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羞羞的畫麵
秦默這句聽似無意間隨口問出的話，卻像一把榔頭似得猛地打在淩小語頭頂。
“這……”她開始猶豫，不知該不該告訴秦默，蔣瑩君特地來醫院找她的事。
如果讓秦默知道的話，肯定會牽扯到淩家，因為蔣瑩君的話裏，還說了淩小語的奶奶謝玉樺的事。
以秦默的個性，哦不是，應該說是以秦默母親吳沁藍的性情，一定會就這件事找她奶奶說清楚。
這兩個女人，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淩小語實在是不想她們倆有什麽交集。
再說了，要是秦默知道她連蔣瑩君的鬼話都相信，豈不是要被他笑到明年年底！
不，還是別說了，怪丟臉的。
淩小語做好思想鬥爭後，還是決定先暫且緩一緩，她呢就當做沒聽過蔣瑩君說的屁話，然後再跟秦默好好的道個歉。
這事雖然不會這麽輕易就完了，但也好歹能緩一陣子。
淩小語已經不想秦默再為了她操心，她希望他們倆個可以像一對普通的夫妻一樣，每天都過得輕鬆愉快，還有點小情調。
可秦默一直緊緊盯著她，不給她轉移話題的空隙。
“我也就是瞎猜的，你老是什麽都不說清楚，人家才會誤會的嘛，”淩小語扯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手拉住秦默的衣角，低頭向他誠懇道歉，“我錯了，以後絕對不會聽信謠言。”
“聽信？謠言？”秦默摸上淩小語的發頂，一字一頓的問。
淩小語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搖頭否認道：“啊，不不不，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後我絕對不會一個人瞎想了。”
然後眼神飄忽不定，一直在躲避秦默的視線。
這個樣子，擺明了是不想坦白。
既然她不想說，秦默也沒有強逼她。
他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色，想起病房角落裏嶄新的電磁爐，估摸著淩小語還什麽都沒吃，便道：“餓了嗎？我讓慕寒開一間VIP病房，我親自做飯給你吃，如何？”
聽到有吃的，淩小語兩眼頓時放光。
她剛才被思緒攪亂，身上的五感盡失，感覺不到痛也感覺不到餓，可現在誤會解除了，五感又重新回來了。
這一天都沒怎麽好好吃飯，的確把她餓得夠嗆。
淩小語點點頭，之後又搖搖頭，“我們去別的病房，那外婆誰看著啊，她一個人躺在醫院裏，我不放心。”
“讓慕寒去。”
為了讓自家媳婦安心，秦默立馬出借兄弟。
與此同時，正在辦公室裏調戲小護士的慕寒，突然打了個噴嚏。
“阿嚏！”慕寒擤了擤鼻子，調侃道：“是誰在記掛我。”
他身邊的小護士連忙打趣，“肯定是慕少在外麵的女人唄。”
“嘖嘖嘖嘖，話可不能亂說，”修長的食指左右搖擺，“我的女人都在這兒呢。”
小護士被他突然撩了一下，差點受不了，低頭瞥見桌子上慕寒的手機亮了起來。
拿起，遞過去，“慕少，您的電話。”
“是誰的？”
小護士看了看來電人，“是秦少的電話。”
慕寒眼皮都沒有抬，吩咐道：“接。”
小護士接通電話，畢恭畢敬的跟秦默對話，然後捂住聽筒，問慕寒：“秦少說讓您開一間vip病房，帶廚房帶臥室的那種，他夫人要用。”
聽到“夫人”這個稱謂，俊朗的眉眼微微眯了起來，“你跟他說，有要求自己過來找我提，電話聯係不算數。”
“啊？”小護士當然不敢就這麽回了，又問了慕寒一遍。
“就這麽說，我有事找秦默。”
小護士把話給秦默帶到後，對麵就掛斷了電話。
不過，雖然慕寒說要讓秦默自己來求他，可還是讓人安排了vip病房給淩小語，自然是看在淩小語的麵子上的。
秦默將淩小語抱到病房的床上，然後就去辦公室找慕寒。
那小子，不知道有什麽重要的事找他，耽誤他們小兩口的二人時光。
秦默到慕寒辦公室的時候，小護士們都已經走了。
慕寒靠在旋椅上，見到秦默，輕描淡寫的打了聲招呼。
“喲，精神不錯，看來跟你家媳婦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除了嘛。”
“你很八卦，”秦默拉開椅子，坐在慕寒對麵，“什麽要緊的事？”
“你老婆的事最要緊，兄弟的事就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慕寒沒好氣的嘲諷，瞥見秦默肅殺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瞪出一個洞來，這才換上一本正經的表情，“吳姨剛才問我，小語她怎麽樣。”
