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了過去,將那玉佩掛在了腰上,就道:“這些日子,你也累壞了。玄親王沒事吧?”
宋茗微點了點頭。
自從曹玉如來了後,父親難得這般心平氣和。
宋茗微珍惜這短暫的時光,她道:“他沒事,還需要休養一段時日。”
“玄親王已經退婚了,他的那個理由讓人匪夷所思。眼下,群臣的眼光都放在了太子和五皇子裕親王身上。想來,此時除了容府和謝府,怕沒人會支持他了。”
宋茗微有些詫異,父親和她談論的,那是朝堂奪嫡之事。
“茗微,我看他對你不錯,咱們閣老府也不能不戰隊了,我和你祖父打算擁護玄親王,你以為如何?”
宋茗微渾身一震!
父親這話,是什麽意識?
“父親,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茗微,我知道你隻想做佛門弟子。但是你沒聽到他所言的話嗎?如若你不是他命定之人,他便會出現意外。如果死去,你還能做你的佛門弟子。如果隻是重傷不死,他也會退親,你還是能做你的佛門弟子。如果他全程平安,就憑他為你冒險成親的份上,難道就不能舍他一個相公的身份嗎?“
不,宋茗微搖頭。
“這不公平。不管我是不是他命定之人,對他都不是好事。我要做佛門俗家弟子,為何要他的性命來成全。就算我是,這也需要冒險,眼下大家都知道他的心髒是有些偏的,他的心胸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箭傷。”
宋以臣笑了。
“茗微,你不是全然不在乎他。你怕他冒險。”
宋茗微一怔,她忙道:“不是的,就算他全程平安,我也給不了他什麽,何必要賠上性命去賭呢?”
“可是茗微,他說出那番話來,你認為京中哪個女子願意嫁給他。沒了群臣的支持,他這一輩子或許就這麽孤孤單單地過了,他不是佛門弟子,沒有必要過上和尚的日子。”
宋以臣說著看了宋茗微一眼,宋茗微被看得有些想躲。
父親那樣子,好像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一般。
宋茗微一噎,竟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我和你祖父已經想好了,扶持玄親王,你也別再猶豫。你祖母也想開了,你一早在街上哭地灰頭土臉地,就算你祖母想把你低嫁也是不可能的了。”
宋茗微的嘴角狠狠一抽!
她當時都一臉灰了,還有人認出她來嗎?
宋茗微咬牙切齒,允祀!
你明明早就看到了,怎麽不早點解救我出來,非要讓我出了醜,才甘願。
“而你也別想一輩子不嫁人,若再說這樣的話,我明日就上門去求雍親王。雍親王素來通情達理,還沒有拘著女兒家不讓嫁的道理。”
宋茗微黑著臉,她不想嫁,誰都逼迫不得。
師父是不能攔著,但也不能逼著她嫁人。
宋以臣見她還是倔著,就道:“好了,今日,我要去一趟鎮國公府,你就在家裏休息。”
宋茗微聞言,道:“父親,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宋以臣駐足,等她繼續說下去。
“你去鎮國公府的時候,想辦法拿到盛懷安的頭發。”
要頭發?
宋以臣滿臉驚訝,他怪異地看了宋茗微一眼。
宋茗微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事恐怕並不容易,要躲開宋茗雪的耳目,還不能將二人的頭發弄混。
宋茗微將注意的事項一一告知,宋以臣雖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
“茗微,你姑母在你師父的權杖裏,還能支撐多久?”宋以臣驀地道。
宋茗微不由得想起了三皇子和三皇子妃。
一個灰飛煙滅,一個轉世投胎。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不會很久。師父,過段時日,我會和師父去鎮國公府。”
她一定要找到一個機會,而不是和師父孤軍深入。
鎮國公府裏頭不知道有多少駭人聽聞之事,也不知道裏頭多麽地黑暗恐怖,鬼魂怕是多如牛毛,那個地方隨便踏入,可能連骨頭都不剩。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日子,不會太久,就算再危險,她也要將鎮國公府的大門徹底打開。
宋以臣跨步走了出去。
宋茗微看著他的背影,即便年過四十,父親依舊是挺拔俊秀的。
這樣的人,感情深刻執著,擁有著赤子之心。
當初為了母親,也想過與互不相識的曾氏,也想過退婚,不能說誰對誰錯,但到底真誠。
宋茗微歎了一口氣,道:“父親,你小心些,如果不行,我再想想辦法。”
宋以臣點了點頭。
在宋以臣離去之後,宋茗微就趕往相國寺。
她有一個想法在腦海中不斷盤旋,隻要師父能告訴她那個咒術到底要如何施展,她便能讓盛懷安成為眾矢之的。
她的腳步飛快,腦袋一熱,根本沒記得敲門,一推就走了進去。
水聲嘩啦作響,宋茗微抬起頭來,“師……”
她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隻見那紅色的袈裟散落在木盆邊上,一頭烏黑的長發濕噠噠地搭在了男人肌骨分明的肩膀上。
頭發直直垂落,掩蓋了那緊窄的腰下方的景色。
他的胸膛如玉,水珠一滴一滴貪婪地流連而不舍得離去,卻像是一寸一寸撫過了他的雪蓮之軀,啪嗒一聲不甘地落入了水中。
允稷震驚地與宋明珠對視了一眼,他一下坐了下去,水花四濺。
宋茗微目瞪口呆。
師父……在沐浴?
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
她小臉通紅,整個人仿佛要燒了起來。
而允稷則是轉過身去,背對著宋茗微。
“你進來,怎麽不敲門?”
允稷的話讓宋茗微愈發地燒紅了臉。
說得好像她故意來撞破似的。
“師父,你換洗的衣衫濕了,我幫你拿……”她意識混亂,有些不知所措地開口,然而這話一出口,宋茗微就發現多說多錯。
她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告罪之後退出去把門關上。
她尷尬地不知道是進是退。
“不用了,你……出去吧。”允稷啞著聲說道。
宋茗微窘迫地應了一聲遲疑地再看了一眼師父濕漉漉的雪玉肩膀。
“茗微!”師父警告地嗬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