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微目光發沉地看他。
原來,他對東珠說了那樣的話。
是個女子,怎麽能受得了?
東珠在很小的時候也十分纖細窈窕,直到被下人婆子們打了,她才發現細胳膊細腿吃虧,便一有機會就拚命吃。
“小姐,我一定要吃的飽,這樣才不容易生病,才能保護你,也不會浪費銀錢去買藥。”
宋茗微想著想著,竟是癡了,眼淚撲簌撲簌落下。
東珠,到底在哪兒?
“阿四,去找白管家領罰。”
阿四咬著唇,臉色微白地低下了頭,退了出去。
“宋茗微,她不會有事的。”
允祀的語氣微涼,隱隱之中透著霸道,將她從紛亂繁雜的思緒中抽離。
宋茗微看了眼師父,師父點了下頭。
這態度與以往並沒有什麽不同,宋茗微卻察覺出了點點疏離。
“今晚,我和你一道守在你父親身邊,允祀負責去解決曹玉如。”
怎麽解決?
直接殺了嗎?
到了夜裏,宋茗微才明白。
閣老府的慈安居裏頭,三五個丫鬟從正屋裏頭走出來,王嬤嬤皺著眉頭看了那些藥碗一眼,見宋茗微過來了,忙道:“二小姐,可想到了辦法?”
“嗯,我找祖母說清楚。”
王嬤嬤立刻引了宋茗微進去。
老夫人躺在床上睡著,她的臉色青黑,整個人看過去十分虛弱。
宋茗微看著心裏難受,她沒敢告訴老夫人,茗雪已經去世的消息。
但,這幾日京郊那竟也秘而不發。
她坐在了老夫人的床邊,拉起老夫人的手,輕輕念著清心訣。
佛音入耳,最是令人心神安寧,老夫人緊緊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睜眼就看到了宋茗微。
“二丫頭,你父親呢?”
宋茗微沒有回答,她對王嬤嬤道:“王嬤嬤,我有要事要與主母談一談。”
王嬤嬤微微詫異,在得到老夫人同意後,她就帶著一眾奴仆離去。
此時,屋子內燭火嗶嗶啵啵,隻剩下這祖孫二人默默對視。
宋茗微將宋以臣的情況詳細一說。
“降頭術?竟這麽邪門!”
也不知道為何,老夫人忽然就來了精神,問到了宋茗微今晚的計劃,她點了點頭,臉色竟也好了許多。
“祖母?”
“隻要不傷害你父親性命,也不是他真的不顧念你祖父和我,到底不是狼心狗肺。”
宋茗微嗆了一口,原來祖母之前是這麽想的?
好歹是親生的……
“那你快些去吧,不過你父親如今受曹氏控製,你要多加小心。”
宋茗微點了點頭,就出了門。
王嬤嬤聽得老夫人叫她,進去看老夫人竟然自己起身來吃飯了,高興地直撫掌。
暗自想著,二小姐難道真是得了佛珠真傳?竟三言兩句就能治病了?
宋茗微不知道,就這之後,她佛家弟子的美名被傳地神乎其技,幾番讓她哭笑不得。
宋茗微站在書房外,見得窗上父親奮筆疾書的倒影。
降頭術,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術法?
能控製人心?
聽聞中了降頭術之人,萬萬不可愛上別人,一旦變心,輕則毀容,重則喪命。
按理說,中了降頭術之人,大多是容易受施術者影響,鮮少有變心的。
她對這降頭術到底還是陌生,想著今晚師父來了,再問問。
想到了師父,宋茗微的呼吸一頓。
“父親,茗微有事找您。”
“如果是勸我退婚,這樣的話就別說了。”
宋茗微的手微微收緊,她笑了笑,“沒呢,茗微弄了一個禮物,送給父親。”
門開了。
宋茗微走了進去,見父親正在寫奏折,她不經意一瞥。
“玄親王結黨營私,欲謀位,應將其貶為庶民,流放邊陲。”
宋茗微倒吸了一口氣。
父親一向支持允祀,這會兒要臨陣倒戈,想來是真的拿到了允祀的把柄。
她不動聲色地湊到那個奏折邊上,剛要順手拿走,就聽得父親道:“拿了也沒用,我這備了一份。”
宋茗微緊緊抿著唇。
“父親,你要支持太子了嗎?祖父可知道?”
宋以臣低著頭,將那奏折收拾起來。
“不知道,不過明日就知道了。”
宋茗微聞言氣結,這要打祖父一個措手不及,祖父年紀不小了,要是被氣出個好歹可怎麽得了。
她當真不知,降頭術還能讓人違背本心?
她雙手合十,一段心經化作水紋漸入了宋以臣的腦海。
奏折啪嗒一聲落地,宋茗微迅速接了過去,再在案桌上尋找。
她口中的心經不停,正背對著宋以臣一遍一遍地念著。
忽然,不知道哪兒伸出來一雙冰涼的手,摸到了宋茗微的脖子那用力一掐。
宋茗微咳嗽了起來,她雙手用力拍著那雙手,那手卻紋絲不動。
她抓住簪子,猛地朝那手上紮去。
那手劇烈的扭曲了一下,就抽了回去。
宋茗微轉過頭去,眼眸狠狠一縮。
眼前是一個無頭身體。
那身體的雙手握成了拳,身體微微曲著,像是隨時都會對宋茗微發出攻擊似的。
而那身體卻突然翻出了一層黑氣,那黑氣隨即朝宋以臣飛去。
宋茗微見狀,立刻又念出了心經。
宋以臣雙手緊緊抓住頭,難受地四處撞擊。
他高聲吼道:“都住手,住手!”
這是一場拉鋸戰,誰都不會停手。
宋茗微念著念著,胸口忽然一疼。
她一驚,這降頭術果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