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倉皇跪拜。
雍親王與玄親王對視了一眼,俱都收手跪了下來。
“參見皇上。”
金黃的華蓋下,皇上緩緩走來。
帝王身上的威嚴霸氣惹得宋茗微的呼吸都輕緩了許多。
老夫人看了眼宋茗墨,見他安然無恙就舒了一口氣,然而目光轉過宋茗微之時,腦海中就浮現出玄親王說的話。
待這孽障及笄,就把她嫁了吧。
留在家裏也是個禍害。
曾氏目光危險地看了眼宋茗微。
她方才發現宋茗墨的時候,那是心驚肉跳。
宋茗墨竟就站在竹屋外頭,要不是她機靈,先將宋茗墨拉在了自己身後,怕這會兒茗墨就要被拖進三皇子的死之中。
曾氏可不會認為這事與宋茗微無關。
相反,她有一個可怕的念頭竄出頭來。
這一定是這個賤人的計劃。
宋茗微想要茗墨死!
皇上不聲不響地走到了三皇子的屍身前,他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了三皇子緊緊閉著的眼上。
好半晌,眾人才聽到皇上所言。
“太醫,進來看看。”
太醫急急忙忙走了進來,小太監們幫忙將三皇子從衡量上放下,其他人紛紛後退了一步。
一番檢查過後,太醫道:“三皇子身上沒有太過明顯的傷痕,脖子後麵有一點淤青,但並不致命。但是他眉間隻見有一個小小的洞,像是被什麽針紮破了,這針倒也不深,應該也不能即時斃命。”
太醫想不明白,這致命傷是哪兒呢?
難道……
“皇上,三皇子身上並沒有致命傷,或許……是自殺吧。”
自殺?
在場之人先是一愣,後來都恍然。
也是,三皇子被已故的三皇子妃所連累,前程盡毀,或許真生了厭世之心也不一定。
樂陽大公主皺著眉頭,道:“父皇,太醫說他額頭上有個針紮的小洞,我看了下,這洞比尋常的洞要大,又比一般的簪子要小,倒是有點像……”
宋茗微臉色一變,她在聽聞太醫的話之後就想到了她的發簪。
這個洞似乎就是為她量身定做一樣,與她那發簪幾乎是一樣大小。
宋茗微的胸口微微起伏著,她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目光卻看向一臉平和的師父。
師父,他是一株開在懸崖邊上的血蓮,無論山風如何猛烈,他一直都是這樣平靜而絢麗地開放著,仿佛世事與他無關。
皇上皺了下眉。
“樂陽有話不妨直說。”
樂陽大公主沉默了下,倒是她身邊伺候的嬤嬤,看了眼宋茗微就開口了。
“前些日子,因為世子認錯了閣老府兩位姑娘的身份,於是給二姑娘茗微小姐帶來了不少麻煩,大公主心有不忍,便命人打了一個漂亮的簪子送給二姑娘。那簪子也是這麽粗細。”
曾雨柔這才看向宋茗微。
這簪子竟不是姑母送的?
她不禁冷笑了起來,難怪表姐當時神色那樣冷淡,竟是大公主親自送給宋茗微的。
如此說來,大公主甚至鎮國公世子也不是那樣看重表姐。
曾雨柔的臉色微紅,腦海中閃過方才世子那身赤紅錦袍的俊朗模樣。
得意風流,絲毫不輸給前世流傳的徐公狀元郎。
“宋閣老?”皇上有些詫異地問了聲。
宋閣老並著宋府前來之人紛紛跪了下來。
“老臣參見皇上。”
老夫人臉色慘白,今天之事怎麽就扯上了茗微。
曾氏咬了咬唇,她看了眼在跪在前方的宋以臣,眼眸發沉地垂了下去。
皇上點了點頭,“你家二孫女呢?”
宋閣老有心想要在皇上麵前斥責宋茗微,以減輕皇上的盛怒,卻沒想到宋茗微半弓著身子。
“民女宋茗微見過皇上。”
皇上的視線落在她的頭上,讓她抬起頭來說話。
“你的簪子呢?”
宋茗微詫異了下,簪子不見了嗎?
她伸手去摸,見沒了簪子,更是古怪地左右掃視了一眼。
不見了,什麽時候不見的?
允祀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此時看宋茗微有一種嬌憨的傻勁。
這傻勁落在皇上眼裏,可比尋常人哭喊著叫喚冤枉要討喜地多。
“簪子不見了?”皇上替她說道。
宋茗微尷尬地把手放了下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丟的。”
樂陽大公主氣地胸口疼,這簪子構造上特地弄得有些不同,並不容易掉下。
她轉頭看了眼老關,老關也是一臉古怪。
明明宋茗微入這竹屋之前還戴在頭上的啊。
老夫人見宋茗微這樣,哪裏像大家閨秀。
尋常大家閨秀見了皇上,也該是……老夫人轉頭看了眼一直不言不語地站在樂陽大公主身邊的女子。
那是樂陽大公主唯一的女兒盛幽若。
盛幽若低眉順首,雙手安放在身體兩側,嫻靜地猶如一株百合,聘聘婷婷,嬌美如畫。
“裏頭找找看。”皇上的話一落,幾個小太監就裏裏外外地找了起來。
並沒有看到什麽簪子。
宋茗微見眾人又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皺了下眉頭,“也不在我身上。更何況大公主說了,她命人給我打了一隻,那花樣是極好看的,今早就連曾表姐也多問了兩句。那樣好的東西,圖樣怕早就流出,不見得隻有我有。”
曾雨柔被提了名,臉色通紅,她不由得瞪了宋茗微一下,道:“的確精美。”
“父皇,三皇弟畢竟是在我府上出的事,懷安今晚上喝多了酒是不能出來了。這事如不查出個因果來,怕不知道多少人要猜度我們鎮國公府呢。”
眾人聽了樂陽大公主所言,都紛紛點頭。
三皇子若是自殺,怎麽不在家裏,跑來人家喜宴上尋死。
玄親王允祀冷笑了聲。
“大姐也不要過於自責,許是三皇兄想不開,以為當初那事與大姐有關,跑來報複也有可能。”
玄親王不輕不重的話一落,在場之人都紛紛噤若寒蟬。
玄親王是平白無故地往大公主頭上扣屎盆子啊。
樂陽大公主臉色微微一變,嗬斥道:“老七,休要胡說八道。”
“哪兒是我胡說八道,太醫都說了三皇兄身上沒有致命傷,不說他頭上那洞,就說他這身上的衣服,好像也不是今日穿的。宋茗微要是與這事有關,她一個姑娘家,出門帶一籮筐衣服,不惹人側目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