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嗽了一聲,鮮血不住流著。
宋茗微害怕極了,她忙用自己的衣裳給他擦著鮮血,他卻驀地吻上了宋茗微的唇。
勾人的,纏綿的,幾乎絕望的吻一點一點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微微,你別恨我。你說的對,我是騙子,答應你要與你相守白頭,到頭來,我要先走了,留下你一人孤孤單單的……你要好好活著,你要記得我的話,你的性命很重要,不要再對自己用魅術了。我知道你對他還放不下,若是真的太孤獨,去追隨他。”
宋茗微不住搖頭。
驀地低頭吻上了他。
允祀,你這個傻子,我宋茗微是你的妻子,是你的!
你曾經的霸道都去哪兒了,喂狗了嗎?
你讓你的妻子去追隨別人,你是傻了,還是瘋了?
她的眼淚滴在了他的臉上,他吻到了那苦澀的味道。
猛的用力地抱住了她。
一口鮮血驟然噴出,染紅了宋茗微的臉。
宋茗微渾身冰涼,抱著允祀漸漸僵硬的身體,痛哭失聲。
“允祀,不要!我求求你回來,我隻要你,我誰都不要,我隻要你。”
懷中的人忽然就消散於無,隻有一個鬼胎般的嬰兒躺在了她的懷裏,小地不足一個杯子大小。
那嬰孩嚎啕大哭,卻在片刻後青了臉色,漸漸地不動不哭了。
宋茗微抱著那個鬼胎,心中驚痛不已。
皇上看了宋茗微抱在懷裏的鬼胎一眼,對著先帝道:“父皇,允祀沒了,抓了宋茗微吧。否則怕要大亂了。”
先帝點了點頭,他看了住持一眼,道:“還請住持幫忙。”
住持遲疑地看了宋茗微一眼。
他並不想趕盡殺絕,但是悉數上千年以來九尾狐一族造的孽,曾經國家大亂,百姓流離失所,硝煙四起,都到處屍橫遍野。
就像一個惡性循環,若是這一世生為九尾狐,造了孽,那麽下一輩子就還要是九尾狐,受各種苦難。
這或許就是上天對九尾狐的懲罰,然而,命中注定,隻要生出九尾,這九尾狐必成禍患。
他慢慢地舉起金缽,宋茗微卻忽然抬頭盯著他們所有人。
那一雙本是清麗無雙的杏眼裏忽然翻騰出猛烈的藍色焰火。
宋茗微騰地飛了起來。
她的雙眸血淚滾落,懷中的鬼胎被她安放在了衣襟裏。
“允祀,你說的沒錯,我要複仇。大仇不得報,如何能苟且!”
她的雙手打出了一個複雜的手勢,本是萬裏晴空的的天瞬間就雷雲滾滾。
一道虛影陡然浮現,那赤紅的袈裟在空中飄蕩。
他的身後,一個女子緊緊相隨,女子一掌打在了他的後背,他手上的權杖打在了女子的腹部,女子從空中墜落,卻是陰冷地道:“允稷,你拚命而來,竟又是為了她?她已經和你斷了師徒關係了!”
天空電閃雷鳴,孽靈臉色發白地看著天空,這是……
她驚懼地後退了兩步,目光灼灼地盯著宋茗微。
她在做什麽?
允稷不顧性命而來,難道與這個雷劫有關?
“茗微,你停下,隨師父離去。”允稷咳嗽了一聲,顯然受了不小的內傷。
宋茗微嗤笑了一聲,道:“允稷,我已經不求你了,我也不依靠你了。萬事,我隻求我自己。”
皇上對著宋茗微吼道:“宋茗微,如若你想要閣老府的人都安然無恙,我勸你停下你所做的一切。”
宋茗微僵住,下方一行侍衛推著被捆綁住手腳的祖母,祖父,父親,娘,大哥上來。
“二丫頭……”祖母披頭散發,老邁的身軀被人用力一推,倒在了地上,額頭磕出血來。
宋茗微深吸了一口氣,怒吼道:“皇帝,你這個暴君,濫殺忠誠,你就不怕大梁臣子寒心。”
紫藤見宋茗微生出了九條尾巴,淚流滿麵。
九尾狐一族的仇不怕無望了。
她道:“茗微,你別擔心,還有娘在,娘會保護他們的。”
話音剛落,皇上就捏起她的下顎。
“紫藤,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話,早就被我玩膩的女人,竟還有臉回到宋以臣身邊。宋以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才和賢妃生下了裕親王!”
紫藤渾身一震,宋以臣鐵青著臉,道:“在曾府發生的事我都已經不記得了。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宋茗墨在前天才知道宋茗微的九尾狐身份,他搖著頭不敢置信,卻見眼前這一幕,才道:“祖父,祖母,咱們閣老府該有此一招。本來十幾年前就慘遭滅門,若不是紫姨娘舍身相救,咱們不能苟活這麽久。玄親王已經沒了,他最後的願望是希望茗微結束這一場虐殺。祖父,祖母,不能為了我妥協!”
宋茗微聞言,心頭哽咽一疼。
祖母身體蒼老,額頭的血水惹的她心疼不已。
祖父沉默著沒有說話,但是知道真相的他比所有人都要傲骨。
為這樣的帝王效勞一生,豈不枉生!
“二丫頭,咱們閣老府生而鐵骨錚錚。當初你父親犯下了錯,裕親王竟是你的兄長。命運早就注定,我們不怨你,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祖父我一把年紀了,一隻腳已經跨入棺材了,不過是早晚而已。”
宋茗微怔怔看著,心中震顫無比。
她曾想過,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閣老府的人該怎麽對她。
沒想到他們不僅沒有怪她, 反而如此不畏死。
閣老府的氣度令人望而生畏。
就連皇上都眯起了眼,冷聲道:“宋茗微,你若不進法台,朕這就砍了你祖母的腦袋。”
“皇帝,你不要後悔!”
皇帝厲聲喝道:“來人!”
祖母看向了宋茗微。
“好孩子,你和你娘受苦了,祖母不怕死,你別難過。”
宋茗微抬起手來,一段法訣直衝天地。
雷電霹靂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