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
唱完票之後朱主任的臉上那是喜笑顏開的，就差沒蹦起來撒花了。
局長淡定的說：“現在票數已經出來了，我們下麵進行第二個環節，每人發表一篇演講，打分之後跟票數結合比較。你們有十分鍾的準備時間，科級以上幹部留下，其他的可以走了。”
此話一出朱主任一黨臉上的笑容立馬凝固了，眾所周知，朱主任寫材料那是沒的說，可是要演講的話……輸的不要太慘啊！
說句不客氣的話，就連人模狗樣看起來都比他像領導。
我們這些編外人員出去之後，趙帥問李青說：“沒看出來你對你們頭還挺有信心的。”
李青無奈的說：“不是我投的。”
劉貝說：“你看你投了就投了唄，我們誰也沒說什麽，有什麽好否認的，他是你頂頭上司，你投他也是應該的呀。”
“我要是投了他，我這一輩子嫁不出去！”
郭蕊問道：“真不是你投的？”
“真的不是我，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投了他呀，讓我知道了我非得罵他幾句不行，這不是明顯給我找事呢嘛？”
我勸道：“想開點，別那麽較真。”
李青含著眼淚說：“可是真的不是我投的。”
我說：“我們都相信你。”
“可是其他人肯定都以為是我投的。”
我可惜道：“是啊，那你能怎麽辦呢？拿個大喇叭吆喝吆喝？”
“我……哎呀，氣死我了，到底是誰這麽冤枉我呀，其他人肯定以為我是他那邊的。”
劉貝疑惑的說：“錯了吧。”
郭蕊說：“怎麽錯了。”
“不是以為李青是人模狗樣那邊的，而是根本就是他那邊的呀。”
李青氣竭道：“看吧，我就知道會這樣的，到底是誰這麽坑我啊？”
趙帥說：“不是就不是唄，反正他就兩票，拍馬也趕不上那兩位啊。”
李青說：“你懂什麽，我生氣的不是他得了兩票能競選科級，而是第二票被大家以為我是他那國的，以後我在局裏怎麽做人哪。”
我說：“該怎麽做怎麽做唄，反正他也經常性不在，有什麽呀，不怕啊，大家不會歧視你的。”
到了辦公室之後，劉貝關上門說：“你們猜他們倆誰會上去？”
郭蕊說：“三個呢，不是兩個。”
劉貝不客氣的說：“那個誰還算哪？別開玩笑了，誰不知道他那兩票一票是自己投的，還有一票不知道是誰投的，大家都當成笑話看了，你還當真哪？”
我默不作聲的站在桌子邊整理著材料，聽見李青說：“隻要不是那人模狗樣當選，誰勝出我都雙手歡迎。”
劉貝直接問我說：“瑩瑩，你怎麽看？”
我想了想說：“李主任口才比較好，朱主任票數比較高，我也拿不準他們兩位誰會勝出，你覺得呢？”
劉貝裝傻充愣的說：“我也這麽覺得的，就是好奇你們是怎麽想的。”
誰也不是傻子，結果還沒出來，誰會這時候說話得罪人哪，我們五個在旁人眼裏那是關係比較好，可是也沒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這個關節誰也不肯貿然猜結果得罪人。
猜對了還好，猜錯了的話，都怕傳到別人耳朵裏啊！
晚上吃飯的時候姨夫問我說：“選票怎麽樣了？”
“朱主任三十五票，李主任三十一票，那個檔案室的任主任你知道嗎？”
姨夫撇撇嘴說：“誰不知道他呀，那麽出名。不會還有人選他吧？”
我沉痛的點點頭說：“他自己投了一票，還有一票不知道是誰投的，把李青氣壞了，因為單位裏其他人都覺得那票是她投的。”
小姨好奇道：“為什麽？”
“任主任名義上是她領導，他們倆一個辦公室。”
姨夫說：“這人也真是，也不看看什麽場合，就在這瞎搗亂，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不隻呢，開會之前看見我還讓我好好選，問我懂不懂他的意思……”
妞妞問道：“姐，他是不是想讓你選他呢？”
天天說：“這還用問，肯定是啊。姐，你最後選他了嗎？”
“當然沒有，別說他跟防賊一樣的防過我，就算姓朱的把錢塞到我兜裏我還沒選他呢，他算哪根蔥啊，說兩句話就想讓我選他，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天天問道：“最後結果是什麽？”
“結果我也不知道，還有第二輪呢。”
小姨說：“還有第二輪？你們單位搞的夠複雜的，第二輪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說是演講吧，科級幹部當評委，我們都出來了。姨夫，你知道結果嗎？”
