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暗流湧動
早朝過後,李天便回到禦書房開始修煉固陽九式,一上午的時間須臾而過,距離突破第三式,已然隻剩臨門一腳。
鄭和和江保在一旁看的真切,待李天收工起身,趕忙上前恭賀道:
“陛下天資聰穎,修煉起功法來一日千裏,讓咱家(老奴)好生羨慕。”
鄭和自稱咱家,江保自稱老奴,一字之差,便顯現出了兩人的地位差異。
雖然江保在宮中行走也有三十餘年,但比起從小就在燕王府陪著朱棣長大的鄭和,資曆那差了不是一星半點,至於王福,那就更沒得比了。
同為內廷左右總管,碰上江保,王福還敢賣兩句嘴,但碰上鄭和,王福隻有夾著尾巴聽訓的份。
活動著四肢,品著用玉泉山泉水衝泡的白露茶,李天伸了個懶腰,恢笑道:
“朕有幾斤幾兩還是拎得清的,你們就別在這兒說這種違心話了。”
鄭和江保二人聞言相視一顧,抿嘴暗笑,王福在一旁看的心裏跟猴撓似的直癢癢,這種氛圍,怎麽能沒有自己,正欲開口,卻聽門外有太監高聲稟報道:
“陛下,陽武候求見。”
“讓他進來說話。”李天知道薛祿這是來稟報南京守備太監馬大忠吃空餉一事,看向王福沉聲道。
王福領著薛祿一進門,薛祿便趕忙跪倒在地,口中連呼三聲萬歲後,開門見山道:
“陛下,馬大忠那廝太不是東西了,他管著的南都四衛編製兩萬人。
但實際上營中隻有八千兵丁,一個兵丁一年二十兩的軍餉,那老東西足足貪了二十多萬兩啊。”
昨個兒剛花出去一百來萬兩銀子,這會兒聽著二十多萬兩銀子李天也不覺得很多,不過他很好奇,薛祿為什麽這麽急切的朝馬大忠開炮。
吃空餉這門手藝,可是武將的看家飯碗,大明三百多個衛所,除了他的親衛是滿編,其餘衛所或多或少都會吃點空餉。
倒也不是武將們就缺那幾萬兩銀子,而是吃空餉這種事情向來是自上而下,大家人人有份都吃點空餉,軍中也就團結了。
示意薛祿起身說話,李天轉而看向鄭和笑問道:
“保叔,南京守備太監馬大忠以前是你的隨從吧。”
別人要是被皇上問上這麽一句,兩腿肯定就打上擺子了,鄭和卻是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緩聲應話道:
“不錯,先帝在世時,馬大忠在尚寶監任少監,當時尚寶監的太監就是咱家。”
詢問鄭和的同時,李天也在觀察薛祿的神色,薛祿鎮守大明九邊之一的宣府十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馬大忠和鄭和的關係。
見薛祿臉色如常,李天壓下心中疑惑,看向鄭和繼續問道:
“那以保叔你的了解,馬大忠可是有這麽大膽子的人?”
鄭和聞言稍加沉吟,沒回李天的話,而是直接看向薛祿道:
“薛少保,馬大忠從永樂十九年就在南京當守備太監,想必吃空餉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薛少保可是如今才發現馬大忠吃空餉一事?”
“鄭公公,話不能這麽說,我老薛戊邊十幾年,以前哪有閑心管這種事情。”薛祿早就想好了措辭,不假思索道。
擺手示意鄭和稍安勿躁,李天換上一副笑臉,看向大大咧咧的薛祿道:
“薛少保想讓朕如何做?是殺了馬大忠以儆效尤,還是全麵徹查天下八百衛所是否貪墨軍餉?”
李天一語既出,薛祿臉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異色,拱手道:
“陛下,微臣覺得馬大忠該殺,天下八百衛所也該查。”
薛祿的話著實讓李天有些意外,不過主動權在李天手中,李天倒也不急著逼問,旋即似笑非笑道:
“那朕就從薛少保麾下的宣府三衛查起如何?”
李天這話一出,鄭和江保王福三人便都將目光投向了薛祿,他們倒想看看,薛祿會作何反應。
薛祿聞言臉色微僵,不敢直視李天,拱手一禮道:
“微臣現在已經不再統領宣府三衛,陛下想查便查,微臣絕無二話。”
“好。”李天沒給薛祿再改口的機會,直接下旨道:
“朕現在就授你九邊巡查使一職,專查空餉一事,第一站便從宣府三衛查起如何。”
話趕話到了這般境地,薛祿臉上終於變了顏色,結結巴巴道:
“陛下,九邊守禦邊疆,拱衛京師,豈能隨便巡查,微臣.……微臣以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哦?”李天哼笑了兩聲,起身口氣略帶不善道:
“你薛少保先前不還說朕想查就查,絕無二話嗎,這會兒怎麽又從長計議了?”
薛祿舔著有些發幹的嘴唇,一時不知如何應話,腦袋一垂,幹脆什麽也不說了。
李天見狀不置可否道:
“說說吧,是誰給你出的這個餿主意,讓你彈劾馬大忠的?”
薛祿聞聲仍是低頭不語,但神色之間已然沒有來時的那般平靜。
“不說?”李天眉頭輕挑,帶著幾分玩笑的口氣道:
“那朕猜猜好了,是武將們覺得朕大肆變法失了文臣之心,想借著兵權染指政事?
還是武將們以為朕變法連連,想借著朕的手,把太監們的統兵之權給免了?
再或是馬大忠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讓你們自己屁股還沒擦幹淨,就上著杆子想和馬大忠同歸於盡?”
李天一連三問,問的薛祿直接跪在了地上,叩首不停道:
“彈劾馬大忠是臣一己之事,絕無他人指使,更與朝中將領無關,還請陛下明鑒。”
“那你就跟朕說,馬大忠哪裏得罪你了,讓你在大朝會上彈劾於他?別再跟朕說什麽為臣本分,朕不想聽。”
“唉。”知道今日依然蒙混不過去,薛祿宛如泄氣的皮球般長歎了口氣,臉上帶著幾分後悔道:
“是李兵部托微臣彈劾馬大忠的,微臣欠了李兵部大人情,實在……實在是不好拒絕。”
兵部尚書李慶?
李天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他還依稀記得吏部尚書錢義的話。
李慶的侄子李存良是南京兵部尚書張儀良的下屬,李慶的老師是李敏中進士主考官方孝孺的胞弟。
媽的,兜兜轉轉一大圈,怎麽又回到了李敏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