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佛道(二)
這裡是雲州最深處的密林中,放眼望去,全是一片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林海,間中偶爾從地面拔起幾座高低不同的山峰,白色的雲霧如同衣衫腰帶一樣環繞其間,將之渲染出幾分朦朧的出塵仙意。
「想不到這渺無人煙的林海之中,景色居然還有幾分仙家氣象。看起來雖然沒有我們龍虎山的華貴威嚴,但宏大出塵之處卻也不凡。」
站在樹端的幾名道士中,最為年輕的一個只有十**歲的模樣,看見眼前的景便忍不住感嘆。不過旋即旁邊的一個年歲大些的道士則嗤聲說:「蠻荒野地罷了,如何能和我道門祖庭相提並論?你也別看那幾座環繞雲霧的山嶺好看,說不定哪一座上就盤踞著有結丹大妖,隨意丟到其他哪個地方都是動蕩一方,食人無數的天災大禍。」
「最終的結果也不過就是讓我們天師教的除妖滅魔令上多幾位英雄罷了。」那年輕小道士頗為得意地笑了笑,不過也還是有些心悸地點頭承認。「不過也只有來了這雲州深處才可見這蠻荒之地的凶野,妖物的強橫,如此也才能明白歷代英雄,各派祖師們如何地了不起,正是他們歷經千辛萬苦地斬妖除魔,才將天下十州開闢成如今這樣可供萬民生活的模樣。」
另外的道士馬上接嘴道:「可不是?若不是當年我張道陵祖師於龍虎山開宗立派,降妖伏魔。哪裡來得荊州之地?也正是有了這等大功德,有荊州萬民以及天下信眾的人心凝聚,才有我天師教數百年不衰的氣運!」
「呵呵。正是如此。」中間年歲最大的一個年過半百道人呵呵一笑,隨即又嘆氣。「只可惜在歷經數百年之後,如今天下道法,衰微人心渙散啊。那幫儒生自取其辱,連帶著前朝一起滅於魔教之手也就罷了,如今的朝廷卻又扶持佛門禿驢來和我們道門爭奪人心,當真是短視之極。那些上古道門的傳承也逐漸衰微。崑崙派避世不出已有數百年,最近數十年才創立一個什麼下三院,派些雜役傭人之流的來行走江湖。五行宗更不用說了。一分為五之後各行其是,巧金門轉弄個什麼神機堂去貽笑大方,去年連天火山給人滅了個滿門也不見其他任何一門前去援手……」
那年輕道士聽了卻搖頭:「劉師叔此言差矣,我看那些什麼五行宗不過都是頭腦不清的糊塗蛋。不尊祖師。不奉神靈,卻正日間擺弄那什麼木石水火,最後將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怎能算我道門一脈?」
那劉師叔一笑說:「你小子可知道在我道門老祖傳下《道德真經》之前,那五行宗就已然在世么?說到底上都是追尋這超越俗世的無極大道,不過路子顯得質樸粗野了許多,怎能說不是我道門一脈?而且你也別小看了這五行宗,就算如今衰微了。一些歷代留下來的遺迹只是看看也知道不簡單。別的不說,你是沒看過神水宮的玄天水界。厚土門的承天井,難道你還看不見你腳下這株『建木』么?」
年輕道士聽了不自覺地視線下轉,看向了腳下踩著的枝葉,臉色微微一變,吞了口唾沫。
其實他這樣是真看不見這株建木的,就像一個人在山上的時候低頭只能看見泥土,卻看不見整座山一樣,但是他卻絕對忘不了剛剛來此的時候,從遠處看見這株建木時候的情形。那時候他還以為這是一座山,巍峨,厚實,同樣的雲霧繚繞,相較之下周圍的山峰都算是小的,直到接近,進入之後他才知道這居然是一株大得無與倫比的巨樹。如今他們這幾人站在其枝葉頂端之上,就好像尋常的參天大樹上的幾隻螞蟻一般。
「這是如今五行宗碩果僅存的一株,聽說上古之時還有其他,只是不知什麼原因消失了。這等尋常人想象都想象不出的巨樹,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成長成這般模樣……也是不知五行宗的人用了什麼法子,讓這異種巨樹歷經萬年積累出如此濃厚的生機活力,卻又沒有化而為妖。」
