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最可怕的人(上)
知道了主使者是誰,剩下的事自然就好辦了。
沒多久,元成留下兩部新買的手機后離開,泰妍拿了一部,出去打電話給同宿舍的stephne,為自己一夜沒回的事報一下平安。打之前她還挺抱歉,不知道自己一夜不見,又沒打個招呼,stephne該急成什麼樣子,結果差點沒把她氣死。
stephne接起電話的第一句,便是哼哼唧唧的埋怨:「變態妍!天還亮呢,你幹嘛叫醒我啊——」
「你……你乾脆睡死算了!!」怒不可遏的泰妍氣沖沖地掛斷電話,正要回去卧室,腳步卻頓住。
隔著門扉,可以聽到室內隱約說話的聲音。[
「……嗯,是我,對不起啊……臨時有些事情耽擱了,伯父伯母很生氣吧?昨晚本來應該打個電話的,可是我的手機丟了……嗯,臨時的號碼就別記了,過兩天還會換掉……我還要在外面待兩天……對,事情比較急,暫時脫不開身,過兩天回去后,我再登門向伯父伯母道歉……」
後面的話她沒有再聽下去了,少女有些怔忪地站在門外,對著客廳門外幽暗的走廊默默發獃。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一縷風聲從走廊那邊輕輕嗚咽著穿過了,絲絲寒涼的氣息從門外鑽進來,她方才陡然清醒,搓了搓『毛』孔收縮的胳膊,跑去把門關上,隨後輕輕開卧室的門,從那束狹小的縫隙偷瞧著裡面。
外面的天氣多半是越發陰沉了,漫入卧室的天光,偏灰的『色』調顯得更濃郁了些,他坐著的病床後面,外一根枝椏搖晃著凋零了新生沒多久的葉子,他安靜地偏首隔望著那根枝椏,沉靜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忽然覺得這個畫面很熟悉。
躲在門外,少女仔細回憶許久,方才記起來,去年開年的第一天,大雪封了路,她是在他家裡過的元旦,那天的夜晚。他也像今天這樣同林秀晶通過電話,然後沉默地坐著,不知在想什麼。
當時她以為,那是她年紀還小,所以不懂他的內心世界。
可是,現在就懂了嗎?
心裡充斥著很多的疑『惑』、『迷』茫。還有如出一轍的壓抑與難受,然而比當初更複雜的是,她不再把他當作一個單純的,關係親密的前輩、哥哥看待,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表情……
……
……
夜晚,江東區。又醞釀了一天的陰雲似乎越發變得沉重,傍晚厚厚的雲層後方,太陽從西方沉落的時候,整個天空一片橘般的黃『色』,斷了小半天的雨絲,在夕陽落山之後,黑暗從東面蔓延過來時,又淅淅瀝瀝地墜落下來。遠遠的,還有悶雷從天邊滾過。
轟——
沉悶的雷聲隱隱約約又一次傳遞到這邊的時候,楊恩派的老巢,一家歷史頗為悠久的夜店外,遠遠駛來一輛車。夜店周圍冷清的店面里、街道上,甚至旁邊那條陰鬱的小巷中,數十個穿著雨衣的身影來回穿梭。監督著任何靠近夜店的人或車輛,有人上去攔住了那輛轎車,打著手電筒向夜店門口巡邏的幾人晃了晃,那輛車便緩緩開到近前。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從車內出來。很自覺地張開雙手,任由一個雨衣男子上前搜身,片刻后,沒有搜到危險物品,方才有人向他抱歉一句:「白先生,不好意思,非常時刻,兄弟們必須仔細檢查,委屈您了!」
「沒關係。」白先生所謂地笑笑,「你們大哥呢?」
「在樓上,我帶您進去!」
夜店今天沒有營業,穿過燈光瑩然的大門,以及一條布滿了曖昧的粉紅『色』的走廊,寬敞的空間內空空『盪』『盪』,沒有音樂,沒有平日往來的喧嘩,舞檯燈也全都停擺了,清幽的燈光灑落下來,盡頭一張桌位上,幾個精壯的年輕人隨侍四周,一個時而咳嗽一聲的青年,正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威士忌。
「廢物!」[
白先生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旋即默不吭聲地跟在引領者身後,來到那個青年身後,安靜地望著他彷彿有了些傴僂的背影。
再次灌下一杯琥珀『色』的酒『液』,青年有些朦朧地轉過身,微微眯起,已經初顯醉態的眼睛盯著白先生打量片刻,隨後懶散地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白先生,請坐!」
「謝謝!」不卑不亢地微鞠一躬,白先生坐在他對面,也沒有多作寒暄,沉『吟』了一下,就直接問道:「楊光社長考慮的怎麼樣了?我想您應該明白,目前除了我們,沒有誰可以拯救楊恩派,那些釜山人沉寂得太久,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只有我們一心和南部洞的聯盟,才有足夠的信心為你擋下釜山人的怒火。當然,我們不是慈善機構,不可能誰有麻煩了就來向我們求助,我們也不缺錢,沒誰出的起價錢請我們當和事老,楊社長,您要明白一件事,我們的聯盟……只為自己的成員出頭!」
