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難
我爸氣急道:“我才是家長,你看看你們這態度,有把我當家長看的嗎?”
春雷納悶的問道:“我們怎麽不把你當家長看了?”
“我不過就是問問咱家有多少錢,你們至於跟審犯人似得審我嗎?”
春雷慢悠悠的說道:“我不過就是問問,你至於這麽大氣性嗎?”
“那我也不過就是問問,你們告訴我就完了,至於非得刨根問底嗎?”
我說:“這話說錯了,我和春雷是真的隻是問問而已,但是你絕對不是隻有問問這麽簡單,所以我們倆才好奇啊。”
我爸瞪了我們兩眼說:“我不問了行了吧,一個兩個都是白眼狼。”說完邁著大長腿直接出去了。
我走到春雷身邊說:“你真是笨死了,手電筒不就在這個抽屜裏嘛,你還往哪找呢。”
“啊?這個是手電筒啊,我還以為是螺絲刀把子呢。”
“手電筒也會改進的,你以為還是以前那種裝電池的?你找手電筒幹什麽?”
“咱媽剛把廚房的燈繩子拉斷了,讓我照一下係上去。”
“那我拿著手電筒吧,你去把那屋的大凳子搬到廚房去。”
凳子搬過去之後我媽就要上去,我拉了她一把說:“這麽大的兒子在家,還用得著你爬高上低的?”
我媽說:“他會不會啊?”
“有什麽不會的,我在學校的時候連燈泡都是我自己裝的,就算不會,看兩眼不就懂了。”
我弟上去之後看了看說:“媽,你把繩子給我吧。”
我說:“等會,我去把電閘搬下來。”
春雷在上麵鼓搗著問道:“媽,我爸剛才問我姐咱家存款,他想幹嘛呢?”
“還想幹嘛?想借給他弟弟錢唄。”
春雷疑惑道:“我怎麽不知道。”
“人家兄弟倆說悄悄話能讓你聽見?”
我問道:“媽,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偷聽?”
我媽嫌棄的說:“就你爸那人有什麽事臉上就看出來了,我還用得著偷聽啊,我不用猜就知道。他剛才問你咱家存款了吧?”
我豎起大拇指說:“媽,你真厲害,什麽都瞞不過你。”
“怎麽,你們以為我在家就會吃閑飯?你怎麽跟他說的?”
“我還沒說呢,春雷就過去了,他又問了我爸兩句,我爸就生氣出去了。”
“不理他,生氣讓他生去,反正過不了一會就自己回來了。”
春雷問道:“那讓他借給人家嗎?”
“看看再說,就算要借也不能那麽容易就讓你爸拿到錢,要不以後開了這個頭他更沒完沒了了。”
“我要不要出去找找他?”
“找什麽找,就屁大個縣城,他還能丟了?一找他肯定更來勁,不用理他,他自己會好的。”
我好奇的問道:“今天來的那兩個年輕人是誰啊?”
“那不是你二伯家的兒子和媳婦嘛,今天趁著你五叔的車上縣城來了,說領著媳婦認認門。他那媳婦長的怎麽樣?”
“啊?這個不怎麽好形容啊,長的反正挺糾結的,關鍵是還有一臉的痘痘。”
“別看長成那個樣子,你二娘還誇的跟朵花似得,說是長的跟模特一樣。”
春雷忍不住笑出來說:“要模特都長她那樣,這行業早就做不下去了。”
“本來我沒見的時候就覺得你二娘的話不可信,沒有報太大希望,可是見了之後……”
春雷接著說:“見了之後直接就絕望了。”
“就那你爸看著還高興成那個樣子,要是再好看一點,估計嘴都合不上了。”
我感歎道:“看來我爸在老家的地位不低啊,你看他剛才那一副高談闊論的樣子,跟作報告似得,那個慷慨激昂、興高采烈的,什麽都敢往外說,他們居然還老老實實坐在那認真聽,這要是外人來了,還以為我爸正講課呢。”
“你爸就是人來瘋,給點陽光就燦爛,別人一給他戴高帽子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我說:“我爸他弟今天就是來借錢的?”
“要不然呢,你見他以前來過咱家嗎?”