年輕道士看看腳下那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枝葉,其下又好似無窮無盡地蔓延出去的枝幹,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也幸好如此,否則以這等體魄,精氣,還有其中無窮無盡的木元之力的樹木有了靈智,化為妖物的話,說不定都快趕得上西狄那隻妖狼……」
「你又怎知這樹是沒有靈智的?」
忽然間,站在最前端,負手而立的那個道士開口了。這是個身量頗高的道士,晃眼看去只有三十歲左右,目若朗星,鼻如懸膽,一雙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起,就算那身道袍也遮蓋不住這面目上奪目的俊逸風采,讓人一眼看到他腦中想到的首先是好一個俊朗好看的美男子,然後才會注意到他的道士身份。他一雙劍眉極濃極長,向上挑起,給人一種似乎要破面而出劍指長空的感覺,下顎和唇上的微須也是濃黑如墨,不給人絲毫滄桑之感,只有說不出的穩重凝練,同時又有鋒銳明快之意。
總之,這是個一眼就能讓人不凡之處,極為好看,也極有魅力的男子,他的聲音也渾厚爽朗,中氣十足,帶著勃勃的生機和節奏,同時也能感覺到其中的自信和魄力。
「師……師叔你莫要嚇唬我……」聽了這話,那正看著這巨樹的年輕小道士腳下一軟,差點便坐倒在地。
「怎麼,御宏,可是看出些什麼端倪了么?」老道士問。這位看似只有三十歲左右的俊逸道士,赫然就是天下聞名,以降服萬千妖魔鬼怪而著稱的伏魔真人張御宏。
「呵呵,縱然是看出了又能怎樣。」張御宏微微一笑。帶了幾分苦澀之意。「五行宗數千年積累終究不是說笑的,這株建木乃是神木林之根本,可算是天下間絕無僅有的強大生靈。除卻西狄那一位,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有法子來打這裡的主意。而且這神木林一宗走的是木行之路,重生機循環的自然之道,絕不會如天火山那一派一樣為求至純至粹而孤注一擲,給人有機可乘。」
劉姓老道士聽了也點點頭,好像早有預料:「果然,想要來強的是不可能的。」
張御宏也點點頭:「我從一開始也就沒這樣想過。」
這時候。他們不遠處的一片枝葉發出沙沙響動,然後朝周圍散開,露出下面一個枝葉交纏的甬道出來。一個人從中走了上來。這是個身上沒穿任何衣物,卻全是藤蔓枝葉環繞著的中年人,看起來簡直有些如同一堆會活動的樹枝一樣。這中年人走上來之後對著幾名天師教的道士說:「宗主與兩位長老已經醒了,請幾位隨我來。」
「有勞道友通傳了。」張御宏點點頭。和劉姓老道一起率領著眾人朝露出的甬道中走去。
「便是醒個覺也要醒十天之久.……當真是和妖怪也差不多了……」走在末端的小道士看起來很是不滿。嘴裡輕聲嘟噥著。聲音本是極輕的,連他自己聽起來都含糊不清,偏偏走在十多丈前方的劉姓老道卻轉身過來瞪了他一眼,小道士連忙噤聲再不敢發出任何響動。
這樹木間的甬道下來,便是粗大得根本看不出是樹木的枝幹,寬大得可以足夠讓數駕馬車在上面盡情奔跑。陽光從上面的枝葉縫隙中零零散散地灑落下來,到處是懸挂垂吊著的藤蔓,一些鳥類和松鼠在其中蹦跳穿梭。偶爾還能聽到猿猴的啼叫,倒也算得上是別有景緻。
但是這景緻看上整整半個時辰。卻也足夠折磨人了。尤其是在走了足足一個時辰之後,隨著不斷地下行,走入枝幹的深處,上面能透進來的陽光也愈來愈少,四周越來越漆黑,走在最末端的小道士幾乎只能憑著聲音來跟著前面的人,還踩在濕滑的青苔地衣上跌了好幾跤,好在這下面的枝幹也是越來越粗大,簡直如同山樑一般,倒不怕滑落下去。
