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2、我喜歡這裡

  「對不起，小杜，我不該欺負你，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原諒，我原諒你。」


  「對不起，小杜，我也不該欺負你，你要是生氣，你也打我叭，我絕對不還手。」


  「原諒原諒，不打不打，我們都是好孩子。」


  「對不起，小杜，你是個好孩子，我是個壞孩子。」


  「原諒原諒，我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


  ……


  小紅馬學園裡的小朋友們排著隊給小杜道歉。


  隊伍從教室里一直排到了教室外，張嘆沿著隊伍往外走，出了教室，下了台階，到了院子里，一直排到了小樹林邊緣，繞著一棵樹轉了一圈，結尾的是個熟人，小悠悠。


  張嘆哭笑不得，問她：「小悠悠你也欺負過小杜？」


  小悠悠點點頭，柔聲說：「欺負過。」


  張嘆又問：「這事你怎麼還能記得？」


  小悠悠露出兩排潔白的小奶牙，不好意思地說：「我剛想起來的。」


  如果她能早點想起來，說不定早就道歉了。


  張嘆目光一瞥，好傢夥，剛才沒注意，原來排在小悠悠面前的是，竟然是小薇薇。


  「嘻嘻，張老闆。」


  小薇薇主動打招呼。


  張嘆無語，但還是問道：「你怎麼欺負了小杜？」


  小薇薇愧疚地說：「我給他洗襪子，曬在台階上不見了，是不是被風吹走了，還是被老鼠偷走了，我也不知道。小杜哭了呢。」


  人家能不哭嗎，穿著襪子來，光著腳丫子回去。


  張嘆目光落到小薇薇身前，果然，看到了和小悠悠、小薇薇形影不離的小李子。


  小李子一到晚上就來精神，精神抖擻，精力充沛，似乎白天的犯困，只是為了養精蓄銳，為晚上做準備。


  她主動和張老闆打招呼，問：「張老闆，你看到榴榴在前面排隊嗎？」


  張嘆說：「沒看到。」


  小李子：「那你要去叫她來排隊呀，她肯定欺負過小杜。」


  張嘆：「……」


  你們是不死不休嗎？

  有了這倆打底，張嘆覺得自己看到誰排隊都不會驚訝了。


  然而，當他餘光瞥見泡茶的老李忽然起身，站在了小悠悠身後，還是吃了一驚，差點以為自己看花了。


  小悠悠、小薇薇、小李子不約而同回頭，看向李擺擺。


  「老李，你這？開玩笑的吧？」張嘆問。


  他可不相信老李會欺負小杜，畢竟是大人嘛。


  然而，老李的回答讓他失望了。


  「我沒開玩笑，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看到這麼多小朋友敢於道歉，勇氣可嘉，我不斷反省，深挖內心深處的陰暗，想起了曾經我給小杜泡了一杯茶，因為太苦了，把小杜喝哭了。那孩子實誠啊，明明覺得苦，卻還是哭著喝完了，想想我就愧疚不已。」


  張嘆無言以對。


  他不能剝奪一個老頭子勇於認錯的勇氣。


  他覺得自己還是趕緊回家吧，這要是再排出一個什麼來，他怕三觀被刷。


  就在他回去的時候，他餘光看到隔壁的工作室里也來了。


  至於是不是來排隊給小杜道歉的，張嘆不知道。


  「是張老闆誒，張老闆怎麼不排隊？」


  路過小朋友們時，排隊的小朋友們議論紛紛，張嘆循聲看去，是幾個小不點，不怎麼熟悉，但是有一個沒說話的很熟悉。


  史包包。


  「包包你怎麼也排隊了？」張嘆問。


  他曾經教過史包包如何做一個小男子漢，這傢伙不會以欺負小杜來證明自己吧？


  史包包很不好意思地說：「小杜和我們玩老鷹抓小雞，我是最後一隻小雞，他抓不到我，就哭了。」


  「……」


  你們厲害！

  張嘆徹底無語了，回到了樓上。


  過了好久，喜兒先回家來了。


  「我回來啦~~」


  這小傢伙似乎玩累了，回到家裡，爬上沙發，靠在張嘆身邊，蔫蔫的，開始犯困了。


  張嘆不放心地問她：「喜兒你不會也向小杜道歉了吧？」


  喜兒聞言，虛弱地hiahia笑了笑，說：「我，我才沒有欺負小杜呢。」


  那就好，這符合張嘆心目中喜兒的人設。


  剛剛太多小朋友的人設在他心中被推翻。


  「要回去睡覺嗎？」張嘆問。


  「……我不，我要等小白回來。」喜兒說。


  小白直到十幾分鐘后才回來。


  「hiahia，你回來啦。」


  喜兒努力笑著說了一句，眼皮子打架，再也支撐不住了，閉上眼睛，睡了。


  張嘆把喜兒抱回卧室，小白也跟了來，輕聲說道：「給喜娃娃一個布娃娃，讓她抱著。」


  不給個布娃娃，回頭這瓜娃子就會使勁抱著小白自己，第二天醒來，小白又會全身勞累。


  布娃娃剛塞過去，閉著眼睛的喜兒就一把緊緊抱在懷裡。


  回到客廳，張嘆問小白，樓下怎麼樣了。


  小白說：「都道歉了，可熱鬧啦。」


  張嘆問：「榴榴道歉了嗎？」


  小白呆了呆，似乎想起了榴榴，驚訝地說：「沒有呢，榴榴沒有參加道歉，她竟然沒有欺負過小杜。」


  張嘆也驚訝，比起榴榴欺負了人但是沒有道歉，張嘆更願意相信，是榴榴沒有欺負小杜。


  起碼沒有欺負小杜哭。


  張嘆說：「所以你知道了吧，做錯了事是不對的，但是能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並且有勇氣承認，那她就不是一個壞孩子。」


  小白點點頭：「老漢你說的對，我曉得啦。」


  今晚的經歷讓她印象極其深刻。


  不論是她，挨打的小杜今天也度過了極其難忘的一晚，從來沒有這麼多小朋友向他道歉。


  他感覺自己是幸福的。


  到後面，他哭了。


  眼淚汪汪的，小朋友們一個個來到他面前，向他說對不起，誇他是個好孩子。


  他心裡湧出一股難言的情緒，他太小了，說不清這股情緒是什麼樣的。


  總之就是，他的眼淚刷刷的往下流。


  夜晚，小杜的媽媽來接他回家。


  園長黃姨和小柳老師一同把小杜送到他媽媽手裡，並且向他媽媽說了今晚的事情。


  離開學園，出了大門，小杜跟在媽媽的身邊回家，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小紅馬深夜學園」那閃亮的招牌，對媽媽說：「我好喜歡這裡呀~」


  小杜的媽媽欣慰地說：「那明天我們再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