“嗯。”秦默的回應很冷淡。
婆婆關心兒媳很正常，何況淩小語那個時候剛發完瘋。
“你聽我說，”慕寒湊到他跟前，一臉嚴肅，“吳姨問我小語還在不在，聽著意思好像是怕她逃跑一樣，你覺不覺得，小語突然對她外公的事那麽較真，可能是有人跟她說了什麽。”
慕寒的話，一下子就讓秦默想起淩小語先前說漏嘴的時候。
她說她聽信謠言。
那麽這個謠言，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慕寒看著秦默揣度的神情，大致懂了，“所以我呢，幫了你一個忙，閑著沒事看了一遍醫院裏的監控，除了一些羞羞的畫麵嘛……”慕寒故意拖長音，他說的羞羞的畫麵就是秦默很淩小語在醫院門口親親我我的畫麵。
秦默示意他有話快說。
“你走之後，出現了一個人，跟小語有說有笑的，畫麵不要太美麗啊。”雖說是調侃的話，可慕寒的臉上半分笑容都沒有。
他把監控錄像調給秦默看，秦默一看到慕寒口中說的那個和淩小語有說有笑的人，雙拳便緊緊握住。
原來是她。
監控錄像是無聲的，秦默隻知道蔣瑩君來找過淩小語，卻不知道她們說的具體是什麽。
不過看淩小語一係列的神情，秦默也能猜出一二。
八成就是這個蔣瑩君說了什麽迷惑淩小語，才讓淩小語以為她外公的跟自己有關係。
秦默看完整段錄像之後，讓慕寒替他保留一份，隨後走回淩小語所在的vip病房。
病房裏，淩小語睡著了。
她做起了夢，夢到她還很小，還夢到了外婆。
夢裏，她的外婆對她說：“寶貝，你在這裏和奶奶、爸爸先玩，外婆去買點東西回來給你和爸爸媽媽吃。”
淩小語抬頭，眼前是她剛被謝玉樺接到淩家時的場景。
外婆明明說了很快就回來，可是這一去，卻再也不曾相見。
淩小語看著外婆漸行漸遠的背影，直至慢慢虛化，心裏開始慌張。
可不管她怎麽哭喊怎麽望，不管她多麽聽話多麽乖，她的外婆都不能再回來看她一眼。
她從百分百的希望，到百分之七十的希望，百分之三十的失望，再到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最後希望降到了零。
再到以後，她被學校裏的同學們欺負，被奶奶和弟弟數落著做這個做那個。
沒有一個懷抱，沒有一個肩膀，沒有一個避風港能夠讓她依靠。
從那時候起，她不再希望，不再等待。
現實中的她或許還能強裝出不在乎的模樣，還能笑著忘掉那些煩惱。
可在夢裏，卻是無限大的絕望。
淩小語的內心雖然無比苦澀，可外婆這個詞，卻一直在她心裏深深紮根，就像有一片沼澤，在那荒無人煙的泥濘之地，帶給她無限的力量。
可如今，外婆卻走了，被外公帶走了。
淩小語知道這是夢，可她還是害怕。
無論如何，淩小語都不會讓外婆重蹈外公的覆轍，不會讓她就這麽離去。
可夢境卻中的淩小語力量微弱，她拚命伸出手想要抓住遠去的人的衣角，但是一抓隻不過是一場空。
淩小語眨了眨眼睛，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下。
她是哭醒的。
醒來的時候，秦默已經回來了，可是她不想和他分享自己此刻的脆弱。
可眼淚還是刷刷的留著，鼻子裏麵有些堵，淩小語嗆了一聲。
秦默微眯的眼陡然睜開，迅速的來到淩小語的床邊。
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月色，他清楚的看見淩小語此時此刻臉上布滿的淚痕。
秦默心中暗自心酸，屋裏明明就他們兩個人，可即便如此，淩小語也不願將她的悲傷讓自己知道。
到底是什麽事情，才會讓她這般傷心難過，一個人躲起來哭泣。
指腹拂過淩小語的臉蛋，秦默輕聲的叫著淩小語，“小語，醒醒。”
淩小語迷迷糊糊之間睜開淚意朦朧的雙眼，一眨一合之間，眼淚又落了幾滴下來，滑過臉蛋，落入枕頭之中。
“怎麽了？”
秦默額頭貼著淩小語的額頭，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這黑暗的僅有窗外灑進來的月光的一點亮度的空間內，仿佛有吸引力一般的聲音勾著淩小語的所有思緒。
找到了避風港一般，淩小語伸出手勾住秦默的脖子。
將腦袋埋在秦默的脖頸間，由起初的低聲嗚咽到最後的嚎啕大哭，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一樣。
秦默將淩小語扶著坐了起來，大手在淩小語的背後輕輕拍打著。
似是安撫一樣在她耳邊低喃著，他不過是去找慕寒借了間房間，怎麽回來就這樣了？
秦默將目光放到了淩小語的手上，眸底是濃濃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