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兩敗俱傷
到了醫院之後，司徒一鳴徑直開到了急救科，他跳下車去抱後座的葉子音，伸手一摸全是濕漉漉的血，那種粘稠的感覺讓司徒一鳴的心都緊了。
“葉子音，葉子音，你怎樣了！不要昏迷，快點醒過來啊！”司徒一鳴一邊大喊著，一邊衝到了急救室。
時間不早了，可是急救科的人還是挺多的，大家看到司徒一鳴抱著血流不止的葉子音都嚇壞了，一個個趕緊給他讓路。
“醫生，醫生！”司徒一鳴瘋狂的喊著，橫衝直撞的跑到了醫生辦公室。
“怎麽了？”值班醫生看到葉子音那種樣子，也是嚇了好大一跳。
“我老婆，她懷孕，懷孕，流，流血”司徒一鳴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急得一頭大汗。
醫生趕緊叫來護士，讓司徒一鳴馬上把葉子音放在推車上，朝著婦產科推去。
“你醒一醒，醒一醒！”司徒一鳴拍著葉子音的臉，她現在看起來就跟紙人一樣蒼白，失去了意識。
婦產科的醫生接到了通知，已經等在手術室門口，一看到葉子音過來就趕緊把她推了進去。
司徒一鳴也想衝進去，好幾個護士才把他拖住了。
“家屬請冷靜一下，我們會盡力的！”
眾人的安撫之下，司徒一鳴總算是沒有那麽激動了，他坐在手術室的門口，渾身上下都是葉子音的血，看起來十分嚇人。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司徒一鳴雙手抱著頭，身體也顫抖個不停。
距離上一次來醫院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那時候司徒一鳴就發誓要好好的讓寶寶順利出生，可是沒有想到，就這麽幾十天的時間，孩子就出事了。
司徒一鳴懊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如此，就算是葉子音把他的肉咬一塊下來也應該拚命忍住啊，幹嘛要去打她呢？何況還是她的肚子！
寶寶這一次肯定很危險，司徒一鳴從來沒有看到過葉子音那種狀態，血流成河，昏迷不醒。
這種恐怖的場麵讓司徒一鳴心裏一陣陣的悸動，他擔心孩子保不住，這讓他簡直無法忍受。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如果不去理會葉子音，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怎麽就沒有忍住呢？
手術室的紅燈一直都亮著，司徒一鳴的心狂跳著，他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這樣害怕過。
手術室裏，葉子音的情況十分危急，孩子的胎音很不好，心跳已經很微弱了。
鮮血不斷的湧出來，如果再不終止妊娠，葉子音的性命也就變得岌岌可危了。
“沒辦法了，去通知一下家屬，孩子保不住了，現在隻能盡力搶救大人！”醫生對護士說。
手術室的門一打開，司徒一鳴就衝了過去：“怎樣了，孩子怎麽樣了？”
“先別管孩子了，大人能不能救活都很難說！”護士冷冰冰的丟給司徒一鳴一句話。
“那，那到底是怎麽樣？”司徒一鳴心裏根本就沒有考慮葉子音，他結結巴巴的說。
護士看著他：“現在的情況是，孩子鐵定保不住了，請你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吧！”
“不，我不簽，我要我的孩子！”司徒一鳴憤怒的打開護士的手，暴躁的說。
護士皺起眉頭：“你這人怎麽這樣，如果不快點動手術，你老婆也會死的！”
“死就死，我不管！”司徒一鳴惡狠狠的說。
護士驚詫的看著他：“你怎麽這樣絕情，那可是你老婆！”
“那又怎麽樣！”
“不可理喻啊你這個人！”護士很鄙夷的撿起地上的同意書，再次塞到了司徒一鳴的懷裏。
正在司徒一鳴又要甩開護士手的時候，司徒夫人趕到了，她在傭人的攙扶下來到手術室門口，伸手對護士說：“拿過來，我簽！”
“請問您是產婦的什麽人？”
“我是她婆婆！”司徒夫人一邊說一邊拿過同意書，快速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司徒一鳴拉著司徒夫人的手：“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的孩子去死，該死的是葉子音！”
“你給我住口！你這說的是人話嗎！”司徒夫人憤怒的瞪著司徒一鳴。
護士歎了一口氣，拿著手術同意書進去了。
司徒一鳴頹喪的坐在了地上，喃喃的說：“為什麽，媽，您為什麽要簽字！”
“我要是再不簽字，音音就會有危險了！一鳴，你這是怎麽了？一向都冷靜的你，怎麽會說出那種無情無義的混賬話來！”司徒夫人指著司徒一鳴，氣得眼淚都出來了。
