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睡到半夜的時候感覺到我姥起來上廁所了,年齡大了就是不好,睡眠越來越淺,身邊稍微有個動靜我就醒了,我姥一開門我就覺得外麵有亮光,閉著眼睛隻聽到我姥的訓話聲,“這都三點多了,你怎麽還在這坐著玩呢,不要命了?”
喲,沒想到這小子為了玩電腦真是夠拚命的,我還以為他玩到十二點就不錯了,誰知道都這時候還不睡。
天天回答說:“姥,你先回去吧,我馬上就睡了。”
老太太氣道:“不行,我要走了你不知道又玩到什麽時候呢。白天有多少玩不了你非得在晚上不睡覺坐這,趕緊把電腦關了,要不我現在就給你媽打電話。”
天天討饒說:“姥,再兩分鍾,我把這任務交了,我保證我馬上就去睡覺。”
“兩分鍾是吧,好,我在這等著,你什麽時候睡覺我什麽時候走。”
“姥,不用。你看都這麽晚了,趕緊去睡吧,我真的一會就關。”
老太太不依不饒的說:“你不是說就隻有兩分鍾了嘛,我就在這等著。”
過了一會,聽到他們兩個出來的聲音,我姥押著他到他臥室說:“你趕緊睡,要讓我發現你一會不睡覺起來玩電腦,我非得告訴你媽不可。”
天天懶洋洋的聲音說道:“放心吧,我本來就打算睡覺了,你也趕緊回去睡吧,都這麽晚了。”
是啊,都這麽晚了,還吵吵著讓人睡不著覺,老太太躺倒床上長籲短歎了好一陣子才開始打呼嚕,我也總算是放心的睡著了。
人家都說打呼嚕是病,但是看著我姥好像除了平時感冒發燒不斷,脾氣比較暴躁之外好像也沒什麽不對勁的。當然了,她成天介感冒發燒是因為她老是不注意身體,大冬天的幹活隻要一出汗她就脫衣服,因為穿的太厚她午睡的時候從來不蓋被子,要我說她感冒發燒都是自己作的。等作出來病了就見天嚷嚷著去醫院看,聽見別人說有種針劑可以增強抵抗力,那幾天成天就說那個呢,最後我姨和我姨夫不勝其擾給她打了,結果還是該怎麽病怎麽病。幾百塊錢就這麽打了水漂,也不見她心疼了。
這人年齡一大反而越來越聽信別人的話了,別人說什麽都是好的,簡直都是當成聖旨了。也不想想我們小時候誰跟我們說千萬不能相信陌生人的話了。
因為耳朵根子軟我姥還被別人給騙了一回,還是我上高中的時候,她在外麵坐著曬太陽,一個男人過來跟她說我姨生病住院了,要交押金,讓我姥先拿出來,老太太一下子慌了神,把金耳環、金戒指還有身上的一百多塊錢都掏給人家了。
她就不想想,我姨夫就在她身後的單位裏辦公,就不知道過去問問。後來我姨夫還說,他從辦公室出來看見那個男的跟我姥說話了,他以為是問路的就沒放在心上,誰知道是騙子。這等於在我姨夫眼皮子底下把老太太給騙了,說出去都丟人哪。
老太太那幾天別提多乖了,見誰都怯怯的,還反複解釋說那人把我姨名字單位都說出來了,看著長的也挺實誠的,她一著急也就輕信了。後來怕老太太心上過不去,家裏又給她買了戒指、耳環,不過老太太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恨不得把所有首飾都帶出來顯擺了,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
過年時要是我姥爺回來那晚上睡覺就更熱鬧了,兩人跟比賽似得此起彼伏,一聲還比一聲高。所以就算有時跟我姥同床我也是堅決睡兩頭的。有次我大姨來了跟我姥躺一起,我好心讓她跟老太太睡兩頭她還不同意,說是要晚上好好跟老太太說說話。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見她已經跑另一頭睡去了,大姨很不好意思的解釋說晚上我姥對著她耳朵打呼嚕,實在是受不了就換地了。可不是嘛,有誰睡覺能忍受一個高分貝喇叭在耳朵邊上吵吵啊。
好在我現在已經被迫習慣了,有時候老太太突然不打呼嚕我都立馬清醒想看看老太太怎麽了,這都叫什麽事啊?
第二天破天荒的讓我睡到了八點,起來之後發現春雷正在客廳坐著看電視呢,上廚房轉了一圈,鍋裏有炒好的菜和煮好的米湯,老太太不知道又上哪溜達去了。
我端著吃的在春雷麵前示意了一下,他搖搖頭。死孩子,看來一大早的吃過飯回來的。
我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昨晚上在哪住的?”
