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男子漢的抉擇!
()「高貴的海德閣下啊,您的勇敢與豪爽實在令我這渺小的主管感動。但我想向您解釋一下我們面臨的狀態,我覺得這是有必要的。」
芒特平靜的回答了海德的質問,他看著海德的眼睛,開始解釋起他意見的緣由。
「我們都是軍人,軍人自有軍人的職責,軍人也自然要明白戰爭的要素。這不是因為膽小,而是因為理智,沒有理智的軍人是不合格的軍人。這種軍人只會導致自己與戰友的悲劇。現在我的手中只有一百六十個步兵與十幾個騎兵,其中可以近戰的披甲戟兵不過六十三個。儘管瑞克勇士的戰鬥力比混沌野獸的戈爾強大很多,但這點人是不能在大平原上與上千名混沌野獸作戰的,更何況野獸們中三成以上是騎兵或者半人馬,你應該懂得騎兵在平原上的衝擊力。」
這矮胖的主管頓了頓,扶住瞭望平台的橡木護欄,繼續用他平靜的聲音向海德闡述他的意見。
「更何況,我現在的第一任務是守護這兵站,這才是皇庭與大軍賦予我的職責!這兵站是帝國後勤車隊的補給點,經常會有大部隊經過。我們的倉庫里不但有供應醫院的二百包小麥和十多車鹹肉,還有一千一百包的燕麥,四百包黑豆,六千捆乾草和苜蓿,這是供應帝國後勤車隊馬駝的重要補給品,絕對不能有所閃失。補給線就是大軍的血管,我們兵站就是這血管的閥門,我不能給混沌以機會破壞這閥門,因為這關係著大軍的血脈流通,比什麼都重要!」
笑容從芒特圓圓的臉上消失,這胖胖的主管變得堅決與嚴肅起來,他堅定的聲音繼續在海德面前迴響。
「而且,這裡不僅僅是一個車隊的補給點,更是大軍後方最主要的醫院之一,這裡有七百八十五名傷病員,一百四十六名慈悲醫療女神莎爾雅的修女與信徒。傷員里許多人都是在與混沌慘烈搏鬥中身負重傷的勇士,照顧他們的修女與信徒也都是善良高尚的信士,他們都是帝國的有功之臣,我的責任是衛護他們的安全,這也關係到前線上千萬與混沌拼殺的將士的心!如果這後方醫院有了閃失,請問這會給前線的將士造成怎樣的震動?這責任絕不是用芒特的生命可以抵償的。」
這皮袍的主管站立在這秋ri的寒風中,雙手緊緊扶住護欄,繼續他理智的分析。風從他的皮袍旁卷過,發出呼呼作響的聲音。海德沉默的站立在護欄的另一側,這青年騎士的金se蓬鬆長發在風中紛亂的舞動,似乎是心情的最好寫照。
「我們還要看到,現在的敵情並不明朗,您剛剛還在不到一里格外的林間與敵人遭遇。這些混沌的野獸群落既然會長途滲透到遠離他們故鄉的基斯里夫南境,那麼必然會有北地而來的真正混沌將官在背後cao縱。他們是yin險狡詐的戰爭老手,難免會發動聲東擊西的攻擊。如果我們的戰士剛離開兵站趕到那六七里格以外的戰場,而成群上千的野獸就從另一邊的樹林里沖向我們失去衛士的兵站,那將導致何其的慘劇!何等的屠殺!我高貴的閣下,您思考過嗎?」
芒特加重了他的語氣,他將手指向下面的傷兵與護士們。在瞭望塔下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二三百傷兵與護士,其中有不少拄著拐棍,扎著繃帶的。大部分護士也都是年輕的少女,她們都瞭望著西北方的黑煙,許多人的表情帶著驚恐,有些人在交頭接耳。
「所以,我不能讓戰士離開這兵站,縱然看著戰友的孤軍奮戰是痛苦的,但我們也只能喝下這苦酒。我們只能向偉大的神聖西格瑪與古老的眾神祈禱,祈禱這些不幸的戰友可以在神的護佑下衝出重圍。啊,我們只有祈禱了。」
「芒特,我不得不承認,你的口才很好。」
老洛倫做出了回答,他的眉毛緊緊的絞在一起,注視著那遠方的黑煙。顯然心情不是太好。
「這不是我的口才,我只是用理智與事實解釋我做出抉擇的原因。我相信您高貴的主人海德閣下,會理解我這渺小主管的一片苦心。」
