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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這誰家倒黴孩子(求推薦收藏)

  “放肆!沒有本縣詢問,爾等公堂之上公然交頭接耳,可是以為本縣好欺負不成?”縣令怒不可遏,他又不傻,這倆人都擺明了要栽贓陷害他了,他哪還會客氣,直接一拍驚堂木大喝道:“來呀,給我拉出去打!”


  “是!”幾個差人聞言頓時就撲上來把倆人按倒要打。


  “解大人且慢!”然而就在差人動手的時候,隻見一個四十多歲麵白無須穿綠色官服綴黃鸝補子的官員突然站起來阻攔道。


  縣令姓解,名啟衷,恩選貢生,恩貢生和其他貢生是不一樣的,是國家重大節日時從各府州縣學選拔考核進入國子監的優秀士子,恩貢生畢業以後照樣還可以參加科舉考試,還能隻參加一些簡單的考試也能進入仕途,比那些受舉薦、門蔭的貢生等地位要高的多,所以恩貢生相較其他貢生一般優秀而年輕。


  “張縣丞有何見教?”解啟衷聞言轉頭冷眼看向對方,縣丞正八品,一般由舉人、恩貢、拔貢副貢考取授職,主管全縣文書檔案、倉庫、糧馬、征稅等,權力很大,地位僅次於縣令。


  “縣尊大人。”張縣丞起身朝縣令拱了拱手道:“我大明曾有明令,嚴禁官員亂用私刑,唯有罪大惡極,罪入贓證佐證明白,不服招承,明立文案,方可依法考訓,此時案情尚不明朗且此二人並非罪大惡極之人,大人雖貴為縣尊亦不可妄動私刑。”


  “是啊大人,朝廷律令不可不遵啊。”張縣丞說完,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也顫巍巍的站起來道,此人身穿綠色官服綴鵪鶉補子,是九品主薄,和縣丞一起分管糧馬、稅收、戶籍、巡捕等事,權力也很大。


  “還望大人體恤百姓,莫要輕易用刑啊。”


  “刑不可妄動啊。”


  ……


  說著話,縣衙幾位有品級沒品級的房首主事紛紛起身勸說。


  解啟衷聽著幾人的話臉色黑如鍋底,能不黑嗎?古代刑偵技術原始,用刑幾乎是絕大部分官員唯一獲取真相的途徑,對解啟衷來說不用刑他就得不到真相,得不到真相文登就得滿城流傳他小偷縣令的流言,到時候不用朝廷來人,他自己都沒臉再當這個縣令!這幾人這時候阻攔他用刑,不就等於是故意跟他過不去嗎?


  可如果他執意用刑也有問題,因為古代並不真跟電視劇演的似的當官的說用刑就能用刑,比如《大明律·刑律·斷獄》明文規定:罪入贓仗證佐明白,不服招承,明立文案,依法拷訊;

  也就是說隻有在案件事實已經查明犯人還不招認的情況下才能用刑,沒有理由就隨意動刑就算是官員也是違法的,當然,如果沒人管的話用了也就用了,但如果有人非跟他過不去,那就沒辦法了,縣令也得守法。


  現在解啟衷麵對的就是這麽一個局麵,退,不用刑,查不出真相就得頂著小偷縣令的美名,進,用刑,很可能被人上告一個濫用私刑的罪名。


  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濫用私刑頂多被責罰,小偷縣令這樣的美名要是頂上了,仕途必然斷送,解啟衷考慮明白當時就喝道:“放肆,本縣如何決定難道還要爾等教訓?都給本縣退下,本縣自有決斷!左右,把這兩個刁民給本縣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衙役聞言趕忙答應著就去拉陳大財趙紅娘。


  “住手!”張縣丞聞言立刻製止。


  衙役聞言又趕忙住手。


  “張縣丞,你這是非要與本縣作對不成?”解啟衷怒視張縣丞。


  “下官不敢,但縣尊有違朝廷律令下官也不得不挺身而出。”張縣丞不卑不亢的道。


  “本縣今天要是非打他們不可呢?”解啟衷瞪著張縣丞道。


  “那就請縣尊大人先從下官的身體上跨過去。”張縣丞一副鐵骨錚錚寧死不屈的模樣。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攔我!”解啟衷咬牙冷笑,說著轉頭衝衙役喝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給本縣動手?!”


  張縣丞聞言一聲冷笑。


  衙役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聽誰的。


  “本縣說的話你們聽不懂嗎?還不給本縣動手?!”解啟衷見衙役不動,頓時大怒的嗬斥道。


  衙役左看看解啟衷右看看張縣丞,猶豫半天,才戰戰兢兢的朝張縣丞走過去。


  “我看誰敢!”隻是衙役還沒走過去呢,就聽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一拍桌子瞪眼大喝。


  幾個衙役聽到此人大喝,居然比聽到解啟衷的命令反應還大,身子一抖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那。


  “放肆!張進你一個不入流的典史竟敢在本縣的公堂之上大聲咆哮,你想造反不成?!”解啟衷勃然大怒道。


  男子叫張進,兵房房首,也叫典史掌案或者縣尉,一般由知府知縣的幕賓心腹擔任,沒品級,但權力極大,相當於現代的武裝部長兼公安局長,不過看此人此時做派,可以肯定他不是解啟衷的心腹。


  “小人雖然不入流但也敢為百姓說話!此二人丟失財物來告狀有什麽錯?張縣丞按規矩辦事有什麽錯?縣尊大人也不能黑白不分胡亂打人!”張進昂首挺胸大聲嚷嚷道。


  “下官願為民請命,請大人一並治罪!”