我老實的搖搖頭說:“沒有,你要是不說我根本不認識。”
“其實我們回來之前他就給你爸打電話說要借錢,我也給你爸說了,咱家不富裕,你們倆又正是用錢的時候,他也說沒有閑錢借給他。可是今天他弟兩句好話一說,幾聲哥哥一叫,你看看他那樣子,真是狗窩裏放不下剩饃。”
剛把飯端上,我爸就掐著點回來了,我在廚房悄悄問我媽說:“他是不是一直沒走,就等著我們端飯呢,這回來的也太是時候了。”
我媽笑了笑說:“狗鼻子忒靈。”
吃飯的時候我們三個誰也沒跟他說話,我爸看情形不對,給我弟拿個饅頭,給我夾兩筷子菜,我看著他明顯的討好行為隻覺得好笑,但是表麵上還是對他冷冰冰的。
到晚上九點的時候,我爸終於忍不住說:“咱們商量個事唄。”
我幫我媽揪白頭發,春雷看著電視,誰也沒接他這個話頭。
我爸點名道姓的說:“瑩瑩,春雷,孩他媽,你們倒是吭一聲啊。”
春雷當時就吭了一聲,我爸氣道:“郭春雷,你這什麽態度?”
春雷無辜的說道:“怎麽了,你讓我吭一聲我不是吭了嘛。”
“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
“我一直都是這麽聽話的。”
“那吃飯之前你還跟我頂牛幹什麽?”
“我沒跟你頂啊,就問了兩句,是你自己出去的。你要說我不能問的話,那我以後就不問了。”
我爸決定挑個軟柿子,問我說:“瑩瑩,現在你身上有多少錢?”
我老實交代道:“身上有三千多,工資卡裏有五千多。”
我爸對我媽說:“你身上不是還有點嘛,能湊夠一萬吧?”
我媽臉都沒扭的說:“怎麽,你還想把閨女身上的錢搜刮幹淨啊?過幾天咱們一走,閨女怎麽辦?”
春雷問道:“爸,你到底想幹什麽,直說吧。”
我爸平了平氣說:“我想借給你們五叔一萬塊錢,你們怎麽看?”
我們三個誰也沒說話,我爸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說:“你們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
我媽冷冷的說:“我的觀點一直沒變過。”
我爸問春雷說:“兒子,你的意見呢?”
春雷麵帶笑容的問道:“你覺得呢?”
“我又不是你,我怎麽知道。”
“我跟我媽保持一致。”
我爸問我說:“瑩瑩,你怎麽看?”
“我覺得我媽的觀點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讚成。”
“合著你們都是你媽的孩子是吧,那我呢?”
春雷納悶的說:“不用說我們也是你孩子啊,這還用問?”
“那你們還這麽擠兌我?”
“不是擠兌你,是按事實說話,經過我二十多年的經驗來看,我媽更可靠一點。”
“那你們的意思是不借了?”
春雷摸摸下巴說:“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借……”在我爸充滿希望的眼神下他接著說道:“你把借給你朋友的那一萬塊錢要過來,借給你弟弟不就行了。”
“你這說了等於沒說。”
“怎麽等於沒說呢,你都有本事借錢給人家了,沒本事要過來呀?當時借錢的時候你就沒想到?”
“咱說好不提這事的。”
我說:“可是不提也不能當沒有存在過呀。而且我覺得春雷的提議很有可行性,你就告訴你那朋友急著借錢給你弟弟,這不是正大光明的一個借口嘛。”
我爸恨恨的看了我們一會說道:“什麽你弟弟,那是你叔。”
我從善如流的說:“好吧,我叔叔就是一個要賬最好的理由和動力。爸,加油,我相信你能行的。”
被我們聯手鎮壓之後,我爸這兩天也沒有提起借錢的事,不過心情也不高就是了。我和春雷遵照我媽的指示該幹什麽幹什麽,他自己生了兩天悶氣看樣子想慢慢轉圜過來,就是猶豫著沒有台階下而已。果真如我媽說的,跟個小孩似得。
今天中午在廚房的時候還沒見我姥的身影,我好奇問姨夫說:“我姥出去了?”
姨夫笑笑說:“沒有,在陽台上躺著呢。”
“這時候怎麽還躺著呢,我姥怎麽了?”
姨夫砸吧砸吧嘴搖搖頭,“沒法說。”
“姨夫,你有沒有覺得我姥這兩天怪怪的,昨天還拉著我說讓我趕緊找對象,說什麽怕看不到我結婚什麽的。”昨天可是把我嚇的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姥那個情真意切、恨鐵不成鋼啊,要不是有我媽幫我開脫我肯定受不了,直接拔腳就走我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姨夫神神秘秘的對我說:“你姥懷疑她自己得胃癌了。”
“什麽?可是我媽說是想我大舅了,所以才心情低落的。”
姨夫撇撇嘴說:“主要是懷疑自己得病,其次才是想你大舅。去世那麽多年了,為什麽今年這麽想,還不是以為自己那個啥了。”
我媽進來不客氣的對姨夫說:“你小聲點,讓老太太聽見。昨天不是帶著她去檢查了,什麽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