正當小道士要忍不住開口求救的時候,忽然之間有朦朦朧朧的光亮起,將周圍的情況映照出來,小道士連忙爬起來小跑著跟上。仔細一看,卻根本看不出這光源出自哪裡,只能模模糊糊地察覺是跟著他們一起移動,好像是隨著他們的前行,周圍的空氣和景物就自然而然地自動發出光亮來一般。
「在下的弟子晚輩對這環境有些不適,所以在這建木之中擅用法術,還請道友恕罪。」走在前方的張御宏對那帶路的樹葉怪人說道。原來是這些光亮都是出自他之手,只是卻看不出他到底是用的什麼法術。
那樹葉怪人點頭說:「無妨。請張真人自便。這也是我們疏忽了,主要是極少有外人到這建木中來,我們自己卻是用不著光亮的。」
果真是比妖怪還要妖怪了。小道士再不敢將絲毫聲音顯露出來,只能暗暗在心中腹誹。
又這樣行走了大概一個時辰之後,那樹葉怪人終於帶領他們走到了地方。如果不知道這周圍其實只是樹木枝幹,那這眼前看起來的景象就是他們正站在一面巨大無比的絕壁面前,而這絕壁之上,正浮現著一張老態龍鐘的臉,另外還有兩個很難形容,也不知該說是樹枝狀的人還是人狀的樹枝凸起在旁。
「張真人,久候了。張天師,要你帶的話,此番,我已經知曉,知道了。」那一張老臉開口說話了,聲音古怪得好像是用木頭敲擊而成的,不過總算還能聽得清楚,只是這老臉似乎太久沒說過話,言辭組合之間也不大靈便。「你,回去告訴他,我們,沒有半絲興趣,意思。雲州,該如何,便如何,天地自然生髮之道,不求人心。你們。也不用再來了。」
那老臉旁的人形樹枝也發出吱呀吱呀的話語聲:「那些離開這裡的弟子,不管他們之前是否是這裡的人。既然離開了,那便不是了。他們自稱神木林中人,也是他們自己的事。雲州諸民如何看我們。也和我們無關,要奉我們為神靈,還是要和唐家的人走在一起都全是他們的自由,我們不會幹涉。你們請回,也不用再來了。」
張御宏默然站在那裡,那一雙濃烈修長的劍眉微皺,好像思索著什麼。而木頭絕壁上那一張臉並沒理會他,說完那些話之後便自顧自地平復了下去,消失不見了。旁邊那兩堆人狀的枝椏也不再發出聲音。
半晌之後。張御宏重重嘆出一口氣,轉身朝來路走去:「我們走。」旁邊的諸道士也只有跟著他走去,那滿身枝葉的帶路怪人卻並不跟著他們,轉身投入黑暗中再也不見了。
這一路走上。張御宏再沒說過一句話。旁邊的道士們也沒開口,只是行走之間比剛才下來之時更快了許多,這次只用了大半個時辰就重新走到了樹頂上,那些枝葉好像知道他們要來一樣,自動地在他們前面挪開讓出原來的那條通道來。
終於看見了頭上的天空和陽光,只是沒有人的臉上有一絲喜色,道士盡都默然不語,一時間只有落在最後面那小道士因為小跑趕路而累的氣喘吁吁的喘氣聲。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喘足了氣的小道士忽然爆發出一聲幾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倒是讓其他人微微一驚,轉過去看他。卻看見他滿臉通紅,一副悲憤之極,好像受了奇恥大辱一般的表情,連眼眶中都隱隱含著淚珠子。
「我們乃是來自道門祖庭,龍虎山天師教的!天下間哪一門哪一派膽敢如此輕視我們?就算是皇宮大內也斷然不敢如此!我們路上走了足足一個月,又在這樹頂風餐露宿等了五天,還走了那麼久,那木頭怪物居然只是幾句話便將我們打發了,還說要我們不用再來!哪裡有這等事?哪裡有這等事?若然傳出去要我龍虎山的臉面放在哪裡?這些妖孽當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小道士發泄般地怒吼起來,說著說著那眼中的眼淚居然就忍不住地掉落了下來,合著之前他摔倒幾此之後粘在身上臉上的青苔濕泥,看起來簡直就像個跌了一跤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樣的狼狽。看來他這滿腔的怨氣是早已經憋在心中了的,到了這時候才無可抑制地爆發出來。
