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能上了。”
“讓開！”
阿四喝了一聲，道：“玄親王妃還在山上，都給我讓開！”
衙役們錯愕地看了他們一眼，卻聽得京兆尹道了一聲。
“哪兒有什麽玄親王府，早就聽聞玄親王休了玄親王妃，何來的玄親王妃。這外麵已經有不少罹難村民的家人已經控製不住情緒，一旦放你們進去，必然引起喧鬧反抗。”
“放肆！”阿四聞言，頓時大怒上前一把揪住京兆尹丟到了一邊。
五鼠吹出了一個口哨，一行黑衣人列隊二上。
黑衣人個個神情肅正，立在眼前氣勢排山倒海而來。
那些官兵麵麵相覷，京兆尹深吸了一口氣，退了一步。
等五鼠他們這些人都過去了，才有一個衙役壓低了聲音，道：“哎呀我的娘啊，嚇死了，玄親王不是休了玄親王妃了嗎？怎麽手底下的人還這麽關心玄親王妃？”
隻聽得轟隆一聲，巨大的雷聲引得大地震顫。
阿四等人麵色發沉地盯著這個山頭。
“快帶著新夫人走，這裏留不得人了，我們把聚雷石放在山頂即刻撤退。”
皇陵一點一點崩塌，灰層漫天而來。
宋茗微看著積雪鬆動，參天古木震碎破裂，那一個高高的皇陵石碑驟然倒下。
鬼帝看向宋茗微，迸射出來的凜冽刀光朝著宋茗微而去。
宋茗微正躲避一個九天巨雷，忽察覺身後可怕的的威脅，她閃身一轉，利箭穿破她的廣袖，她翻身打出了一個尾巴，彼時數道雷火從九天而下，一下轟到了皇陵之上。
雷火起，皇陵驟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鬼帝大怒，猛的朝宋茗微而來。
宋茗微站立不動，雷霆之力幾乎就在頭頂，這股力量毀天滅地，仿佛雷霆咆哮，仿佛九天震怒！
她的手緊緊拽成拳，因為劇烈飛逃，連呼吸都喘了起來。
鬼帝發出了一聲震耳咆哮，宋茗微緊緊地掩住耳朵，然而頭痛欲裂的她氣孔出血，身體出現了十數個爆裂的口，鮮血汨汨流出。
一道霸道而不可違抗的力量掐住了宋茗微的脖頸，鬼帝猙獰而森冷地盯著她。
“我要你死！”
就在他用力一捏，幾乎能將宋茗微的脛骨捏碎之時，宋茗微露出了神秘的笑來。
六條尾巴忽然纏住了鬼帝，她抬頭看天。
十幾條閃電刹那擰成一股，直直朝著她而來。
鬼帝這時候才驚醒，忙要躲去，卻被宋茗微緊緊捆住。
“鬼帝，你幾百年來都沒有回鬼界，難道不是因為被閻王殿下打得連本都沒有，才到人界靠培養子嗣？”
鬼帝震了一下，瞪大眼睛看著宋茗微。
“你……”她竟然知道？鬼帝越發劇烈掙紮起來。他為了能重回鬼界奪取江山，蟄伏數百年，自不能功虧一簣。
“來不及了。”宋茗微淡淡得來了一句。滅頂的雷火直直穿了下來。
鬼帝發出了一聲震動天地的咆哮。天地之間烈火熊熊，煙塵滿天，黑色的巨霧吞天滅地而來。
五鼠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完了，王妃怕是沒了……
東珠雙腿一軟，阿四忙抱著她。
東珠落下淚來，“小姐，小姐！”
刹時，天崩地裂，整個皇陵頓時坍塌，山崩地裂，厚厚的積雪混著泥土從山上滾落。
阿四和五鼠等人再不敢逗留，帶著東珠撤離了。
煙塵之中一隻渾身是傷的小狐狸從大雪之中逃出，她的嘴裏扯著紫藤的屍體，小小的身體背著幾個人的屍體飛身離去。
待到了安全的荒無人跡的地方，她才趴在那些屍體上，劇烈地喘息哀鳴。
大仇得報，然而親人全都慘死，宋茗微隻覺得蒼天無情，一時間悲從中來，恨不得死了去陪著親人。
她掏出懷中的鬼胎，親吻著鬼胎的臉，嗚嗚地想著允祀。
一抹金光照亮天地，耀眼地讓人睜不開眼來。
她眯著眼睛看去，竟看到了佛祖在半空中。
慈眉善目，拈花一笑。
宋茗微的心一停，心裏發出了一聲苦笑。
沒想到有人做盡了善事，一輩子無法得道，見不到佛祖。
她毀了皇陵，埋屍不少人，竟能得見如來。
“宋茗微，這次你毀皇陵，引雪埋屍，可知道多少條性命毀在你的手裏？”佛祖的聲音猶如雷音鍾聲從高處縹緲而來，卻字字砸在了宋茗微的心裏。
“佛祖，他們濫殺九尾狐一族，難道就沒有罪？這世上難道隻有人命才是命，那麽造物主為何還要將我們九尾狐一族造就？何不讓我們如豬狗一般，無知無畏，任人屠宰！”
宋茗微臉色發青，憤怒咆哮。
賦予了他們人一般的思維，給與了他們和人一樣的情感，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怨？
佛祖深深地看了宋茗微一眼。
“這是幾千年前就注定了的，九尾狐一族的懲罰。你可想聽聽？”
懲罰？
什麽懲罰要延續數千年？
什麽懲罰要讓九尾狐一族數千年都償還不清？
“兩千年前，我的座下有一個菩薩，他喚作避空，五百年一次下凡修煉，他遇上了一個女子，與那個女子朝夕相處，女子為了他幾番生死。女子知道他必要回西天來，就偷偷地用魅香迷暈了他，之後逃離。 她懷了一個孩子，卻在最後不小心在人前顯現原型。被人知道她懷有孩子，有人圖這新生的九尾狐，就將她用禁術囚禁起來。孩子在幾番折騰後沒了，她殺了無數人，最後被避空收入金缽，關入了塔裏。她到死才告訴避空，孩子是避空的。而那些想要讓她死的人，都在逼著避空殺她。避空叛了佛教，做起了魔頭。在千年之後找到了女子的轉世，他才又轉世成人。那一年，他喚作戒空。”
宋茗微聽著聽著，呼吸凝滯。
所以，小玉就是那個九尾狐的轉世？
那個避空就是師父？
到底為何，那兩人被逼到了那番境地。
那個女子竟到死了，才告訴他，他們的孩子被人生生剝去。
她死了，孩子沒了，他定是悲痛欲絕，才會成了魔。
一世成佛，一世成魔，一世成人，累世轉世，就為了找到那個女子。
那個喚作小玉的女子……
宋茗微落下淚來，當時那個女子到底殺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才會讓九尾狐一族在被人這般虐殺之後，佛祖他們都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