芒特把他胖乎乎的臉轉向老洛倫,用那依然平靜的聲音對他的老朋友做出解釋。
「尊敬的芒特閣下,我覺得眾神喜歡的是行動,而不是祈禱。」
海德用這句話做出了他的答覆,他抬起手來理了理自己蓬亂的頭髮,鄭重的對這位主管發出自己的反駁。
「高貴的海德閣下,我會靜聽您的想法。您是提里爾高潔武神公主的兒子,您是偉大米登蘭公國選帝侯的血裔。您不但有著那樣高貴的出身,還是一位傑出的神眷者,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兵站主管,一個普通的瑞克榮譽騎士,按道理我是不能頂撞您的。但現在是在戰場上,我是帝國遠征大軍的一個鋼鐵螺母,我必須忠於我的職責,忠於皇庭與元帥賜予我的任務,這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在這帝國的大軍當中,我只服從我上級的軍令,沒有軍令誰也不能強迫我!這並不是因為我的冷酷,而是因為我對帝國的忠誠!如果是沒有道理的事,誰也不能強迫我去做!」
這名叫芒特的胖主管也提高了他的聲音,他的眼睛注視著海德的眼睛,海德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剛毅和激情,這平時滿臉笑容的胖胖中年人,如今的堅定卻猶如鋼鐵!這是一位有執著與擔當的軍人,並不是一塊軟軟的nai酪。
「尊敬的芒特閣下,我無意用我的出身或家勢去強迫您。我只是要和您談一談我的觀點,因為我相信真理在我的手中。」
海德莊重的向面前的主管致了一個軍禮,然後用激動的聲音說出自己的想法。
「尊敬的芒特閣下,我仔細的聽了您剛才的解釋。我承認,您恪守自己的職責,並無錯誤可言,但您有沒有想過,如今我們那危難中的戰友在期待著什麼?您有沒有設身處地的想過?」
海德大聲說出他的質問,這使名叫芒特的主管猛的一震。
「也許這個問題是唐突的,但我卻有過切身刻骨的經受,好像那痛苦與恐懼,還在我的眼前一樣!」
這年輕的騎士把手貼在自己的胸口上,微微低下了頭,然後又抬起頭,深深注視住芒特的眼睛。芒特敏銳的感到了這青年的眼神,這眼神裡帶著傷感與堅定的執著,有一種令人感到震撼的誠懇魄力。這使這閱歷很深的中年人也為之震動。
「我記得我二歲的時候,一個人孤單單的坐在黑暗的森林裡,被成群的混沌野獸包圍著。我至今還能想起他們兇惡的眼睛和鋒利的牙齒,記得他們的咆哮與腥臭!他們為數眾多,而我是一個既無力又無用的軟弱幼兒,那是無比絕望的感覺,那是期待援救的感覺,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感覺!」
「無助的人希望奇迹的降臨,天下沒有比被拋棄更痛苦的事,我深深的知道,因為我曾經被拋棄過!」海德提高了他的聲音,他的劍眉感傷的垂下來。
「但我親愛的母親沒有拋棄我,當我將要成為混沌野獸的食糧之時,她孤身一人一騎來到那黑森林的深處將我救出。她是一位提里爾公國大公的女兒,她是一位帝國選帝侯侯爵的妻子,她甚至還是女武神米爾米迪亞的強大神眷者。她是那樣美麗與高貴,猶如夜空間最燦爛的紅寶石。而我雖然是她的兒子,卻是一個傻子,一個軟弱無力,沒有神智,看起來一錢不值的幼弱傻子。也許這按照理智來看,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但如果每件事都那樣充滿了理智,如今對您說話的神眷者就早已成為了野獸的糧食!」
