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發現，那團頭發裏，竟然不隻是一張人臉，隻我能看到的，就有三張，更別說那一團茂密的頭發裏了。
這三張人臉相貌都不同，如果非要說有什麽相通的地方，那就是已經被泡得發白浮腫，被月光一照更顯得慘白。
我心裏正覺得發毛，那三張臉竟然齊刷刷地睜開了眼睛，她們的眼睛裏並沒有瞳孔，隻有眼白，顯得格外恐怖。
我一把鬆開了手，但那團頭發卻沒有像我想的那樣沉到水裏，而是就這麽浮在了水麵上。
我感覺害怕極了，想要把纏在手上的頭發甩掉，但那頭發卻開始瘋狂地生長起來，纏滿了我整條胳膊。
那頭發越勒越緊，讓我都有些吃痛，我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把胳膊上的頭發扯掉，但那頭發卻異常堅固，我怎麽扯都扯不斷，反而把我另一隻手也纏了上去。
我抬頭一看，那三張麵無表情的臉，竟然好像是在笑。
“救命啊！”我衝著橋洞大喊了一聲，卻沒有半點回應，老頭子就好像是在黑暗裏麵消失了一樣。
我顧不上那麽多，隻能拽著這一團頭發往前猛跑，我還沒有跑幾步，卻感覺腿也被頭發纏住了，整個人直接倒進了水裏。
我奮力掙紮著想要朝橋洞裏呼救，但頭發卻越纏越多，把我像個粽子一樣捆了起來，我才一張開嘴，濕漉漉的頭發就開始往我嘴裏鑽。
我惡心的幾乎都要吐出來了，隻能緊咬著牙關，才擋住了那些想要鑽進來的頭發。
我被拽著想那團頭發挪了過去，我看到在濃密的頭發裏，赫然藏著好幾張人臉，而且全都無一例外地，全都在看著我。
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樣被拖了過去，那幾張慘白的人臉離我越來越近，她們微微張開了嘴，一股腥臭的味道朝著我的鼻子裏鑽了過來。
這一下幾乎把我熏暈過去，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奮力踢出一腳，剛好踢在一張人臉上，頓時就把她踢得癟了下去。
但幾乎就在同一瞬間，勒住我脖子的頭發瞬間就鎖了起來，我的脖頸都要被擰斷一樣，窒息的感覺衝上了腦門。
我在水裏奮力掙紮了幾下，卻完全逃出那團頭發的束縛，這些頭發越纏越緊，越纏越緊，我的眼前開始冒出金星，也再沒有力氣掙紮了。
死亡的感覺籠上心頭，一陣急促的踩水聲忽然傳了過來，我使出最後的力氣扭頭一看，竟然是老頭子快步衝了過來。
這時候我已經沒有向他呼救的力氣了，之間老頭子從褲子口袋裏一掏，頓時就拿出了一個打火機。
他把打火機點燃，直接就朝著頭發上扔了過來，這些頭發明明已經在水裏浸得潮濕了，但一遇見火，還是頓時就燒了起來。
灼熱的火浪撲了過來，根本就不分敵我，纏著我的頭發燒得根根脆響，我急忙在水裏打了好幾個圈，把身上的火撲滅之後，急忙跑到了老頭子的身後。
這老頭子在橋洞地下那麽久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麽，但他現在手裏還拿著一個青銅盒子，盒子上麵滿是淤泥，好像是剛從地裏刨出來的。
我還在打量老頭手裏的盒子，那邊的火卻已經滅了。
我抬頭一看，頭發都有些發麻，在長發全都被燒掉之後，終於露出了本尊。
這東西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像是一個肉瘤，上麵長滿了這種各樣女人的臉，密密麻麻，猙獰可怖。
老頭子將手裏的盒子遞給了我，我伸手接過來，正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老頭子卻沉聲說：“不許亂碰。”
我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老老實實地將盒子捧在了手裏。
老頭朝那肉瘤說：“發鬼，我一直未曾收你，你還敢出來行惡嗎？”
“哈哈哈哈，老頭，殺了你。”
老頭子說的話雖然威嚇十足，卻也比不上對方那麽多張嘴同時開口，聲音此起彼伏，尖銳刺耳，聽得我耳朵都有些發疼。
我看他們之間肯定是要有一場大戰，急忙捧著盒子躲到了一邊，生怕他們會誤傷了我。
那肉瘤漂浮在水上，忽然以極快的速度想老頭衝了過來，老頭子卻從容不迫地側身一躲，就在肉瘤貼著他身體劃過的時候，老頭指尖捏住一道黃符，直接貼在了一張人臉上。
老頭往後一躍，等自己退得遠了，手中一掐法訣，大喝：“爆！”
話音剛落，那張黃符忽然炸裂開來，肉瘤被炸癟了一大半，啥時間，無數張臉同時發出了慘叫聲。
我感覺頭都要炸開一樣難受，隻能放下了盒子，用雙手死死地堵住耳朵，但那聲音還是直往我的耳朵裏鑽，讓我痛不欲生。
它一通慘叫過後，忽然就拖著半個受傷的身體遁入水中，朝著遠處遊去，我一見它跑了，就急忙對老頭說：“快追啊，它要跑了。”
老頭卻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然後歎了口氣說：“罷了，隨它去吧。”
我有些不解地看著老頭，不是都說除惡務盡啊，那個肉瘤明顯就不是他的對手，又為什麽要放它走。
老頭卻完全沒有理會我的不滿，走過來撿起來我放在地上的盒子，就自顧自地往回走。
我急忙追了上去，問他說：“老先生，那究竟是一個什麽怪物。”
老頭說：“那是發鬼，隻要見了漂亮少女，就會把她們的臉奪走，藏在自己的頭發下麵。”
“把臉奪走？”我感覺一陣心寒，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
老頭頓時哭笑不得，說：“男人的臉她是沒有興趣的。”
我問老頭：“這個發鬼，也是從日本來的妖怪嗎？”
老頭子沉沉地沒有說話，知道我們翻上了河堤，他才點了點頭。
這一路回去，老頭子好像是有什麽心事，都沒有再和我說一句話。
而我的注意力也全部落在了他手裏的青銅盒子，那盒子看上去做工非常精細，說不定還是個價值不菲的古董。
但我卻猜不出裏麵是什麽東西，會被埋在橋洞的下麵，而老頭子又會這麽大半夜跑過來把它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