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以命換命
前後都得一死,我到底要不要跳。
推開窗戶,外麵的風吹了進來,我深吸了一口氣,就在我想要爬上窗戶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發出了震動。
拿出手機,是周阿姨打過來的,除此之外,還有十多個未接電話。
我看著老趙已經側身從被他砍破的門裏麵擠了進來,我連忙按下接聽鍵,我才剛一接電話,就聽見周阿姨擔心的聲音,我顧不上聽她說了些什麽,而是對著電話說:“周阿姨,先別說話,你聽我說,殺害高川和吳夢的凶手就是老趙,我現在……啊……”
來不及了,老趙已經半個身子都進了工作室,頭也進入了畫室,正一雙眼睛瞪著我,顯得異常驚悚。
我慌忙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口袋,不論如何,就算是死,我也要從窗戶跳下去!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門出現了轟然倒下的聲音,整個門都破碎,我看著老趙,整個人跨進了工作室,或許是知道我已經逃無可逃,他也不急不緩地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
“殺……”
他才開口說一個字,突然,他臉上的表情變得痛苦而猙獰,腳上的步伐越來越緩慢,我來不及管他,一咬牙,轉身。
可就在我轉身的瞬間,木質的地板突然一震,身後傳來倒塌的聲音。
回頭,老趙竟然倒在了地上,後腦勺撞擊在地上一塊很大的破碎的石膏上麵,流出了滿地的鮮血。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倒在地上的老趙,難道這樣就算是結束了嗎?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我看見了一道綠色奇怪的光線,直接射向被我搬動的油畫上麵。
畫裏麵的那個我,本來閉著的眼睛,竟然睜開了!
看到這一幕,原本應該爬上窗戶的我,腳步卻突然一轉,不由自主地朝著油畫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油畫,我就越感覺自己身邊的環境發生了變化。
明明應該是夜晚,可是我卻來到了一處陽光照耀的樹林當中,滿地枯黃的樹葉堆積,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沒有了工作室,沒有了可怕的老趙,這可地方,我應該感到陌生的,可我卻感到了異常的熟悉。
這個地方,我來過。
樹林很大,兩旁的樹都是茂密生長,真正能夠走的隻有一條路,沒有任何的蟲鳴鳥叫,在這裏,一切都是如此的安謐。
耳邊能夠聽到的隻有我踩碎枯枝枯葉的聲音,一步一步,我來到一個空地,四周都是樹,隻有中間滿地的枯葉。
“你驚動了那些靈魂。”
一個聲音略沉,但是卻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張麵容,還有那雙枯寂深邃的眼睛。
是他!是那個人。
就在我想著的時候,麵前地上的枯葉突然有了動靜,我看見他從枯葉中冒出了頭,從地上坐了起來。
我看著他,不會錯,不是程景東的相似,而是他,就是他。
“什麽靈魂?”
麵對他,我的心中已經忘記了害怕,一步一步朝著他走過去,走到了他的麵前,凝視著他的那雙眼睛,問:“我驚動了什麽靈魂?”
他的臉,是萬古不化的寒冷,單薄的嘴唇微張,冰冷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了出來,“和我一樣的靈魂。”
他說過,這裏是他的墓,那麽,他就是魂,一個鬼魂。
沒有了上一次的害怕,我繼續問他:“高川和吳夢的命,是不是你奪走的?”
他聽到這句話,臉上竟然笑了,“這不過隻是一場死亡的爭奪。”
他露出的笑容表明,對於他來說,死亡,不過就是一件再雲淡風輕的事情。
我的心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念頭,“你,是不是就是一直隱藏在我的身邊的那個‘行走的人’?”
對於那個“行走的人”來說,死亡也就不過隻是一場遊戲,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態度,無不讓我懷疑。
他臉上的笑容加深,好像是覺得我說的話無比的好笑,“這裏是我的墓,我要如何行走?”
他的笑,一瞬間竟然讓我看呆了過去。
就像是雁過寒潭,留下了春的氣息。
嗬,我竟然會在如此寂寥的地方,望著一個鬼魂,找到了春天的氣息。
閉上眼睛,搖了搖自己的頭,再次看向他,我直接問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那奪走他們的命的,到底是什麽?”
既然他能夠說,是和他一樣的靈魂,那麽,就表示,他知道整個事情是怎麽一回事。
“以命換命,用活人的魂,贖出死人的魂。因為你的出現,讓那些死去的靈魂感到了慌亂,它們想要將自己的靈魂永存,就必須用活人來祭奠。”
“為什麽我的出現會讓他們感到慌亂?”
我忽然想起來了,沈佳佳對我說過,因為我的出現,讓她看見的太平間的那個鬼魂感到了害怕,難道沈佳佳並非是猜錯,而是真的?
就在我尋求答案的時候,麵前的這個人,哦不,這個鬼魂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一句話,讓我眼中的光芒全部破滅。
清冷如他,絕對不會是在和我開玩笑,就在我還想問什麽的時候,再看向他,他的目光卻是滿帶深情地看著我,問:“你怕不怕我?”
怕不怕?
腦海中瞬間想起了他的臉,如同牆灰一樣剝落的死寂,我的心就不寒而栗,下意識想要後退。
可我還沒來得及動,手腕就被他一把扣住,一股寒氣就流進了我的身體,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想要動都動不了。
他從枯葉地上站了起來,另外一隻手也扣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整個身體圈固在他的懷中。
此時的我,就如同整個人都落入了冰窖中一樣,就連呼吸都是寒冷,我能夠看到,我的睫毛上麵都結出了一層寒冰。
“你別怕我,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我的臉頰,觸碰到他的臉頰,此時我的臉已經失去了知覺,不管他的臉再冰冷,我也感受不到,他的聲音,我竟然聽出來了一種溫柔的感覺,就算全身都被冰凍,我的心,卻逐漸在融化,這樣的聲音,我根本就拒絕不了。
仿佛就要在這聲音中迷醉,我不自覺地就想要點頭。
可就在我的頭點下的瞬間,我想到了他之前的那句話,“用活人的魂,換死人的魂”。
他隻是一個鬼魂,難道他就不想用我的命來交換嗎?
想到這裏,我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轉過身大聲對他喊道:“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留在這個地方!”
說完,我就朝著來時的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