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她就不信曾氏不知道。
宋茗微見老夫人變臉,臉上的神情不變。
“祖母,到底母親給了我月錢,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到底沒讓我嫁給鎮國公世子……
曾氏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這個庶女又在老夫人麵前給她狠狠地上了一次眼藥。
下次,抓住機會,一定要將她徹底打壓。
“既然你那些伺候的人不盡心,曾氏你就把他們發賣了吧。隻是你的貼身侍女東珠難道也不幹活不成?”
宋茗微見老夫人有意要發賣東珠,立刻道:“東珠身子壯實,她幫我去跟大廚房的人打架,能搶來一些柴火的。”
老夫人的嘴角抽動地更厲害了。
曾氏瞠目結舌地看著宋茗微。
這些她不是沒聽說過,隻不過她一度壓下不發,沒想到卻在今日被宋茗微給打了臉。
老夫人最終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明日起,我那撥一些人給你。前麵就到了輕衣閣,你帶著我的牌子進去,讓他們給你換最好的衣裳。莫再給我丟臉。”
話說到這份上,曾氏默默地垂下頭去,想來往後的大廚房是要整頓一番了。
宋茗微被王嬤嬤親自送去輕衣閣,當她被大掌櫃一臉熱忱地推薦了幾件衣裳過後,就選了一件清麗的白衣,外頭罩著一件紅紗。
紅梅繡上,斑斑點點。
如雲中紅霞更像是皚皚白雪上的落梅點綴。
王嬤嬤見到宋茗微的那一刻,眼眸微閃,幾乎是愣了好一會兒,暗暗道:“二小姐之前到底是被埋沒了。這樣好的姿色,活脫脫地與她那已故的姨娘如出一轍。”
眼前的二小姐烏發如雲,小小的鵝蛋臉,大大的杏眼上長睫微顫,她那眉眼極黑與她那乳白的膚色相映襯,幾乎一看就能奪人心魄。
“嬤嬤?”
王嬤嬤對上宋茗微直直看來的目光,那眸子漆黑地仿佛讓人能勾出人心底所有的秘密。
王嬤嬤猛地咳嗽了聲,笑道:“二小姐桃羞杏讓,月貌花容。”
宋茗微看了眼鏡子,越發地謹言慎行了起來。
待宋茗微回到了馬車,就聽到了兩聲重重的提氣聲。
她彎腰朝不住點頭的老夫人道:“茗微多謝祖母。”
曾氏的臉色徹底黑了。
到底是那個賤人生的,這容貌……這容貌!
竟是一日勝過一日。
曾氏的麵目猙獰了一瞬,宋茗微察覺到了冷厲,轉頭看去,曾氏隻是淺淺地笑著。
宋茗微垂首,心中越發警惕。
當馬車到達鎮國公府之時,喜轎也落了下來。
宋茗墨背著宋茗雪從轎子上下來,就直直到達前廳。
朱紅的綢子繞梁而過,喜慶的紅燈籠高高掛起,每個門上都貼著喜慶的雙喜剪紙。
宋茗微跟著老夫人進門,入目的就是這大片大片的朱紅,猶如鮮血塗紅了這個府邸。
宋茗微深吸了一口氣,聽得喜婆大聲喊著,“一拜天地。”
她抬眼看去,目光落在了宋茗雪的身上。
朱紅的喜帕,正紅的嫁衣,秀美精致的金色牡丹花,富貴繁複的五福圖。
這一切多麽正常,她沒有看到喪服,也沒看到半點灰黑色。
然而,當她的視線對上盛懷安的時候,總是能感覺到逼人的寒涼。
那是一張清俊的臉,眾多女子掩麵而泣,有人更是目露嫉妒地盯著宋茗雪。
突然,人群中一陣騷動。
“三皇子來了。”
有人低聲說著,其他人都哀歎了起來。
老夫人拉著宋茗微後退了一步,似乎那迎麵而來的三皇子是什麽瘟疫似的。
“可惜了,人都說妻賢夫禍少,三皇子這樣好的苗子,都被周氏給害了。”
宋茗微看了三皇子一眼。
那是一張並不出眾的臉,然而他的目光清明,素白的衣衫透出淡淡的清雅氣息。宋茗微看著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京中的大事。
三皇子當時是有封號的,堂堂的濟北王,因為自身能力出眾,以及妻子周氏乃是定遠侯的親妹妹,在朝中破有人氣。
誰知,一年前周氏被發現暗中施以壓勝之術,詛咒太子,雖沒有查到三皇子明確參與,但是當時的濟北王被聖上厭棄,褫奪封號。就連定遠侯也被降罪,令其非召,不得回京。
三皇子算是徹底毀了前途,這才被京中貴族拋棄。
但,這人似乎不知道似的,哪裏有熱鬧他便去哪兒。
鎮國公盛長卿與樂陽大公主一道給三皇子行禮,三皇子笑著答應了聲,就自己找了個地喝酒去了。
其他所有人也都見怪不怪。
“雍親王,玄親王到。”大總管高聲叫喚,惹得京中貴女個個伸長了脖子。
京中三美可都齊了。
人群自動地散了開來,分開了一條道。
隻見雍親王一身赤紅袈裟,雙手合十,手掌中一串佛珠垂墜下來,他神情淡然,目光直視前方,淡淡地朝鎮國公點了點頭。
盛長卿笑著,迎了上去。
“我已經給王爺特地安排了一個位置,請了最好的廚子做了齋菜。還請王爺不要嫌棄。”
能讓盛長卿這般另眼相看,這世上怕也隻有雍親王了。
盛長卿掌管兩萬京畿衛,深得皇上信任。
樂陽大公主下嫁給他,本按照大梁國法,駙馬是不能在朝中為官的,然而皇上特許,盛長卿倒也沒出什麽差錯,盛長卿就一直掌管大權。
“多謝鎮國公。”
宋茗微雙眸帶笑,目光追隨著允稷,不知道師父有沒有發現她在這裏。
允稷卻始終沒有回頭,隻跟著人去了另一邊被屏風隔開之處。
宋茗微有些許失望。
老夫人一直盯著宋茗微,宋茗微的所有神情都被她收入眼中,不覺得皺了皺眉頭,想著過些日子得把這丫頭拘著,等到及笄就給她選一個好的,別真生了什麽女僧人的心思。
宋茗微雖有些走神,到底知道這鎮國公府不是尋常地方,又立馬打起精神來小心應對。
抬眼見到玄親王允祀一身黑色長袍,他不與任何人打招呼,軒昂自若地走來。
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半卷,勾出他極為俊美而冷酷的五官。
宋茗微聽到了身後女眷的抽氣聲,不覺得撇了撇嘴。
“這樣大喜的日子,他怎麽還穿地這樣喪氣……一身黑衣,可不是什麽好兆頭。”曾氏有些惱恨道。
曾雨柔聽到了曾氏的話,似乎有些不平。
“據聞七皇子玄親王從來隻穿黑色衣服,當初皇上震怒,命他換一身,沒想到他就幹脆沒穿衣服出門。氣地皇上罰了他關禁閉好些天。到底是寵愛最小的兒子,沒兩天,就放了他出來,這之後就更不可能讓他穿其他顏色的衣服了。”
曾雨柔談及此,紅了臉,眼眸子微閃著看了允祀一眼,見他朝這裏看來,飛快地低下頭去。
曾氏懨懨地閉上了嘴。
不讓玄親王穿黑衣,難道還讓他脫光了來參加婚禮嗎?
到時候那畫麵……曾氏後背發涼,神情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