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切隻是開始
重新回到餐廳把飯吃完，我來到客廳，眼睛不自覺地看向沙發前的茶幾，我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周阿姨接的那個電話。
“孫老師說上個星期都是畫石膏頭像，同學已經畫出了手感，所以還要繼續畫石膏頭像？那好吧，我明天再搬兩個石膏頭像去畫室……”
心中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去阻止周阿姨再去搬動外婆工作室裏麵的石膏頭像。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想法，但是直覺告訴我，我就應該要這樣做。
看了一眼掛在客廳裏麵的鍾，現在已經一點四十，還有二十分鍾就要上課了。
我趕緊打開門，急急忙忙跑下樓。
雖然周阿姨的家就在學校附近的校區，但是從這裏走到畫樓，也至少要半個小時，我隻能跑到學校的門口等校車，可是等了五分鍾，也沒有等到校車出來，我隻能跑進學校，一路朝著畫樓的方向狂奔。
我不會忘記自己在畫石膏的時候，出現在我腦海的那種迷惑性的聲音，心底的潛意識告訴我，那種聲音絕對不是老趙弄出來的，那種聲音，隻要我再繼續下去，一定會要了我的命！
如果再讓班上的同學畫下去，就算老趙已經擺警察帶走，也一定會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當我氣喘籲籲地在畫樓前麵停下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上課的時間，我拿出手機，給沈佳佳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我們現在的畫室是哪一間，得到沈佳佳的回答之後，我立刻朝著315畫室跑去。
就算是白天，畫樓也是非常的安靜，隻聽得見我踏在樓梯上的聲音。
我停在315畫室門口，門是關閉的，可以聽見裏麵傳出的一些聲音，我想也不想就一把把門推開，開門發出了很大的聲音，全班所有的人都看著我。
“葉安，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家裏休息嗎？”周阿姨也在畫室裏麵，麵色驚訝地看著我。
我看了周阿姨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隨即目光就轉向了靜物台，果然，兩組的靜物台上麵都放著不同的石膏頭像。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我直接朝著靜物台走去，停在了靜物台前，想也不想地拿起上麵的石膏頭像。
“葉安，你要幹什麽？”周阿姨對著我大聲喊。
我就像是沒有聽見周阿姨的聲音一樣，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石膏頭像高高舉起，然後用力朝著地上摔去。
“天哪！”
……
瞬時間，班上發出了一片驚呼。
“葉安，你到底在做什麽！這可是你外婆留下的石膏頭像！”周阿姨震驚地走到我的麵前，大聲質問。
可是我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而是繞過她，繼續朝著另外一個靜物台走過去。
周阿姨已經意識到了我想要做什麽，連忙上前想要阻止我，可是她完了一步，我已經抱起了另外一個石膏頭像，直接朝著地上摔下去。
緊接著，又是碎裂的聲音，這一次，所有的人都不再說話了，都像是用看瘋子一樣的目光看著我。
“葉安！”周阿姨也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猶豫了兩秒之後，用力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葉安，你清醒一點，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而且我能夠清楚地聽到，在我抱起這些石膏頭像的那一刻，我又聽到了那種尖銳刺耳的聲音，這種聲音，隻有我一個人能夠聽到！
所以我連解釋都不可以。
我愣愣地看著周阿姨，周阿姨也才意識到自己失手打了我，臉上浮現出一抹愧疚，正想上前和我好好說說的時候，我突然身體一轉，朝著畫室外麵跑去。
“葉安，你要去哪！”
周阿姨追了上來，班上的其他同學也都追了上來。
我去的不是其他地方，而是外婆的工作室。
在那裏麵，還有更多的石膏頭像，這些東西，全部都不能留。
當我跑到四樓，門還是被老趙砍爛的那個門，我連開都不用開，就直接進了工作室，看見桌子上擺放的大量的石膏頭像。
我上前拿起一個石膏頭像，才剛剛舉起，周阿姨和其他的同學也全部趕到了工作室的門口，周阿姨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我摔碎石膏的聲音，就阻止了她所有的話。
周阿姨站在門口，一步也沒有上前，就這麽看著我將一個個石膏頭像毫不留情地往地上摔。
我每拿起一個石膏頭像都能夠聽見裏麵發出的尖銳的聲音，當我將石膏頭像摔在地上破碎的時候，這種聲音才消失不見。
一個接著一個，直到把桌子上所有的石膏頭像全部都摔碎之後，我才終於停了下來，整個人虛弱地坐在了地上。
看著滿地破碎的石膏，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浮現出一句話，一句周阿姨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因為不小心碰倒了她的一個雕塑，她就和我吵了起來，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當著我的麵，把她製作的所有雕塑全部都砸了，當時我完全傻眼，看著你媽媽瘋狂的舉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也是我這麽多年沒有再去過你家的原因。”
在我當時聽到周阿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也同樣以為我媽那個時候是瘋了，可是現在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媽沒有瘋，她隻是和我一樣，一樣聽到了這種聲音，這種會奪去別人靈魂的聲音！
我看向門口圍著的眾人，所有人的臉上都是震驚的表情，特別是周阿姨，我已經無法用任何的詞語來形容她此刻的表情，她隻是一雙眼睛愣愣的看著滿地破碎的石膏，再望向我，眼中竟然泛出了淚水。
不知道她是在為外婆的遺物感到傷心，還是為我和我媽當年一樣的舉動而感到震撼。
我努力用手撐起地麵，扶著身後的桌子站了起來，走到周阿姨的麵前，對周阿姨說：“讓人把這些石膏都當垃圾清理了吧，是外婆托夢告訴我，因為之前破碎的石膏，讓這些石膏不再像之前那樣完整，外婆是個追求完美的人，所以讓我把剩下的這些石膏也毀了。”
這個理由，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可是我隻能這樣告訴周阿姨。
說完之後，我就朝著門外走去，班上所有人都像是避開瘋子一樣給我讓出一條路，我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樣走下了樓梯，走出了畫樓。
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周阿姨，所以我沒有打算回周阿姨的家，而是朝著寢室的方向走去。
把這些石膏雜碎，原本應該算得上是一個結束，可是心裏卻又非常明白，事情還沒有完，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關於我媽，關於外婆。
“叮咚。”
口袋中的手機發出了震動，我拿出手機，是一條微博信息，我點擊進去，當我看見發信息的人的時候，我頓時停住了腳步。
是“行走的人”發來的信息。
“一切，不過還隻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