不過這番話好像也確實不錯,其他幾個年輕些的道士也是都有憤慨之色,倒沒人對小道士那狼狽模樣取笑。
「呵呵呵呵.……」那劉姓老道卻是忍不住笑了,雖然之前他也是一臉的鬱悶,但看到這情形還是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他覺得小道士那模樣可笑還是心態可笑。他隨口開解道:「那神木林的宗主若算年歲說不定足有上千歲了,可算是我們龍虎山祖師張道陵天師那一輩的人物,就算是持晚輩之禮,受點委屈又如何了?」
這話卻讓其他幾個道士聽得一驚:「怎麼可能?上千歲?便是我道門玄門正宗最能延年益壽的功法,也最多不過讓人有兩三百歲罷了。若是這木行道法真能有如此神奇,古往今來那些求長生的帝王將相還不將這五行宗捧上天去了?」
劉老道士聽了只是微微一曬:「那你們又覺得有多少帝王將相寧願棄了那榮華富貴,最後將自己變成剛才那宗主和長老般的模樣?而且要到他們那樣的地步,其難度也不比任何一門道法輕鬆了。」
「這倒也是。就算是要我們變作剛才那三人那般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就算能活千年我們也不願意,而且還真難說那幾人還是不是活著,還是不是算作人。以那般模樣換取千年之壽也忒不值了。」
劉老道又微微搖頭:「也不是他們刻意要變作如此,而是五行道法精修到了一定深度之後,自然便會去想辦法身化五行,以進一步以身合道。倒是依稀聽說上古之時彷彿有五行合一之法,只是好像連五行宗自己也沒辦到。」
那年輕小道士猶自憤憤不平,這種寬慰無疑並不能開解他心中的委屈,繼續發著牢騷:「我便說這些人都已經成了妖孽之流!不只是外形模樣和妖怪無異,連心思也完全不似人類了!不止毫無同門之誼。毫無道統傳承之念,連最基本的人心也無!絲毫不顧天下黎民生靈之苦,只要他們微微出手。這雲州數十萬山民的生活便要好過無數倍,也不用受那唐家荼毒操控,他們卻不管不問,枉那些山民部落還敬奉他們為神靈!這等完全沒有人心人性的怪物又怎能算是我道門一脈?」
劉老道聽了不禁有些皺眉,言語中也帶上了嚴厲之意,說道:「張恆亮你怎得有如此心思?當真以為天師教便是古往今來的道門第一,凡是不合我龍虎山之意。不合我心中之想的便是邪魔外道了?有這等妄自尊大的心思,看來龍虎山這麼多年的地位,對門中弟子的心性修為來說還真不是件好事!這次讓你們跟著我和你御宏師叔來這雲州。就是要讓你們知道天高地厚!」
那叫張恆亮的小道士立刻埋頭閉嘴不言,但神色之間好像並不服氣的樣子,只是偷偷看著張御宏,似乎對這位劉師叔的話頗不以為然。還想著聽張真人的話。
張御宏站在不遠處的枝葉之巔上負手遙望著遠處的雲霧山峰。連瞅都沒有瞅過這邊一眼,但他好像卻能感覺到小道士的眼神,頭也不回地淡淡說道:「張恆亮你莫要不服,你劉洪德師叔說得沒錯。修為心性到了高深境界之後眼光自然和凡俗再不相同,你強要用你那眼光見識去妄言別人,和南華真經上那譏嘲大鵬的燕雀有和區別?」
「但……但是……」小道士的臉漲得通紅,好像用盡了力氣也在腦子裡轉不過這個彎來。其他幾個年輕些的道士臉上或是納悶或是不解,似乎也都不大能完全明白。「那難道這次我們便白來了么?」
「看來我們這次還真是白來了。」劉老道走上前去。站在張御宏旁邊嘆了口氣說。
張御宏默然了一會,然後說:「至少是將掌門師兄交代的話帶到了。至於結果如何。我從一開始便沒有奢求過什麼。」
「.……你說掌門師兄會不會是也根本就沒有奢求過什麼?」劉老道忽然說。