海德的心在激蕩澎湃著,他要說出自己心中的話。傷感和激情一起衝擊著他年輕的心,他的語言如同流水般湧出源源不斷,他要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在那凶獸與敵人出沒的黑暗林間,我善良的母親沒有拋棄我,縱然我是那樣的沒有價值。所謂用某種理智的角度去衡量的話,她也許做的是錯事!但她義無反顧的拯救了我,從數以百計的混沌野獸之間,從yin險毒辣的暗黑jing靈殺手之間,從混沌的寵兒冠軍米諾斯牛頭巨人之間,從那混沌妖魔造物的血腥巨口中!她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拯救,永遠沒有拋棄我!最後她為了我而獻出她高潔的生命,我今天的武神聖印就是她最後留給我的!」
「回憶起那個時刻我充滿了痛苦,正因為這痛苦我會有我的執著!我不能看著受傷的戰友們被混沌的野獸撕成碎片,我不能看著慈悲女神莎爾雅的女孩們成為魔鬼的糧食,如果我面對邪惡袖手旁觀,那我的心永遠不會原諒我!我的劍將為我的正義出鞘而鳴,我怎能看著戰友的呼救而裝作無知的傻子?」
「而且我要更明白的指出,如果坐視戰友的覆滅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那被圍的車隊是從前線下來送傷員來我們這後方醫院的車隊,那傷員都是在大軍前線與敵人浴血奮戰因此負傷的勇士,他們在千軍萬馬的北方戰線上面對惡魔的混沌大軍能夠倖免生還,難道如今卻要讓他們被一群卑賤的混沌野獸殺害在這大後方兵站醫院的城牆外嗎?戰友們已經將希望與信任寄托在我們的身上,辜負戰友的希望與求救又會讓整支前方的大軍想到什麼?如果是我們被混沌圍困在這裡,別人都辜負我們的希望也都不來援救,那我們的結局又會是什麼?」
海德的聲音是那樣的有力,這使那矮胖主管的臉頰抽動起來,他的嘴唇抖動著,但卻yu言又止,似乎內心遭遇了極大的震動。
「那衛生隊的修女與護士們都是慈悲女神仁愛的信徒,她們奔波在戰火紛飛的前沿上救護祖國的戰士。她們是戰士心中聖潔慈愛的白衣天使,她們從北方的血火戰線上護送照顧祖國負傷的勇士,每一個祖國的兵士與將官都會感謝她們,這些女神的慈愛天使們千里奔波直到這大後方我們的醫院旁,卻在這裡遭遇混沌野獸的襲擊!難道我們這些頂盔帶甲手持武器的堂堂軍人,就要看著弱質的女孩在我們的面前成為妖魔的糧食嗎?誰無姐妹,誰無母親,拿人心比自心,如果她們就是我們的親人我們又當如何?我尊敬的芒特閣下,你是否需要好好的思索?」
海德趁熱打鐵的繼續他的雄辯,他年輕的聲音帶著壓倒一切的力量,如同奔騰的海chao。這聲音猶如轟鳴的雷霆,在小小的瞭望台上迴響,在人群的頭頂迴響!塔下廣場上的許多人都聽到了這聲音,抬頭向上面望去。
「如果我們竟然連這一切都能像懦弱卑小的像老鼠一樣容忍,那我們又怎麼可能有士氣去對抗混沌野獸將要對這裡的襲擊呢?男兒活在天地之間正因為有一口氣,一群放棄了戰友,放棄了姐妹,辜負了信任,喪失了士氣的烏合之眾,還能有什麼膽量去作戰?難道可以靠一群喪盡膽量與男人氣概,龜縮木柵里如同地溝老鼠的可憐懦夫,去迎擊嗜血混沌野獸的瘋狂怒chao嗎?」
「我們不能拋棄我們的戰友,我們不能拋棄我們的姐妹!既然他們將信任託付給我們,既然他們將希望寄託給我們,我們就一定要援救他們!我們要從混沌野獸的魔爪下救出我們的戰友與姐妹,讓他們安全的和我們匯合!這才是身為軍人的本分,這才是男兒的擔當!這不是我的瘋狂,這是良知寄予我們的責任!」
海德激情的聲音是那樣的震撼,那樣的真誠。這年輕騎士的赤誠雷音震蕩著塔樓下每一個人的心,許多傷兵的表情都凝重起來,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凝神向塔樓上望去。而許多護士與修女們甚至激動的流下了眼淚,有的女孩祈禱了起來,有的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