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淩不疑道:“是以你反而要出首,向陛下告了王淳一狀。”
彭真冷笑道:“老子若非痰迷了心竅要謀反,如何會受王淳這老狗的騙!你當姓王的是什麽好東西麽?事到如今,若我一味保守秘密,家人反而有被殺人滅口之險。反而我將一切抖摟個幹淨,我家婦孺尚有一線生機!”
淩不疑略一點頭。
三皇子負手而站,輕蔑一笑:“彭大人能想到這點,倒是個聰明人啊。”
少商笑的眉眼彎彎:“小聰明而已,真聰明就不會謀反啦!以卵擊石的懸殊差距,居然還要舉兵,真是叫妾大開眼界!”
三皇子胸膛略略起伏,拂袖扭頭不睬人。
淩不疑問完彭真,三人又去了另一間條件稍稍優渥些的囚室。彭真是興兵作亂的大罪,死罪難逃,而王淳的罪名還有的磨——胖大叔分的很清楚。
王淳一看見淩不疑就想要撲上來痛哭,可惜身上係了重重的鐐銬,而鐐銬的一段又打入石牆,於是他能做的隻剩下痛哭了。一邊哭一邊喊冤,反反複複說自己絕沒有勾結乾安王府,更沒有給彭真寫那些反信。
信函雖不是王淳寫的,可是送信的人是王家的,信函上的印鑒與暗語都是王淳慣用的,於是淩不疑便問王淳此事何解。
誰知到了關竅之處,王淳反而支支吾吾,語焉不詳。淩不疑十分耐心的反複詢問,王淳卻始終掛著眼淚含含糊糊。
三皇子冷聲道:“想死的人救不了,他既不願意說,我等何必替他著急。到時候,論罪殺頭,抄家滅族就是了!”說著,就要揮袖走人。
王淳嚇的魂飛魄散,跪在地上連連告饒。看著這麽個高壯的漢子匍匐哀求,少商心中略生不忍之意,可是王家的信使,王淳的印鑒,用慣的暗記,這些抵賴不掉的啊……
少商在袖中捏著手指細細盤算,隱隱有了猜測。她目光微抬,觸及淩不疑的視線——她忍不住笑了,心中明白淩不疑也有同樣的猜測。再看三皇子,隻見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悠然而站,並不著急的模樣。
她心想,估計三皇子也差不多猜到內情了,不過他並不在乎。王家也好,乾安王府也好,與他有什麽相幹,興許在他看來都是麻煩,索性一並清理了更好。
即便是淩不疑,連續詢問幾次未果後,也有想走的意思了。隻聽他朗聲道:“既然王將軍不願吐露內情,我等也無法幫上忙了。三殿下,我們不如就此……”
“能否……”少商忽然出聲,“讓妾與王將軍說兩句。”
三皇子立刻把眉頭豎成兩把刀叉,淩不疑趕緊搶在前頭說:“你是娘娘身邊的人,想問什麽就問吧。”三皇子渾身冒著冷氣,不悅的將整個人背過去。
少商上前一步,誠心誠意道:“王將軍,老實跟你說了吧,事情牽涉至今,你想全身而退是不成了,更枉論官秩與權勢。能保下一條性命,合家團聚,就是上上大吉了。你以為你抵死不認,陛下就會說‘哦,看來不是王淳幹的,就讓他回來接著做車騎將軍,繼續掌兵權享權勢好了’。將軍,你以為這可能麽?”
王淳貪戀富貴不是一日兩日了,心中存的妄念正是性命也要榮華權勢也要。這些年來他被淩不疑搭救慣了,是以心存僥幸,想著淩不疑還會繼續出手。適才看淩不疑扭頭要走時,他就心涼了一半。
“你死活不肯說出實情,那麽這串通謀逆之罪是跑不了了,到時候王家有誰能看護呢?”少商蹲下身子,循循善誘,“姈娘子曾與我說,文修君一心隻念著娘家,從來不管他們兄妹。可憐王將軍膝下這些兒女,最小的還不足三歲,到時他們該依靠誰去呢?”王姈當然沒說過這些,是翟媼說的。
三皇子緩緩轉過頭來,看向淩不疑的目光透著十二分的不讚成——你居然什麽都告訴家中婦人,還讓她插手插嘴,這實在不妥!