張御宏不以為意地搖搖頭道:「身為當代天師,他所求的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樣。不過我們又何必在意,總之將我們該做的,能做的做好便是了。」
「.……好。那我們收拾收拾也就準備啟程回荊州……」
這時候,天邊高遠處忽然有一陣尖銳的鳴叫響起,一道黃光從極高的高空從天而降直落而來。
「咦?是傳訊符鶴?是門中有什麼急事么?」張御宏和劉老道兩人都是眉頭一皺。張御宏伸手一招,那道黃光便直接落在了他的手中,原來那是一道折成了紙鶴狀的符籙。
符鶴落在張御宏手中之後便燃燒起來,化作一片黃光的文字浮現在他面前。劉老道見狀後退兩步轉過了身子,也不去看上一眼。這是天師教中特有的用以千里傳訊的手段,雖然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已是上二品的符籙法術,製作極為不易,花費不菲,整個天師教中也只有寥寥幾人有資格使用這傳訊的手段,因此上面必然也是很重要的消息。劉老道雖然不是外人,卻也先暫避一步。
「嗯?有這等事?」那黃光凝聚的文字一閃而過,看完之後的張御宏臉色卻是頗為古怪,想了想,轉身對劉老道說:「門中有些急事,可能要讓我先一步趕回去。就只有勞煩劉師兄一路慢慢帶領他們回去了。」
劉老道連忙點頭揮手:「你自去你的,我慢慢帶著他們沿路返回就好。」
「你們幾人聽好了。我有急事要先回荊州去,你們跟著劉師叔一路慢慢小心行走。」張御宏對著那幾個年輕道士囑咐,有意無意間多看了那最年輕的小道士張恆亮一眼。「這雲州的狀況和其他地方全然不同,無論是山水地理還是人文風情,你們最好將你們是龍虎山張姓弟子的事忘掉,好好聽劉師叔的吩咐,明白么?」
「是。」小道士張恆亮和其他幾個年輕道士一起點頭。
「劉師兄,那我便先走一步了。」張御宏對劉老道拱了拱手,然後縱身就朝樹枝外跳了下去。他原本站的就已經是枝葉的邊緣,以這建木不輸於尋常山峰的高度,這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但無論是劉老道還是那幾個年輕道士都沒有一點驚慌,那小道士張恆亮的臉上更露出羨慕激動之色。
剛剛下落之時張御宏身周便開始流轉出一層金光,不過落下數丈之後那金光就化作一柄半虛半實的巨大金劍將他托住,然後轟然一聲巨大的炸響,他和這柄金劍一起化作一片金光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朝遠方飛去,激起的罡風將那些年輕道士腳下的枝葉都吹得一陣搖擺。不過幾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就只在眾人視線中留下一個小小的金點。
遠處一聲古怪的尖嘯,卻是剛剛張御宏經過的一座山峰上騰飛起一陣黑色的長長煙氣,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這急速飛馳過的身影給激怒了。但在天空飛舞一陣后,好像又覺得追不上那道金光,又轉身沉入那山峰中的雲霧中去了。
被這景象刺激得滿臉通紅的張恆亮走到枝葉邊緣前,手中拿出兩張符籙來對著其餘人說:「我這裡還有兩道靈官神將符,雖然沒辦法如師叔那般御空而行,將我們幾個護住跳下去卻還是不成問題。」
「不行。難道這兩張上品靈符就是為了讓你跳上一跳么?還有你師叔是急著趕路沒辦法,在這建木之上濫用道法可是有些犯神木林的忌諱,就算他們大概不會計較,但也不能因為這等小事就胡來。」劉老道指了指遠處,那裡有一圈枝椏樹榦拼湊而成的台階。「我們還是走那邊,大家腳程都快些,最好趕在天黑前下到地面,否則便只有又捆在樹上睡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