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霆深雖然一聽到消息,就急忙趕了回來,但也拖到了半個小時之後。
好在這半小時裏,分娩的陣痛,秦雨霏還能撐得住。
這一來一去的,到了醫院待產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
隨著,宮縮陣痛越來越頻繁,宮口打開,秦雨霏漸漸覺得痛的承受不住。
但她卻努力按照助產士和醫生的建議,調整呼吸,以免身體因為疼痛而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導致身體疲憊。
賀蘭霆深看見她疼的眉頭一直緊緊的皺著,真恨不得替她承受。
他默不作聲的坐在她身邊,手緊緊的攥著她的。
雖然他沒說話,但秦雨霏卻覺得他比自己還要緊張,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了。
秦雨霏打起精神,強忍著疼痛與他說話,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阿深,要不然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賀蘭霆深張了張嘴,卻沒講出故事來,反而是問,“傻丫頭,其實你心裏也擔心對不對。”
秦雨霏咧嘴笑了笑,有些吃力的說,
“我不擔心生不出孩子,隻是擔心在這個過程中遭遇什麽意外,所以你看我是不是很堅強,一直忍著痛,等你回來。”
賀蘭霆深沒說話,卻俯下身在她額頭上吻了一吻。
他深深的看著她,眼裏有愧疚,也有心疼。
“是我不好,不應該讓你生孩子。”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種話?你要是不想生當初就不應該亂播種!”
為了調節氣氛,秦雨霏故意用調侃的語氣說這這話。
賀蘭霆深勉強一笑,“是,是我不對。”
“和你開玩笑的。”秦雨霏笑著解釋。
“還是不跟你說話了,省點力氣,我給你講故事聽。”
“嗯!”
當賀蘭霆深的第五個故事講完,宮口已經開了六指,然而,這對於分娩而言,還不夠。
而賀蘭霆深的故事也不能夠再轉移秦雨霏的注意力了,因為宮縮陣痛越來越頻繁。
她開始有一種痛得想死的感覺。
但在這難熬的過程中,秦雨霏的腦海裏卻忽然閃現過一些,模糊的畫麵。
那是有關於她生第一個孩子時出現的畫麵。
頭頂上是刺眼的光照,身旁有穿著手術服的醫護人員,特別的身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她甚至能想起來當時那些醫護人員,交頭接耳,說著手術進行到哪一步時的話。
第一個孩子,破腹產。
然而她卻至今不知道那個孩子的下落,也不知道,它是生還是死。
此刻再次經受這種痛苦,秦雨霏心裏忽然很驚懼,她下意識的攥緊賀蘭霆深的手,打斷他正在講的故事。
“阿深……”
看她神色變了,賀蘭霆深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忍著內心的不安,低頭看看,溫聲問:“怎麽了?”
秦雨霏痛得嘴唇都在顫,
聲音也在顫,
“你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孩子,我害怕她像我第一個孩子一樣,一出生就被搶走。”
話說到這兒,她忽然哭了起來,哽咽道:
“對不起,我知道不該提這件事,但是此刻這樣痛著,我控製不住就想到那個孩子,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的孩子,但是我希望他好,更不希望現在這個孩子,像那個孩子一樣,一出生就沒有母親在身邊。”
賀蘭霆深很用力的點頭,“我知道,你別擔心,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聽他語氣裏透著的堅定,秦雨霏算是放了心,“嗯,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疼愛這個孩子的。”
這話說的好像在叮囑什麽後事似的。
賀蘭霆深不是很喜歡聽,語氣忽然變得嚴肅,“別說了,這不是告別。”
看他緊繃著臉,眼神又滿是擔憂,秦雨霏忽然笑了。
她下意識捏住賀蘭霆深的手指頭,嬌聲道:“別緊張,我一定好好的,就是想叮囑一下你,說明事情的重要性!”
賀蘭霆深沉默的點頭,望著秦雨霏的眼神越發諱莫如深。
若是讓秦雨霏知道了某些事情,後果……
他竟不敢想。
痛苦的等待中,終於秦雨霏被送進了產房。
真正開始發力時,秦雨霏隻覺得整個人都要被撕碎了一般,感官除了痛,還是痛。
賀蘭霆深在一旁陪產,手緊緊攥著秦雨霏的。
他想給她鼓勵,但看她那痛苦的神情,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所有的話,在此刻都顯得太蒼白。
他從來沒見過秦雨霏這樣的神色,痛的臉都快要變形了,歇斯底裏,卻不能吼出來。
他也從來沒見過此等血腥,又充滿某種儀式感的震撼場麵。
繞是往日再沉著冷靜,此刻看著自己的妻子,拚盡全力,隻為平安生下孩子,他怎麽能不震驚。
他甚至在想,若換成是自己,恐怕都做不到像她這麽勇敢。
剛剛看他進來陪產,有個護士和他說了句,
“好好看著你老婆造的罪,生孩子的痛比斷了十根勒骨還要痛,將來一定要好好對她才是。”
賀蘭霆深沒吭聲,卻把這話記在了心上。
此刻,他雖然體會不到秦雨霏承受的到底有多痛,但卻能看出來是真的很痛很痛。
在護士引導她呼吸,用力時,小做休息時,她的手都在發抖,嘴唇都有些發白,話都說不出來。
看著她這個樣子,賀蘭霆深真想紮自己幾刀子,他是有多蠢,才會想到用孩子來拴住她?
為什麽要讓她生孩子,為什麽要讓她再遭這份罪。
明明她已經給他生了一個……
隻是,現在說這些都沒用!
助產士看他一直沉默不言,神情嚴肅,說是陪產,給妻子加油打氣,可進來之後卻一句話都不說,
於是,忍不住
小聲提醒了句,
“這位先生,你進來是陪產的,要給妻子加油打氣啊,不說話怎麽鼓勵你老婆?”
賀蘭霆深怔了兩秒,凝眸望著秦雨霏。
秦雨霏這時沒工夫看他,她的眼睛仿佛失焦一般,兩眼茫然,眼眶裏含著淚水,憋的臉色通紅。
顯然是處在很難受的狀態。
生孩子,何止是難受?
賀蘭霆深內心震驚又動容,不由俯下身在秦雨霏臉頰上親了親,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說:
“老婆,加油!”
讓他這樣一個不善言辭的人表達這麽煽情的一句話,實屬不易。
秦雨霏聽到後,怔了兩秒,隨後轉眼望他,也不知怎的,心裏一委屈,眼眶裏的淚水越積越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