少商繼續發揮演技,滿懷憐惜的歎道:“其實官秩權位不過是過眼雲煙,要緊的是性命與骨肉,王將軍仔細想想啊……”和王淳這種人曉之以理是沒用的,隻能誘之以利。
王淳的心思開始活泛了。
沒錯,官雖然沒法繼續當了,可他還有錢啊,回原籍也還有田產和人望啊!有皇後在,該處罰的處罰後,皇帝總不至於會將他的家財剝的一絲不剩吧。總比自己死了後全家落入妻子手中強吧。依妻子的做派,沒準他前腳死了,後腳就把王家貼補給乾安王府了。
於是他全說了。招供的巨細靡遺,積極主動,還十分熱情的幫忙提供查詢方向。
三皇子無可不可的冷哼幾聲,淩不疑則趕緊回宮請示皇帝,得到明旨後立刻兵圍車騎將軍府邸,將裏外裏圍了個水泄不通。之後,該拿人的拿人,該拷問的拷問,不過半日功夫,人證物證都有了。
案情清楚後,皇後反而可以出手了。
她將王姈與王家幾個年幼的孩兒接出府來,放在自己的別苑照看,少商奉命去送東西時,王姈拉著她的手急的直掉淚,“……怎麽會是我阿母,是不是又弄錯了!”
少商掰開她的手指,慢悠悠道:“要不你再發個毒誓,照前兩日的老樣子就行。”
王姈怔怔的坐倒,沒有說話。
“是吧。連你這個做女兒的都不敢下定論吧。文修君盜竊丈夫的印鑒,又指使自己的奴婢假冒王將軍的名義去勾連彭真,就是為了給她阿弟搭橋鋪路,聚攏錢糧。然後呢,她想做什麽,讓乾安小王爺舉兵謀反?再現往日輝煌?”話說,在這年代,少商已經很久沒看到像文修君這樣純天然一根筋的扶弟魔了。
“阿父和兄長們身陷囹圄這些日子,阿母就這麽看著……?”王姈麵色蒼白,目光空洞,也不知這話是在問誰。
少商憐憫的看看她。對於扶弟魔來說,隻有娘家兄弟才是親骨肉,是光,是電,是唯一的神話。自己嫁的和生的,那都是外人。
王姈無聲的落下眼淚,將視線聚到少商身上:“陛下打算……打算怎麽處置我阿母……”
處置?還能怎麽處置?文修君和皇帝是同族,又是王女出身,推出午門一刀兩斷是不可能的,大約不是白綾就是毒酒了。
不知為何,少商忽覺喉頭幹澀,心頭隱隱籠著一片陰霾。
她覺得很不舒服,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第127章
少商所料不差,次日一早,皇帝將淩不疑搜集來的口供和物證鋪滿了一案,讓幾位重臣一一過目後,就派岑安知捧著白綾和毒酒去了車騎將軍府。王姈央求皇後讓她去送生母最後一程,皇後無奈的歎息,然後讓少商送王姈過去。
少商走前順手從庖廚中端出兩碟自己剛烤好的糖燒餅,捂在暖巢裏帶去。
這不是少商頭一回進車騎將軍府,王淳喜好飲酒宴客,以前她也隨淩不疑來走過過場。王淳與萬鬆柏的審美很一致,都喜歡堆砌金銀珠玉,不過萬老伯走的是暴發風,恨不能亮瞎賓客的狗眼,王淳至少知道在玉欄金柱外麵裹層薄紗,聊表含蓄。
不過此時王府已是物是人非,平常無時不在的豪奴美婢都不知哪裏去了,地上堆著泥濘肮髒的積雪,枯枝敗葉零落四散。一路過去,王姈看著這片蕭索敗落的景象,又是一陣傷悲難抑。好在淩不疑厲行約束,女眷財物倒未有什麽損傷。
來到重兵把守的主居處,岑安知微笑的朝少商拱了拱手:“聽聞兩位女公子要來,奴婢就在外頭等著了,等姈娘子與文修君說完話,奴婢再來奉行陛下的旨意。”
王姈垂淚道謝:“多謝岑內官通融,到了這個時候,人人都避我家猶如蛇蠍,岑內官真是仁厚之人。”
岑安知笑意不變:“好說好說。”
少商站在後麵衝他齜牙咧嘴:你一個要送人家親媽上黃泉路的,居然還裝的這麽慈眉善目高山流水,真是好修行啊!
岑安知全作沒看見,領著一眾小黃門從兩女身旁經過時,他貼身的小侍笑嗬嗬的從蓮房手中接過那個裝有暖巢的食籃。
隨著王姈走入屋內,少商見室內一片狼藉,曾經精致華貴的擺設俱被摔砸的不成樣子,文修君坐於內寢榻上,全身上下的飾物都被搜了去,頭上也隻挽了個圓髻,嘴裏罵罵咧咧的,具體內容無非是‘王淳你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居然敢出賣老娘’雲雲。
王姈含淚上前,雙膝跪下。
文修君沒從榻上起來,渾濁的眼中流露出一股狠毒之意:“你來做什麽,你自小與你阿父親近,如今趕著來給我哭喪麽!王淳這個趨炎附勢兩麵三刀的小人,當初父王擇他為婿,大加提拔,這是何等的恩義,他不思回報,居然向仇人卑躬屈膝,簡直該千刀萬剮!”