姨夫得意的說：“開完會我就得到結果了。”
“誰當選了？”
姨夫鄙視的看著我說：“這還用問嘛，要是第一輪票選結果就是局長屬意的人選，還用的著第二輪考試？”
小姨撇撇嘴說：“就你懂。那要是第二輪依然是那個姓朱的分數高怎麽辦？”
“這還不簡單，第二輪不行還有第三輪第四輪，選不出來中意的就一直選下去，到最後總會有個滿意的結果的。”
小姨說：“直接任命不就完了，還整這麽麻煩，真是吃飽了沒事幹。”
姨夫說：“你不懂，局裏關係複雜的很，個個都想往上爬，還不如這麽公開投票呢，也算是給人機會了。最後就算沒被選上，也有個說法不是。”
不過就算是有了說法，也是該怎麽鬧怎麽鬧啊。
宣布科級幹部上任的時候，朱主任眾目睽睽之下捂著臉嚶嚀一聲就跑出去了，那個瘦弱的身姿、傷心的情態、無奈的悲憤，真是我見猶憐！
可惜他不是個女的，所以這一切都隻是在他的幻想中罷了，局長一看他正講著話呢就有個趕跑，當眾落他麵子，喊會計說：“去把他給我叫過來，有什麽事等開完會再說。”
雖然沒說什麽，可是這不是明顯的當眾批評他了嘛，被點名的會計也隻有任勞任怨的出去拉人去了。
會計一出門，局長說道：“這人哪，就得有自知之明，有多大的飯量用多大的碗，不能看人家吃得多就羨慕，覺得自己虧了。人家吃的是多，那也得看看人家幹了多少，要是把你跟人家換換，光吃就撐死了，別提幹活了……”
這個局長不愧是教授出身的，一個話題說了半個小時不帶重樣的，而且後半截朱主任都被叫過來了還沒有結束。
他們倆的位置坐的也挺有意思的，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朱主任正好坐在局長正對麵，那簡直就是麵對麵的批評與被批評，從始至終，朱主任的臉沒有抬起來過。當然了，大家也不會忽略朱主任進來時那泛紅的眼圈。
要說朱主任這次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但科級幹部泡湯了，就連空下來的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也沒有輪到他，一位從縣委的空降兵接替了這個職位，把朱主任的第二誌願也給否決了，這打擊……要是我的話都受不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中，朱主任是徹底消失在了大家的視線中。
據說，局長、副局長幾個人給他打了幾十個電話了，沒人接；據說，會計他們幾個去他家敲門，沒人開；據說，局長派去的幾個說客輪番上陣，他不吐口；據說……
回去之後我給姨夫說了這事，姨夫說：“他呀，別看本事不大，心大著呢。回回碰上提拔人他就沒消停過，以前競選過人事股股長、辦公室主任、外派領導什麽的，到今天的科級幹部，少說也有七八回了。”
我驚訝道：“這麽多次了，他就倒黴的一次也沒爭取上？”
“就算他肯花錢，不惜力，但是就他那樣子能放在哪啊？偏偏他還自以為懷才不遇，沒少跟在人家後麵折騰。可是有他在那，隻能把人家襯托的無比優秀，當了半輩子的背景綠葉了，老了老了還是咽不下這口氣。這下可好，裏子麵子都丟完了，要是心理素質差的人，死的心都有了，別說上班了。”
“他這次至少砸進去兩萬了，可惜啊，就算撂水裏還能聽見響呢。你說，收錢的人會不會把錢還給他呀？”
“那跟當眾打他臉有什麽區別，人家又不是沒選他。就這你們幾個收了錢的還沒給他辦事呢，要是加上你們幾個，我看這次的考察就要多輪幾輪了。”
可憐的朱主任哪，費盡心思的想晚上爬，結果上麵的費盡心思的把他往底下拉，何必呢，何苦呢？
反正這段時間關於朱主任的流言那是犄角旮旯都能掃出來一堆，等到他再次出麵的時候，局裏成立了個二級機構，辦公室、人員什麽的還是在局裏，就是做了塊牌子掛在了門上，朱主任就正式升職為局長階層了。
他以新任局長上班的第一天中午，小手一揮，帶著大家出去吃了一頓，我們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席間朱局長朱局長的就沒斷下過，他臉上的笑也沒下去過。
我不禁納悶，這跟小孩子要不著玩具哭鬧有什麽區別呢？
當個名義上的領導，真的值得那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