部熄燈休息了,這時候樓下怎麽會傳來光,難道是孤獨先生還沒有睡嗎?
我偷偷地摸到了樓梯口,發現樓下的光原來是來自於一根白色的蠟燭,那根蠟燭被放在桌上,而孤獨先生則是正襟危坐在桌子的一邊。
他一臉嚴肅地看著前方,嘴巴不停地一張一合,好像是在說著什麽。
我靜下心來把耳朵湊過去聽,卻隻聽到“咯咯咯咯”的聲音,就好像是在打嗝一樣。
我開始迷糊起來,難不成這獨孤先生還有半夜夢遊的毛病嗎?
但我再仔細看過去,這獨孤先生一臉的嚴肅,而且隨著他嘴裏的“咯咯”聲,臉上的表情還在不斷發生著變化。
這一切就好像是他對麵真的坐著一個人,在跟他說話一樣。
我整個人縮在樓梯口,感覺身體都要僵硬了,根本就不敢下去看看,也不敢去打擾獨孤先生。
過了大概五分鍾的時間,獨孤先生的臉上露出一抹失望的表情,桌子上的蠟燭忽然就熄滅了,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站直了身體,卻忽然發現我的麵前出現了一個人影,嚇得往後踉蹌了幾步。
“你怎麽在這裏。”
獨孤先生那沒有感情的聲音傳了過來,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耳,讓我的頭皮都有些發麻。
我有些倉促地回答他:“我……是……是太冷了……”
孤獨先生冷冷地說:“孤老村到了夜裏寒氣重,習慣就好了,待在房間裏不要出來。”
我還沒有回答,就聽到樓板上踢踢踏踏的聲音,獨孤先生已經繞過我走進了房間裏。
一個人愣在樓道上,我這時候才回過神來,剛才蠟燭熄滅之後,孤獨先生究竟是怎麽悄無聲息地到我麵前的。
屋子裏的樓梯隻要稍微一踩就會發出輕聲,在這樣寂靜的夜裏,我又剛好在樓梯旁邊,沒有可能聽不到。
我越想越是覺得心裏發毛,獨孤先生剛才不是在夢遊,難道說真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坐在桌子的另一邊和孤獨先生說話嗎?
孤獨先生越是提醒我不要出去,我就越是心裏好奇,趁著他已經回了房裏,我就用手電筒照著,一步一步輕輕地走了下去。
我輕輕地打開了門,一股冷風吹了進來,讓我連打了好幾個哆嗦,真有種已經到了冬天的感覺。
我走出了屋子,發現外麵竟然出奇地亮,抬頭一看,天上這掛著一輪滿月,照得地上都是亮堂堂的。
今天農曆才不過初七,按理說應該還是殘月,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月亮,一時間讓我有些疑惑不解。
外麵十分冷清,一個人也沒有,我有些漫無目的地在村子裏轉了一圈,還是和白天一樣毫無收獲。
這個村子裏的人非常奇怪,他們白天不出門,晚上也不出門,好像是根本什麽時間來務農,但村旁那幾十畝農田,莊稼卻全都長得很好。
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卻又真實地存在著。
村子裏死一般地寂靜,就好像是一個人都沒有,每扇窗戶裏都是黑漆漆的,不知道屋子裏的人是睡著了,還是裏麵其實根本就沒有人。
我正打算回去睡覺,忽然看到一道黑影從自己的麵前晃了過去。
我急忙揉了揉眼睛,但眼前又什麽東西都沒有了,自從上一次在醫院裏開了什麽鬼天眼之後,我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所以我也並沒有太在意,正想要繼續往前走,卻覺得自己的腳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抓住了。
我急忙低頭一看,竟然發現一雙青澀的手正抓在我的腳踝上,讓我根本就動彈不得。
我使勁把我的腳抽出來之後,再抬頭一看,竟然發現我已經被密密麻麻的人給圍住了。
不對,不是人。
這些人的身影飄忽不定,臉上透著一層腐爛的青色,一個個表情麻木地圍著我,根本就不可能是一群活人。
而且我還看到了白天那個抱著孩子,把我拒之門外的農婦,這些圍著我的,難道全是孤老村的村民嗎。
我一步步地往後退,卻感覺肩膀被一隻手給按住了,我顫顫巍巍地轉過了頭,隻見一個長得很高的人正低頭看著我。
他的臉上一團青氣,忽然變得扭曲起來,完全變成了一張鬼臉,張開一張大嘴朝著我的頭咬了過來。
我頓時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一口把我的頭給吞了下去,我隻覺得整個腦子都在“嗡嗡嗡嗡”響,然後就直接失去了意識。
醒來之後,我發現自己竟然還躺在床上,第一時間就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好像還在,並沒有被吃掉。
我還是在房間裏睡覺,那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又是怎麽回事呢,難道是我的一場夢嗎?
但要說是夢,那也實在是太過真實了,可要不是夢的話,我現在應該早就被吃掉了,怎麽可能還好好地躺在房間裏。
我一邊思索著一邊下了床,才剛站到地上,卻感覺腳上有些疼。
我低下頭一看,忽然從床底下竄出來一團黑色的東西,嚇得我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坐到地上之後才看清,竄出來的竟然是一隻黑貓,它輕輕地叫了一聲之後,就從門縫裏鑽了出去。
我拉起了自己的褲管,兩個腳踝上好像是有些淤青,但又並不怎麽明顯。
我痛苦地撓了撓頭,眼前發生的一切,真的要把我給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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