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裏不斷對自己說,這一切隻是我的幻覺,這絕對不是懸崖峭壁。
我閉上眼睛跨出了那一步,卻覺得一腳踩空,整個人都跌落了下去,我心底都是一涼,這難道不是幻境嗎?
猛烈地下墜感不住襲擊著我的心髒,強烈的罡風撲麵而來,我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身體,讓自己蜷縮成一團。
這懸崖就好像是深不見底,我隻感覺自己不住地往下墜,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我猛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根本就沒有什麽懸崖。
我正抱成一團躺在地上,驚恐地滾來滾去,而周圍明明就還是剛才的景象,兩旁的蠟燭晃了幾下,屋子裏陰暗不定。
“居然能從我的幻術裏逃出來,真是不簡單。”陳婆婆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猛然抬起頭,發現陳婆婆還在帷幕裏麵,但是這時候她卻已經站了起來。
我意識到了不妙,急忙轉身就跑,但是腳底下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費盡全力之後,依然隻是跨出了一步。
身後突然響起了異動,我聞聲轉了過去,隻見那帷幕後麵,忽然長出好幾隻巨大的觸手來,這幾隻觸手越長越大,最後都齊齊向著我而來。
這時我才看清楚,那些觸手上全都長滿了白色的毛,再一眼看去,竟然像是,尾巴!
這些尾巴以極快的速度向著我刺了過來,我幾乎無法邁開自己的腳步,背後巨大的痛處傳來,我低頭一看,竟然看見半截尾巴從我的胸口伸了出來。
白色的毛上還沾著我的鮮血,發出瑩瑩的光來,我的襯衫也被鮮血染紅了。
尾巴慢慢地收了回去,我的胸口被戳出一個大洞來,我感覺有些無力,雙腿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我張了張嘴,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身體已經是完全脫離了我的控製,隻能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我卻看不到究竟是誰,就連視線都有些模糊,隻看到一雙鞋走了過來。
“你居然把這個小鬼弄死了,你不是還想要他的眼睛嗎?”
酒吞童子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感覺有些絕望,看來隻是那麽一點毒,遠遠沒有能夠對他產生什麽傷害。
陳婆婆冷聲說:“把他給我丟河裏去,我不想再看見他。”
酒吞童子有些遺憾地說:“隻是丟了多可惜,唉。”
他歎了口氣,就過來把我扛在了肩上,一下就觸動了我的傷口,我痛得想要叫出來,卻根本沒有發出聲音的力氣。
酒吞童子扛著我晃晃悠悠地下了樓,我的意識漸漸模糊,最終還是昏死了下去。
我好像是陷入了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抬頭不見天,低頭不見地,就在這片渾濁的空間裏,我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
我好像看到很多人影在我麵前走來走去,他們低頭各走著各的,就好像是看不見彼此似的。
我試著去跟他們說話,但不管我怎麽叫他們,他們都沒有一點點地回應,我隻能一個人不停地孤獨地走著。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我好像是整個人都麻木了一樣,隻知道往前走,往前走,那些從我身邊擦身而過的人,我就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開始不斷有人向我打著招呼,呼喚著我,但我卻完全不想理他們,隻想走著自己腳下的路。
忽然,在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點光亮,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忽然就對這光亮向往起來,邁開腳步向著它追了過去。
那光亮縹緲不定,好像是在離我很遠的地方,我不停地追,卻還是追不到它,就在我筋疲力盡打算放棄的時候,它忽然又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我努力地往前跨出了一步,伸手握住了那點光亮,而我的腳下,卻已經踩進了冰冷的河水裏。
冰涼刺骨的水。
我感覺好像是有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我一個激靈頭水裏鑽了出來。
我居然被扔進了河裏,好在這裏水位並不深,隻不過漫到我的胸口,我慢慢地向河岸上走路,再去摸了摸我的胸口,竟然發現那個血窟窿已經不見了。
可是我明明記得我受了那麽重的傷,為什麽忽然就好了。
我急忙從口袋裏一摸,把胖子給我的保命玉牌摸了出來,在淡淡的月光下,玉牌上麵已經裂出了道道細痕。
看來要不是胖子給我的這塊保命玉牌,隻怕我早就已經死在陳婆婆的手裏了。
但我又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麽胖子受傷之後,依然要接受治療,而我卻是突然就好了,難道是因為我們受的傷不同嗎?
河岸有些高,我費了些勁才爬了上來,一眼望去,我也認不出這裏是哪裏,隻能茫然地往前走。
我沿著河水走了很遠,才看見有一座橋,就在我打算過橋的時候,忽然就聽見橋底下響起女人的呼救聲。
我急忙趴過去一看,隻見橋底下有一個白衣女人掉進了河裏,正在大聲呼叫,眼看就要撐不下去了。
我也來不及想為什麽一個女人會半夜出現在這裏,直接就跳下去救人,我遊到那女人身邊,拉住她的手說:“你別緊張,不要亂動,我來救你了。”
我想要抱著她把她拉上去,卻沒想到那女人卻忽然伸過來一隻手把我給拉住了,我驚訝地看著她的臉,赫然發現這張臉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我昨天就見過她,這明明就是橋姬!
我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是她的話,我怎麽會跳下來救她呢,現在可好,說不準是誰會被淹死了。
我拚命想要掙脫橋姬的手,但她的胳膊就像是鐵鉗似的夾著我,把我往水裏拉。
我連著嗆下去好幾口水,感覺腦子裏都已經開始大冒金星了,但橋姬卻還是沒有半點鬆手的意思,非要把我淹死在這裏不可。
我胡亂地在身上摸著,但是陳天餘給我的幾件東西,已經全都被我用光了,我現在身上除了那塊裂掉的保命玉牌,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你知道嗎,王公子他要死掉了。”危急時刻,我實在是想不出來別的辦法,胡亂地就喊出了這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