白先生淡淡的話語聲中,楊光仍舊彷彿酗酒一般,大口大口地喝著,似乎懶得對任何事情發表意見。
而白先生卻表現得很有耐心。
因為現實的情況就像他說的那樣,那幫釜山人發瘋了,今天一整天,釜山人到處在尋找楊恩派的派首楊光,小雨停歇的那段時間,他們派人砸了好幾家楊恩派的場子,還抓走十多個來不及逃掉的楊恩派成員。
地下世界的風聲一向極為靈通,更何況釜山人根本沒有遮掩他們的目的,因此不過小半天,整個首爾的地下世界,便全都知道楊恩派不知為什麼惹到了那幫釜山仔,如今火燒眉頭,眼看就有傾覆大患。
當然,對一心派和南部洞派來說,論楊恩派與釜山人的矛盾達到了什麼程度,這都是他們的一個機會。釜山人或許是頭財大氣粗的過江龍,但他們這條地頭蛇也不弱。聯盟目前正在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為了某些目的意圖統治更多的區,更多幫派。更多黑暗世界的勢力。
只是曾經的輝煌早就遠去,現在不是10年前了,泛西方派分崩離析后,空餘出的大片生意令當年一個個小黑幫享受了10年不需仰人鼻息的發展機會和自由生活。
享受過自由,哪家社團的社長願意頭上再有一尊太上皇管束著?更不用說,加入聯盟的社團都要交出手裡的生意!
因此聯盟的事情一直進展緩慢。
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誰都清楚一心派與南部洞派的聯盟,並沒有向黑暗世界展現出自己的武力。黑幫論再怎樣正規化、集團化,都改變不了暴力的本質,因此黑幫之間解決事情,首先就得看誰的拳頭大,誰才算擁有話語權。
只是展示武力的機會並不好找,目前盤踞京畿道的各家社團。彼此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有些社團是從別的社團脫離出來的,彼此是前後輩的「一家人」關係,然後他們又交叉分裂出更多,有些社團名義是兩家,實際卻由一個幕後的人物控制,更多的甚至按照傳統。以聯姻、同鄉關係等結成利益紐帶。
這些盤根錯節的牽連,誰都理不清若摧毀了一家社團,會惹出多少「親戚」。
聯盟要的是統治,而不是一團揭竿而起,反抗暴政的『亂』麻。
所以,他們把楊恩派的事情,看作一個等待許久的機會整個京畿道,唯有的不和本地勢力有牽連。適合作為立威工具的社團,除了那幫惹不起的越南人之外,只有兩年前來到首爾的釜山仔。
以前不動釜山仔是因為沒有借口,不代表老虎不想『露』出爪牙只要楊恩派給他們這個借口!
「咚!」
又一隻空了的杯子頓在桌上,楊光醉眼朦朧地打了個酒嗝,嘿嘿低笑幾聲,「我……是罪人啊!」
他眯著眼睛。看向凝神靜氣的白先生,酒氣噴吐,「我知道你們什麼意思,不就是……嗝……吞併么?行!我給你!」他俯身從桌下抓出一隻手包。抖手扔給白先生:「拿去……都拿去!把楊恩派的所有東西都拿去……我知道那群釜山人不會放過我的,所以你們必須要保護我,只要我活著,只要你們能把那群釜山人幹掉,我就在文件上簽字……嘿嘿,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了……反正他們都不會放過我的……」
語倫次的喃喃片刻,當白先生『露』出笑容,拿起手包打開查看的時候,他忽然又一把按了過來,頭頂清冷的燈光下,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圓瞪著,兩隻手用力攥住白先生的手腕:「他們晚上一定會找過來的……他們抓了很多人,一定會『逼』問出我在哪裡的……帶我走!帶我走!我不要留在這裡……我不要留在這裡……」
白先生皺了皺眉,「楊社長,你喝醉了!」[
「我沒醉!誰說我醉了!啊?他們會殺了我的……爆炸……死人……哎西吧,王仁申那個混蛋,他媽的他抱著自己的頭還在笑……他為什麼要笑得那麼可怕?啊?」
用力掙開他的手,白先生嗤笑一聲,廢物!
嘴上卻安慰道:「楊社長請放心,今晚我會留在這裡,如果那些釜山人過來,我會和他們好好談談。」說著,他矜持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如果他們不識趣,聯盟自然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事實上,就算釜山人識趣,聯盟也會派出人手趕盡殺絕。
戰略層面上的碰撞,從來都是**『裸』的血腥!
然而讓白先生沒想到的是,他話音剛落,入口那邊淡淡粉『色』光芒裝點的幽暗裡,就響起一抹略有些戲謔的聲音:「是嗎?我嚇得『尿』都要出來了啊混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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