“您不懂，您不懂！”司徒一鳴的淚水也從眼角滑落，他多麽想要留住自己的親生骨肉。
司徒夫人拉著他，讓他坐在椅子上：“一鳴，我理解你，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你當然很重視！可是音音是你的老婆，你應該好好的保護她，讓她平安才是你最大的責任！”
“是我害死了我自己的孩子！葉子音，葉子音，是她故意惹我發火生氣，是她故意的！”司徒一鳴仰麵長歎。
“胡說！那個孩子難道不是她的？一鳴，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司徒夫人對葉子音肚子裏的孩子充滿了期待，如今孩子保不住，她的心比誰都要疼。
可是，在關鍵時刻，司徒夫人卻頭腦冷靜，思維清晰，她知道隻要葉子音沒有事，今後還可以要孩子。
如果不簽字，不但孩子沒了，葉子音的生命恐怕也很難再繼續，司徒夫人絕對不會答應的。
“您不知道，孩子是被我親手殺死的！”司徒一鳴痛苦的抱著頭，淚水奔流。
“現在別說這個，隻要音音平安，你們以後有的是機會！”司徒夫人忍住心裏的悲痛，拍著司徒一鳴的肩膀說。
司徒一鳴搖著頭：“不，我要我的孩子！”
“別說了，給我安靜點！”司徒夫人對司徒一鳴這種反應非常生氣，自己的兒子怎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這次的事件到底是怎麽發生的，沒有人知道，可是司徒夫人從司徒一鳴的話裏也猜到了一些端倪。
看來還是他出現了問題，否則葉子音不會陷入這樣的大危機中，兒子不珍惜自己的老婆，讓司徒夫人很失望。
孩子不能留下，雖然令人痛徹心扉，可是對司徒夫人來說，司徒一鳴的態度才是最可怕的。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平時他不是跟葉子音琴瑟和鳴，恩愛有加的嗎？今天怎麽會拒絕在手術單上簽字？
他標榜著自己對葉子音的好，可是這樣危急的時候卻連葉子音的生命也不管不顧，這不是十足一個偽君子嗎！
“媽，我恨我自己。”司徒一鳴低聲說。
“出現這樣的事情，誰都不願意，你不要再怪自己，等音音好起來，你們再要一個寶寶。”司徒夫人心情複雜的說。
司徒一鳴空洞的眼神看著手術室的紅燈，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孩子正在慢慢的死去。
不能原諒自己，司徒一鳴心痛如絞。
“媽，我親手結束了寶寶的生命，我是個罪人。”
“那就好好贖罪，對音音好一點，等她出來之後你必須要好好安慰她，爭取讓她原諒你！”
“她原諒我？”司徒一鳴苦笑一聲。
現在反倒要求她來原諒了？您不知道葉子音犯下的罪有多重！
“是，失去寶寶，你再怎麽傷心難過也比不上孩子的母親！音音知道孩子沒有了，肯定會無法接受，你一定要耐心的勸她想開點，這是你作為丈夫不可推卸的責任！”司徒夫人深明大義，一點都沒有袒護自己的兒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的燈總算是滅了。
醫生走出來，司徒一鳴的腿都已經軟了，他不想過去問情況，不想聽到寶寶的死訊。
“醫生，我媳婦怎麽樣了？”還好司徒夫人臨危不亂，很有大家風範。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這次流產對她身體傷害很深，不但如此，醒過來以後還要承受心理上的痛苦，這種時候家屬一定要好好的注意說話的語氣，不能刺激到她。”醫生摘下口罩。
司徒夫人說：“好，謝謝醫生。”
“真是很遺憾，孩子發育得不錯，是個男孩。”醫生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司徒夫人一下就淚崩了。
在旁邊聽到的司徒一鳴也是淚如雨下。
“為了不讓你們看到之後傷心，我們醫院會處理孩子的屍體，現在產婦就要出來了，你們一定要冷靜。”醫生囑咐道。
“好。”司徒夫人強忍悲痛，點頭說。
護士把葉子音推了出來，她還是昏迷著，身上的血跡被收拾幹淨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
“音音，你受苦了！”司徒夫人擦著淚水，跟著推車一起向著病房走去。
家裏的傭人攙扶著她，也是泣不成聲。
走廊空了，司徒一鳴的心也空了，他的那種自責和內疚簡直就好像是一種酷刑。
孩子沒有了，是個兒子，如果好好的生下來，他一定會很可愛的吧？
可是，這才二十周而已，就被迫離開了母親的身體，變成了一具小小的屍體。
屍體兩個字在司徒一鳴的腦子裏不斷的回想著，讓他幾乎想要殺死自己來謝罪。
明天，明天就可以見到孩子的四維彩超圖，可以看到他的樣子，可是現在呢？
他卻被丟進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