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破碎的石膏
他知道?
“難道說,你也……”
接下來的話,不用我說,他也已經明白了,程景東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倒吸了一口涼氣,問我:“昨天晚上你們班死去的那個人,我聽說昨晚你在畫樓,今天被警察帶走了,是不是……”
我沒有否認就代表著默認,接著問他:“他除了給你發過這幅畫以外,還有沒有給你發過其他的話?你怎麽知道,這是一個死亡遊戲?”
程景東想了想,然後說:“我之前的那台手機不小心弄丟了,不然我可以讓你看他發給我的信息,隻是他發過來的話也不多,隻有簡單的幾句,那個人要我離開俞青,要不然,等待我的隻有死亡。”
“那之後呢,有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與我不同,程景東搖了搖頭,“有,我身邊的有人死了。”
“什麽人?”
問起這個,他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可想而知,那個死去的人對他很重要,並非隻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此事關係到他的隱私,我不願提及他的傷心之處,隻能表示理解地點點頭,不再多問關於死去的那個人,而是把話題繼續到了“行走的人”上麵,“你不是說信息是在你讀大學之前發給你的嗎?那之後,你還有沒有收到那個人的消息?”
“沒有了,所以我說隻有我以前的那個手機有聊天記錄,因為有人死,所以我就感到了惶恐,雖然在那之後我沒有再收到過信息,但是我仍舊在見到這幅《遊魂》後,就會想到當時的事情,所以我把這幅畫臨摹了幾遍,那個人把這幅畫發給我,一定有他的用意,想要從這幅畫中找出當年死亡的真相。”
“你發現了什麽?”
問起這個,他的臉上卻是失落,“沒有,至今為止,什麽也沒有找到。”
他的話,讓我的心沉了下去。
程景東找了這麽久,都沒有找到藏在背後的這雙眼睛,我又是否能夠找到?
離開程景東的租房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鍾,天都暗了下來,後天就是周五,沒有課,我答應了給他做繪畫的模特,拍幾張照片就好,在回寢室的路上,我的思緒很煩亂。
原來,收到“行走的人”的死亡警告的不止我一個人,那麽,除了我和程景東以外,還會不會有其他人?
不能再有了,程景東收到信息,他身邊的人就死了,而現在,雖然我和高川之間沒有什麽交集,可他也是因為我而死,如果再有人收到信息,那麽,就代表著還會有人死亡。
但是,我心裏知道,不管其他人有沒有收到消息,發生在我身上的死亡遊戲,還沒有結束。
從程景東的租房回寢室的路上,會經過畫樓,我下意識一抬頭,看見畫樓裏麵竟然還有燈亮著。
昨天晚上畫樓才死了人,今天怎麽可能有人有膽子還留在畫樓?
仔細一看,亮燈的畫室不是其他,正是我們班的畫室!
一看到這個,我立刻朝著畫樓走去,先到老趙那裏登記,老趙看到又是我,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昨天晚上的事情警察已經查到了他這裏,昨夜畫樓死人,除了高川,就隻有我一個人留在裏麵,老趙已經記住了我,隻是學校並沒有嚴格規定我不能留在這裏,所以老趙沒有阻攔我,而是把登記本放在我的麵前。
我看見登記本上麵,竟然一個名字都沒有。
“有畫室的燈亮著?為什麽登記本上麵沒有名字?”
聽了我的話,老趙這才抬頭朝著畫樓裏看了一眼,對我說:“也許是放學後這個人就沒有走,所以沒有登記,我老了,腿腳爬樓有些不方便,你上去幫我把畫室裏麵的人叫下來,讓裏麵的人過來做個登記。”
“好。”就算老趙不說,我也是要上去看看的。
樓梯間依舊昏暗,我拿出手機照亮樓梯,一層一層走上三樓。
在上樓的過程中,我想著那個登記本,如果說今晚的人沒有走出畫樓,所以沒有在登記本上麵登記了名字,那麽,昨天是不是也有可能同樣是因為有人沒有離開畫樓,沒有在下麵登記名字,昨夜在畫樓裏,並非隻有我和高川兩個人!
逐漸靠近教室,我又聽到了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今天的畫室已經不再是昨天的那間,可依舊是同樣微弱的燈光,同樣詭異的聲音。
我走到教室的門口,教室裏沒有昨天我聞到的血腥味,但此起彼伏的聲音不絕如縷刺激著我的耳膜,我走了進去,畫室裏麵依舊隻開了一盞聚光燈,聚光燈打在靜物台上麵,隻有一個人站在一旁不停地擺動著手中的鉛筆,在紙上摩擦出沙沙的聲音。
是胡雪敏。
她站在靜物台旁邊的畫架前,就像是昨天晚上的高川一樣,目光在畫紙和石膏上來回,我走到胡雪敏的麵前,瞬間就發現了她的不同尋常。
胡雪敏對我有很深的成見,她見到我,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動於衷。
我盯著胡雪敏的眼睛,發現她的眼神沒有任何的聚焦,處於一種遊離的狀態,整個人就像是沒有了靈魂一樣神情恍惚。
耳邊還在響著刺耳的聲音,我立刻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就是靜物台上麵,這個伏爾泰的石膏頭像!
想到今天下午在之前畫室裏麵看到的破碎的石膏頭像,這石膏,一定藏有秘密!
腳步不由自主地朝著靜物台靠近,在聚光燈的照射下,白色的伏爾泰頭像顯得更加的神秘,它緊抿的嘴唇,嘴角忽然一點一點上揚,而那白色的眼睛,就像是被注入了一股靈魂,如同鷹的眸子一樣盯著我,陰森而詭異!
我聽見了笑聲,是那種刺耳的聲音發出的笑聲。
雙腿如同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不管內心再多麽恐懼,我也絕對不能再任由這種聲音來奪走胡雪敏的靈魂。
這一刻,我的大腦是空白的,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雙手竟然放在了伏爾泰的頭像上,將整個石膏捧了起來。
耳旁的笑聲劇烈,不斷在刺激著我的大腦,伏爾泰的那雙眼睛盯著我,凶狠而仇視。
“哐當。”
是胡雪敏忽然倒在凳子上麵的聲音,我轉過頭,看見她整個人都如同虛脫一樣毫無力氣地倒下。
不行,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我的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意識,如果再讓這個聲音繼續下去,胡雪敏的所有魂魄都會被抽走,捧著手中的伏爾泰頭像,猶豫了兩秒之後,我一咬牙,把手中的石膏用力往地上摔去。
刹那間,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