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陳年往事
“小時候，我和母親感情很好，母親也很健康。可在七歲的一天，我放學回家，母親沒有出來接我，她以前每天都會來門口接我的，於是我就去她房間找她，你知道我是在哪裏找到她的嗎？”看著她的目光，宋臨淵緩緩到來。
“哪裏？”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勁，蘇星辰艱難地問道。
“在衛生間的浴缸裏，浴缸裏的水全被血染紅了，她就那麽泡在浴缸裏，雙腳吊在外麵。”宋臨淵目光放空，似陷進了回憶裏。
“你母親她？”蘇星辰心中陡然生出一個不好的想法，連呼吸都放緩了。
“是自殺。”宋臨淵閉了閉眼，至今母親躺在浴缸中的畫麵都還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好了，別說了。”聽到這個答案，蘇星辰心中一痛，她不敢想象，他當時還那麽小，看見自己母親的自殺現場，心裏該是多麽害怕啊。
“我還記得她當時雙腿懸在外麵的樣子，從那以後，我就沒辦法走路了。宋皓華後來帶我去看了很多心理醫生，可是都沒有什麽效果，他們說我是應激性心理障礙，且我本身就抵觸回憶那件事，他們無從下手。”宋臨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繼續說道，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但蘇星辰知道，這是他心情低落的表現。
“不要說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她恨不得自己去幫他承受這些痛苦。
“星辰，我沒事，這些事都過去很久了，不要害怕。”宋臨淵坐到了床沿，握住她的手，反而安慰她道。
“以前你都沒告訴我，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很對不起宋臨淵。
“你有什麽可對不起的，小東西。”聽她這樣說，他安慰道，寵溺地摸著他的頭發，他的小姑娘還是這麽善良。
“但是，你媽媽為什麽會那樣做呢？”見他已經沒什麽特別的反應，蘇星辰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明明說他媽媽很健康，怎麽會選擇自殺呢？
“宋皓華其實是一個控製欲非常強的人，自媽媽嫁給他起，他便強迫媽媽辭去了工作，說好聽點，是在家做全職太太，說難聽點，就是做他養在籠裏的金絲雀。”提到宋皓華，宋臨淵語氣中都帶著厭惡。
“這還不夠，他還斬斷了母親最基本的社交，就連出門，都要和他報備。長此以往，母親變得越來越鬱鬱寡歡。知道後來生下了我，母親的心情才稍微好轉，可好景不長。宋皓華變本加厲，甚至連母親接送我上下學的權利都剝奪了，隻允許她在家裏等我。以前年紀小，不懂事，我每天放學回家看見母親坐在家門口等我我都會很開心，但是現在想想，她當時心裏該有多難受啊！”他繼續說著，眼角不自覺地就濕潤了。他不敢想象母親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能這麽狠心地離他而去。
“所以，你才這麽恨宋皓華？”蘇星辰嗓子有些發幹，她終於知道宋皓華那天說宋臨淵把他母親的死算在他頭上的真正含義了。
“難道我不應該恨他嗎？這一切的罪灰禍首就是他！他還想控製我，要不是我當時留下心理陰影，導致隻能靠輪椅行走，他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操控我的人生。”宋臨淵情緒驟地有些激動，他恨宋皓華，恨他害死了母親，恨他讓自己遭了這麽多年不能走路的罪，他也恨他自己，恨自己還沒有這個能力為母親報仇。
“你當時得知自己不能直立行走的時候一定很難受吧。”蘇星辰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她第一次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了這種叫做自責的情緒，輕聲問道。
“好了，都過去了。今天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知道了嗎？我可以走路的這件事，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察覺到她的擔心，宋臨淵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轉而又叮囑道。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誰都不會說的，我保證！”聽他這樣說，蘇星辰突然像個到了陣前的小兵，舉著手指保證自己的忠誠。
見她傻乎乎地保證，他忽然很想抱抱她。
“乖，你往裏麵挪一挪。”想著，他便對她輕哄道。
“怎麽了？”蘇星辰不明所以，隻能照著他的話做。
“想抱抱你。”宋臨淵一下躺到他身邊，伸手把她抱進懷裏，才回答道。
“嗯。”不知道是太心疼他，還是太想念他，蘇星辰沒有反抗，回手也抱住了他的腰。
“一、二、三、四、五……”她抽回抱著他的腰的那隻手，一下一下點著他的胸口數道。
“你在幹什麽？”宋臨淵有些疑惑。
“數你的心跳啊。”蘇星辰從他的懷裏抬起頭，回答道，她剛剛貼著他的胸口，貼著衣服都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她忽然覺得生命真的太珍貴了，她太感謝上蒼，為她帶來了一個健康的宋臨淵。
“傻瓜。”宋臨淵笑道，手臂又收緊了一點，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蘇星辰微微一笑，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星辰，我要走了，阿淵就交給你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夢裏，蘇星辰見到了宋臨淵的媽媽，她真的好漂亮，不食人間煙火的那種漂亮，宋臨淵就遺傳了她的相貌。慢慢地，她離她越來越遠，她想伸手去抓，卻什麽也抓不到。這是她消失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媽媽，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蘇星辰在夢裏對宋媽媽道，眼中早已蓄滿淚水。
豎日醒來，宋臨淵已不在身旁了。
“宋臨淵？”蘇星辰嗓子有些沙啞，在房間裏尋找著他。
“你醒了。”病房門突然被打開，宋臨淵推著輪椅進來了。
“看你沒醒，我就回去換了套衣服。”他主動解釋道。
“哦。”蘇星辰這才放心下來。她剛醒沒看見宋臨淵，還以為昨天發生的都是一場夢，好在他還在。
“你要不要吃什麽？我讓慕言去買。”宋臨淵問道。
“不用了，我還不餓。”蘇星辰擺擺手，她還在考慮要不要把昨晚夢到他媽媽的事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