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放假了
站講台上看著我都想笑,這一屋子的原生態,已經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我小學的時候在冬天是要帶著蠟燭的,以免晚上有敬業的老師老師補課看不見課本,這都有快二十年了,沒想到還要依靠蠟燭來照明的。
二中的老師拿著礦燈和一袋子蠟燭進來看了看,又在燈光微弱的地方加了幾根蠟燭,到底是自己的學生,就是比我們操心,不知道我們學校停電沒有。
以前都知道,用蠟燭時間長了鼻孔裏都是黑的,學生看來得回去好好洗洗了。
我正看的嗨呢,底下有人不老實了。倒數第二排有個女生,她桌子上點著一根蠟燭,底下不老實的翻著課本,但是桌鬥裏暗得很,她都快把書放到桌麵上來了,旁若無人的低頭翻得起勁。王麗站在最後一排也沒瞅見,看來隻好我自己下手了。
我一下去她聽到動靜連忙把書塞桌鬥裏了,可是我已經看見了,再這麽做不是掩耳盜鈴嘛。
我毫不客氣的把書摸了出來,手感不對啊,一看手裏兩本書呢。我又繼續摸,沒想到還真是藏了不少呢,物理、化學、生物、曆史、地理、語文、英語、數學,最後我把燈拿下來朝桌鬥裏照了照,總算是沒有了。我就不明白了,英語書和數學書拿著有什麽用,難道還有原題的嘛?說實話,如果學生考試的時候需要帶著課本作弊的話,那就是有原題他也找不到,因為他們根本就看不懂。
那女生看著我的那眼神啊,簡直跟我是她殺父仇人一樣,作弊被我抓到了還這麽橫,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加菲貓啊!
我把書直接撂到沒人的桌子上,直視著她的眼睛說:“你要是不想寫就交卷。”
我在這邊忙著,剩下的學生還想來個渾水摸魚,前麵的學生不停的往後瞅著,我衝王麗使了下眼色,她上去就把一個學生的紙條收走了,看了看放在了兜裏。那學生還想拿回來,“老師,上麵不是答案,你還給我吧。”王麗不搭理他直接上講台上去了,那學生怒氣衝衝的站起來說:“我要交卷。”
我好奇的看著他們,這什麽情況啊?
王麗收了他的卷子之後他還站在講台上不走,不依不饒的說:“我卷子都交了,紙條還給我吧。”
王麗一聽脾氣上來了,拿出紙條直接扔到窗外去了,順便說一下,我們這是三樓。
那男生氣呼呼的出去了,沒一會呢被一個二中的巡考老師糾回來了,問王麗說:“這學生是剛從這出去的嗎?”
王麗點了點頭,那老師厲聲說道:“回去坐著去。”
那學生灰頭土臉的趴在桌子上不吭聲了,活該。
重要考試的潛規則,不到時間誰也不能交卷,哪怕是交了卷子在班裏睡覺,也得等到考試結束才能出去。
聽到我這麽說,她恨恨的低下了頭,心裏不一定怎麽罵我呢。
你說這黑暗是不是能助長他們的囂張氣焰哪,就這麽一會比一下午作弊的次數還要多,我和王麗就是那采蘑菇的小姑娘,辛勤勞作。
收完卷子我聽到有學生在窗外嘀嘀咕咕的說:“都停電了還監考那麽嚴,這老師真不近人情。”
這學生的思想很奇特啊,停電=作弊無罪?他數學是英語老師教的吧!
出去的時候我問王麗:“剛那紙條上寫著什麽呀,讓那個男生那麽寶貝?”
王麗笑著說:“上麵寫著‘你晚上回家嗎?我在哪等你?’一看就是女生的字跡。”
“夠浪漫的,考著試還有時間鴻雁傳書,就是不知道是班裏的哪個女生寫的,要不也可以看看他們般配不般配。”
回去的路上已經七點多了,我對王麗說:“今天咱們的出行可以打一成語,語文老師,猜一下。”
王麗想了想說:“饑寒交迫?”
我說:“不對,重點是出行兩字,再想想。”
小敏說:“是披星戴月。”
“就是這個,簡直就是我們的真實寫照啊。早上的時候天上還亮著星星,現在可以看見月亮,可不就是披星戴月嘛。”
王麗意興闌珊的恩了一聲,小敏問道:“你怎麽了,這麽無精打采的?”
“餓了唄,都七八個小時了。”又扭頭問我說:“咱們回去吃什麽呀,還有菜和饅頭嗎?”