王姈僵硬的跪在地上,痛苦的望向生母。
少商卻不跟她客氣,上前一步道:“文修……哦不,陛下已褫奪了您的封號,那妾身就稱呼您王夫人吧。夫人啊,王將軍就算不娶您,難道就要餓死窮死了不成?王家本來就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娶不娶您,都是當地望族,不愁吃喝噠!”
文修君倏然瞪了過來,少商絲毫不懼,繼續捶打:“至於‘大加提拔’,您在說笑話麽?經過當年事的老大人們沒一個不知道令尊毫不看重王將軍,王府裏哪怕一名小小裨將都比王將軍這個郎婿更有臉麵些,這也算‘恩義’?若真以重不重用論恩義的話,陛下對王將軍豈不更有百倍千倍的恩義?!”
文修君怒喊一聲:“賤婢,你敢非議我父親!阿父何等英雄豪傑,他縱橫天下之時,你等草芥庶民還不知在何處苟延殘喘呢!”
“您算了吧啊!這天底下最英雄豪傑的那位如今坐在龍椅上。”少商眼皮都懶得抬,“陛下當初身家沒令尊豪富,人馬沒令尊多,如今結果如何,哪怕沒長眼睛的也都知道了。我說王夫人啊,吹牛也得有個限度,就適可而止吧。我看你是好日子過夠了腦子發昏,和你那些被流放至荒僻之地的姊妹們一道過兩天苦日子,你腦子就清楚了!”
文修君氣的渾身發抖,論嘴炮,她哪怕把親爹連同十八代祖宗都從棺材板下拉出來都不是少商的對手,於是她隻能衝著自己女兒發火:“孽障,你是嫌我死的不夠快,特特找這賤婢來氣死我的不成!”
王姈慢慢擦幹了眼淚,恭敬道:“女兒是阿母十月懷胎生下的,阿母就要……女兒怎能不來相送。況且,女兒也有兩句話想問問阿母。”
文修君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阿母,您是不是受了小舅父的欺騙,給他們利用了而不自知?這是抄家滅族的大事啊!”王姈越想越害怕。
文修君怒罵:“什麽‘他們’!乾安王府是我們的根!沒有乾安王府哪有你這孽障!”
王姈不甘心的哭道:“阿母,我聽說外大父還在時,小舅父根本沒將您看在眼裏,平日對您多有輕慢,你何必為了他自毀前程啊!”
文修君固執道:“這不單單是為了你小舅父,也是為了重振乾安王府的聲名!為了你死不瞑目的外大父,我非要幫你小舅父不可!要不是你那蠢材父親始終無法遮掩,待你小舅父事成,你就有乾安王府做靠山了!”
少商掌心一痛,伸手來看,卻見自己的小指指甲已掐斷了。她緩緩走開些,略背過這對母女,輕輕給自己手掌吹氣。
王姈睜著淚目,尖叫道:“什麽靠山不靠山的!別說小舅父萬萬不可能成事,便是外大父還在,連阿母都沒沾上乾安王府的光,何況我?!”
文修君指著女兒氣急敗壞的痛罵:“你這毫無心氣的孽障,果然是你那蠢材父親的種!”
王姈急促的喘氣,努力道:“好,這且按下不提。我隻問阿母,您冒了阿父的名義去為舅父聚集錢糧,若是事發,別說阿父難逃一死,幾位及冠的兄長最輕也是流放,除了阿母能藉著皇後逃過罪責,王家滿門皆要遭難,阿母難道……絲毫不顧及這些?”
文修君沉默了,就算不關心丈夫死活,兒子們到底是她親生的。片刻後,她道:“為了成就大事,有些也顧不得了……”
少商嗬嗬冷笑,覺得槽多無口,王姈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此時她臉上已看不出哀戚了,反而鎮定的離奇。
“阿母。”王姈輕輕叫道,“女兒想問的都問完了。現在想告知阿母兩件事,好叫阿母走的安心。”
文修君臉上猶疑:“什麽事?”