  “小人也願為民請命,請大人一並責罰!”


  ……


  “你們…”解啟衷看著張縣丞等人臉都快氣綠了,明明是這幾個貨在栽贓陷害他,結果現在他們一個個慷慨激昂的弄的就像他解啟衷才是壞人似的!


  “好!”正在解啟衷氣的不行的時候,突聽大堂門口一聲高聲叫好。


  解啟衷循聲望去,卻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坐在縣衙大堂的門檻上,一副看戲看的津津有味的樣子鼓掌叫好。


  看到一個小屁孩也跟他過不去,頓時解啟衷氣的鼻子都要歪了。


  “民告官不用打板子,好!”小孩鼓掌叫好。


  嗯?

  民告官?

  正生氣的解啟衷聞言頓時一個激靈,對呀,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我是官呐,他們告我還不能打他們了?笑話!

  在古代民告官甭管對不對都是要挨板子的,因為這叫犯上。


  “來呀,此二人誣告本縣,把他們給本縣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反應過來的解啟衷當時就不客氣了,從簽筒裏抽出一根紅頭簽直接就扔了下去,紅綠頭簽中紅頭簽是用刑簽,綠頭簽是緝拿簽。


  “縣尊大人不可!”張縣丞聞言急忙再次阻攔。


  “張縣丞又有何見教?”解啟衷冷笑反問,剛才他沒有動刑的理由被阻攔確實沒什麽好辦法,但現在有了民告官的理由他底氣可就足了,張縣丞這些人再敢橫加阻攔分分鍾他就能先治對方一個抗命不遵之罪。


  “縣尊大人,此二人並未狀告縣尊大人,大人不能治他們下告上的罪名。”張縣丞道。


  “是嗎?”解啟衷聞言冷笑。


  “卻是如此,陳大財狀告的是趙紅娘,趙紅娘乃是被告,並未有人要狀告縣令大人,所以本案並不存在民告官。”張縣丞道。


  這……


  解啟衷被張縣丞一繞頓時就給繞暈了,感覺張縣丞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


  “陳大財告趙紅娘的翠紅樓貪墨扳指,趙紅娘作證說縣令是陳大財離開後唯一接觸扳指的人,影射縣令大人偷竊,以被告之身夥同原告行狀告縣令之實,居然不算民告官?”正在解啟衷被張縣丞繞的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隻聽那坐在大堂門檻上的小孩疑惑自語,聲音不大,但卻讓現場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對,趙紅娘以被告之身行狀告本縣之實,張縣丞你居然說這不算民告官,到底是何居心?!”解啟衷聞言頓時趕忙說道。


  “也有可能是趙紅娘說錯了,她想說的可能是…”張縣丞聞言急忙給趙紅娘找理由道。


  “知道是錯還指認縣令大人,那不就是誣告嗎?”小孩聞言頓時道,當場給張縣丞來了個兩頭堵,給張縣丞堵的差點沒吐血,心說這誰家倒黴孩子?嘴怎麽那麽欠?

  小孩不是別人,正是唐然,不過唐然幫解啟衷說話並不是為了見義勇為,隻是趁機想抱個大腿而已,因為他現在才十歲,還是乞丐,不找個靠山未來不好混,解啟衷現在的境遇他早看明白了,被屬下排擠想把他搞出縣衙,正好給了他雪中送炭博好感的機會。


  解啟衷看到張縣丞居然被一個小孩三言兩語懟的說不出話來,頓時大為驚歎,心說這小孩人才啊!就似笑非笑的看著張縣丞道:“張縣丞,你覺得陳大財趙紅娘是在狀告本縣還是在誣告本縣啊?”兩頭堵,堵的十分結實。


  “是下官猛浪了,經大人點撥之後下官才發現此二人確實是在狀告大人,還請大人責罰下官失禮之罪。”張縣丞被堵的沒話說,隻好咬著牙說道,心裏恨不能把大堂門檻上那小王八蛋揪過來打一頓。


  “下回本官審案你不懂就少插嘴,聽到沒有?!”解啟衷也不是啥好人,聞言當時就給張縣丞一頓削,削的張縣丞麵子上別提多掛不住了。


  “是,下官知錯了。”張縣丞被削了一肚子氣坐了回去。


  “來呀,把此二人給本縣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解啟衷削完張縣丞轉過頭來就收拾陳大財趙紅娘二人。


  聞言頓時衙役撲過來摁住倆人叮咣五四一頓胖揍,打的二人哭爹喊娘的。


  但其實,假的!


  因為衙役們都沒真打,古代衙役打板子是很有玄機的,有真打有假打,真打一板子下去皮開肉綻都算好的,有的一板子能把人骨頭都給打壞了,假打看著也很像那麽回事兒,但一板子下去落在另一板子上,聽著響,其實一點事兒沒有。


  張縣丞他們早就叮囑好了,民告官這茬能繞過去他們就幫陳大財他們繞過去,要是繞不過去就讓衙役假打,反正這次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把小偷的罪名栽到解啟衷腦袋上把他攆滾蛋,因為前陣子剿匪他們讓官差把解啟衷扔給山匪已經是和解啟衷撕破臉了,現在他們不動手,過幾天解啟衷就得對他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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