他看著電視說:“沒在誰家住,我們幾個去打夜市去了。”
我故作驚訝的往他臉上瞅了瞅,“那怎麽今天看著還是這麽精神啊?”
“昨晚上打累了我睡了會,再說現在已經走了覺,估計到十點的時候該困了。”
小樣,還不說實話,“現在夜市多少錢哪,我上大學的時候都是五塊錢一晚上的。”
“我們幾個一起給的錢,我也沒算。”
“坐通宵火車還沒坐夠?還掏錢去晚上不睡覺了,真不知道你們幾個怎麽想的,你們倆今天早上在哪吃的?”
他隨口說:“就在那邊十字路口。”
裝啊,繼續裝啊,有本事你別露餡啊!
我奸笑著問道:“你們倆?還有誰啊,幾個人一起去打的夜市早上吃飯的時候就剩兩人了是吧,這不像是去打夜市了,怎麽像是聊齋裏麵的情節呢,那幾個人失蹤了?”
他愣了一下反而更坦然道:“你說還有誰啊,能有誰啊?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他這架勢反而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現在做賊的都這麽光明正大嗎?
“你怎麽這麽的……”我實在是想不出什麽詞來形容他了。
結果人家說:“這有什麽,我們現在都算是成年人了,發生點什麽也是很正常的吧?”
好吧,看來我的確是落伍了,原來現在已經不流行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了,我隻有跟大部分家長一樣,問出了最貼近生活的一句話,“那你們有做好防範措施吧?”
他看著電視點點頭,“當然有了,我們現在都還沒畢業,我心裏有數。”
雖然他表麵很淡定,但是依然被我發現了他微紅的耳朵,看來臉皮還沒厚到一定程度啊!
“反正你也大了,大道理也都懂,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你們隻要協調好就行了。”我說完端著東西要去廚房,他喊住我說:“姐,這事別跟咱媽說。”
可算是被我逮住弱點了,我把東西放下奚落他說:“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怎麽?怕咱媽知道了挨訓?”
他衝我翻了個白眼說:“天高皇帝遠的,挨訓也就是在電話裏聽聽唄,我是怕咱媽知道了生氣,不定在那自己氣成什麽樣呢。”
“那你還做讓咱媽生氣的事?”
“我也是為她好,這不是晚告訴她讓她晚點生氣嘛。”
我無奈的說:“看來你還真是認定她了。”
臭小子不吭聲了,哎,怪不得人家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還沒娶呢就這樣了,以後可怎麽辦?
正在廚房刷碗呢,天天起床過來了,迷瞪個臉問道:“姐,有什麽吃的沒有?”
“你昨晚上,不對,應該是今天早上那麽晚才睡,怎麽現在沒人叫你就起來了?”
他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說:“我也不想起的,餓醒了。”
“那鍋裏有咱姥炒的菜還有米湯,你吃不吃?”
他連看都沒看就說:“沒有其他的嗎?”
“沒有了。”
他討好的說:“姐,你出去給我買點吧,我好餓啊!”
我瞪他一眼,“沒見我正忙呢嘛,叫你哥去,他閑著呢。”
早知道他不吃家裏的飯我剛才就出去買點了,順便買著我的。老太太的手藝說實話實在是不咋地,炒菜不放油,還老是吃青菜。我就覺得跟吃草沒什麽兩樣,要不是剛才懶,我也不會夾著香菇醬吃了半塊饅頭,話說剛才的香菇醬吃著好像不太對啊。
春雷買了五塊錢的煎包回來了,又給天天買了一碗胡辣湯,我吃著煎包問:“香菇醬是不是過期了,我吃著有點不對勁啊。”
天天開始偷笑起來,我納悶的問道:“你笑什麽呢,不信你嚐嚐。”
“我才不吃呢,我寧可幹啃饅頭。”
“那到底怎麽了?”
“咱姥不知從外麵哪聽來的,說是把花生碾碎拌上香油特好吃,她就在家裏實踐上了,”
我打斷他說:“花生本來就很香了,幹嘛還要放香油,這老太太聽誰說的,人家忽悠她的吧?”
天天笑著說:“她反正相信,興致高漲地做好了之後我和妞妞都不吃,咱姥怕浪費就兌了點水倒香菇醬瓶子裏了。”
我氣急道:“我不知道你也不告訴我一聲的?”
他無辜的說:“我也不知道你吃了呀,再說你吃之前都不會看看的嘛,那顏色就是一個黑暗料理啊。再說了,你才嚐了一點小發明就受不了?我可是身經百戰的。”
春雷好奇的問:“還有什麽?”
“蘋果豆漿、大棗豆漿、橘子豆漿、胡蘿卜稀飯、肉皮包子、豬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