王姈道:“昨日,乾安王被陛下拘到都城,陛下責問他意圖作亂,誰知他將一切都推到了阿母身上。舅父說,他既不知道這些錢糧是來自彭逆,也不曾有過謀反的意思。隻是因為封地貧瘠,他才向央告阿母,索要財帛,好讓姬妾兒女過的寬裕些。”
文修君猶如受到重擊,身形不穩,定了定神後,她強笑道:“阿弟這樣說也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總要先保下性命再說。”
王姈又道:“還有一事。”
少商側眼看去,發覺她眼中流露出一種與適才文修君十分相似的狠毒。
王姈道:“人人都說阿父庸碌無為,其實不盡然。阿父縱是再無能,至少有一樁好的,那就是識時務。外大父有二十多個女兒,十幾個郎婿,陛下為何單單予阿父以高官厚祿,好安撫外大父的餘部?當初皇後未嫁陛下前,阿母與娘娘也不見得格外姊妹情深啊。”
她一字一句說的分外緩慢,似乎要生母聽的清清楚楚。
這次輪到文修君呼吸急促了,她隱隱察覺到什麽。
王姈繼續道:“女兒來告訴阿母。這是因為當初外大父舉兵叛亂時阿父察覺到風聲,暗中給陛下報了信。雖則陛下早有防備,但也念阿父的功勞。後來阿父私下對女兒說,當時雖然外大父遠較陛下兵強馬壯,但他以為陛下才是真命天子。”
文修君全身顫抖起來,喉間咯咯作響,雙目突出,憤恨難言。
王姈笑了笑,又補上一句:“阿父還說,其實外大父帳下的那些將領中,有如此念頭的不止一個兩個,他們都覺得陛下才是當世無雙的真英豪。不然,外大父怎會兵馬未動,就事敗之勢無可抵擋。”
文修君終於能動彈了,瘋了似的撲過來,少商一腳踹開大門,守在外頭的仆婦們立刻衝進來製住了文修君的雙臂。
王姈再度跪下,聲音鎮定安穩:“女兒就此拜別阿母,願阿母來世安好,無災無難,萬事順遂。”
文修君被反剪雙臂,披頭散發,形狀狼狽。她發狂的大喊大叫:“王淳,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竟敢出賣我父親……”隨即被堵住了嘴。
王姈最後看了她一眼,隨即跟著少商走出門外。岑安知見兩女出來,笑的活像枚糖燒餅,然後領上小黃門大步踏進居室,同時在身後關上大門。
王姈定定的看著緊閉的門扉,雙手十指緊握,用力到指節發白。她低聲道:“阿母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寧肯讓我們去死也要護著乾安王府。這樣的母親,我絕不原宥!”她回過頭來,衝少商勉強一笑,“回去後,我鬥膽要向陛下上書一函,到時還要請娘娘代為呈上。”
少商道:“你要向陛下說什麽?”
屋裏傳來掙紮撲騰的聲音,顯然文修君不甘願如此平靜的自盡。
王姈恍若未聞,臉色蒼白的繼續說:“……我們王家本是謀逆不軌的乾安餘孽,然而承蒙陛下仁厚慈愛,寬宏大度,這些年來容忍父親的平庸無能,給予我家榮華富貴,王氏一門感恩不盡。家母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陛下早已仁至義盡,要如何處罰王家都是理所應當,王家上下絕不會有半分怨言。對小女子而言,陛下不但是掌管天下的君王,還是一位慈祥的長輩,小女子會日夜拜求上蒼,護佑陛下萬壽無疆,安康無憂……”
此時,屋內傳出一聲痛苦嘶啞的淒厲叫喊,應是文修君服下毒酒後發出的聲音。王姈再也熬不住了,兩眼一翻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當夜王姈就發起燒來,她居然強撐著還是寫完了信,然後請托少商轉交給皇後,皇後看完後遞給皇帝。王姈的書法文采都算不上高明,不過勝在情真意切,恭順謙卑,以及……呃,馬屁山響。皇帝讀後果然氣順許多,對王家的處罰便又輕了三分。
原本隻給王家留三成家產的,現在改為隻罰沒三成;王家父子原本要流放閩南的,現在改流放荊南了。同時皇帝還賜王姈一份嫁妝,並加了她的未來郎婿一個散職虛銜——王姈嫁的就是荊州江夏的望族,何況還有大把家產,王淳老哥顯然將來壞不了。
彭真和一幹附逆他的黨羽,以及家中有所參與此事子侄盡皆論罪,家產抄沒,各家成丁流放瘴南,其餘婦孺孩童發回原籍——當時曾有幾位大人表示處罰輕了,這樣扯旗造反的大罪居然沒有滿門抄斬。皇帝發話,難道非要學前朝動不動就族誅?
出於某種微妙的原因,眾臣都沒再反駁。
反倒是將罪責推的一幹二淨的乾安王似乎最遭皇帝的厭惡,至今被關押在北軍獄裏不聞不問,周遭的謀士親隨都快被殺光了。
眼看雨過天晴,正當少商以為太子終於可以不用再愁眉苦臉之時,朝中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那日少商注意到的韓大人,在皇帝給彭真王淳論罪後忽然提出,應給太子下一道問責詔書,令太子好好自省,警醒日後,好規製身旁親近之人。
皇帝勃然大怒,兩日內下了三道問罪詔書,讓韓大人自認‘僭越逾禮’之罪,這位斯文的韓大人也是個有氣性的,二話不說認了罪,然後就自盡了。
皇帝情形過來就後悔了,追賜韓家財帛糧食,安撫家屬,並讓有司以重禮安葬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