小敏回答說:“這次是出公差,夥上做飯吃。”
我說:“我還從來沒在夥上吃過飯呢,除了下雨的時候不想出去買夥上的饅頭,比著外麵的又小又虛。”
小敏說:“放心,回去領導也在那吃呢,不會做的差了。”
到了學校之後,所有在校的老師都拿著吃飯的家夥在夥房等著鍋裏的肉絲麵,大鍋飯做著就是豪邁,炒菜直接用鐵鍬,放鹽直接拿著袋子倒,眼看著半袋鹽消失在鍋裏,王麗說:“看來夥上的鹽是不要錢的。”
徐師傅聽見了抬頭說:“我都做了這麽時間的大鍋飯了,還拿捏不住這點分量,說著舀了一勺湯嚐了嚐,又放了點鹽,然後把沒嚐完的湯又倒進鍋裏了。
我扭頭看了看王麗,她皺了皺眉頭直接轉身了,眼不見為淨。
等到做好了,大家是一擁而上,但是勺子隻有一個,雖然人多,但是依然按著秩序一個個的盛飯,校長、副校長、主任、會計、老師。當然向我這種新兵蛋子不用說都是排在在最後的,盛飯的時候校長還有空打趣我說:“其實瑩瑩現在盛飯最是時候,肉絲都在下麵呢。”
第一碗吃進肚子沒嚐出來什麽味,第二碗的時候又吃不下去了,我悄悄的對王麗說:“這夥上打死賣鹽的了,有點齁。”那大半袋子鹽不是白放的。
回去之後我就趕緊燒水,麵條實在是太鹹了。燒了一鍋水我和王麗喝完了,晚上一起出去上了兩次廁所,還很難得的碰到了其他的老師,看來大家回去都補充了不少水分,廁所很稀奇的滿員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別看學生已經放假,但是老師依然還有最後一道工序要做,那就是改卷子。據說還有錢分呢,一個老師三十,其實我考試前就跟校長委婉的表達了我的想法,我不要那三十塊錢了,你讓我回家吧,結果人家不甩我。
九點半的時候都集合在中心校二樓的大辦公室,我還是第一次來這,好先進啊,還有投影儀、電視機、多媒體和電腦,想當初看到這些東西都是不屑一顧的,現在……
我發現自從我來到這個學校之後,除了教學水平上升了,其他的急速下降了。
改卷子的時候我們和二中的老師一起合作,從資曆最老的開始挑題,那位老大爺挑了作文。有人可能認為作文是最難改的,其實恰恰相反,作文粗略看一下就能有分數,實在是找不到比作文更好改的題了,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混到這個資曆啊。
我還是排在最後,剩下了一道單項選擇。知道它為什麽會被剩下來嗎?因為15道題有七道題在正麵,八道題在反麵。
顯而易見我改題的速度是最慢的,人家都改完和了幾本的分數了,我才剛剛結束。其實不是我速度慢,光是翻麵就得浪費多長時間哪!
好在同一組的沒有那麽計較,最後還幫我把分數和好了。
走的時候我在想,不知道明年有沒有菜鳥可以讓我欺負。
到了樓下,李校長拿著一遝錢在那等著呢,看見我們幾個下來,一人發了三十,我眼睛放光的說:“這還是現結的呀?”
李校長說:“是啊。”
不怪我驚訝,來學校這麽長時間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現錢,空頭支票倒是開了不少,可就是沒人兌現。
回到宿舍後王麗已經在那收拾東西呢,我好奇的問:“你們語文改的那麽快呢,我都沒見你什麽時候下去的。”
“在你讓別人幫你合分的時候。”
“都快走了,你都不能說點好聽的嘛。再說不是我讓別人幫我的,是她主動的。”
她裝著電腦說:“都一樣。對了,你過年在哪過啊,還在你姨家嗎?”
“我媽前陣子打電話了,說讓我和我弟去廣州過年,暖和一下。”
“那你可要過個暖冬了,那邊聽說現在穿長袖就可以了。”
我打趣她說:“過年可是個好時候,我就不陪你去相親了,你自己好好挑挑吧。”
過年是個相親的高潮季節,出去工作的都回家了,七大姑八大姨坐著沒事就該想著給別人做媒,王麗肯定要見不少,她眼界那麽高,見得多了總能有看對眼的那一個,不知道誰那麽幸運能娶到她了。
她笑著說:“是啊,過年了我弟也該回來了,什麽時候你見見哪。”
我毫不相讓的說:“行啊,多認個弟弟也不錯,以後打架了也有幫手了。”
打鬧了一陣子,她把我帶到站牌那騎著電動車回家了,我回頭看著學校的那條路,真希望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