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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命運,夕陽,彷徨

  流星,匯聚成雨。


  雨裏,七彩爍目。


  夜空之上,象征著有人晉入王者之境的七彩流星雨再度現世。


  兩年來,這是出現在聖境上空的第三場七彩流星雨。


  小弦,逆心,都早已晉入王者多時。


  一直以來,逆神都在刻意壓製自己的元神精氣,所謂王者,他早已無念無想,長處聖境的這些日子,他是真正意義上地做到了無欲無求,隻要身邊之人俱在,他就什麽也不會去思去想,本來,他距離一個平凡之人已經越來越近。


  卻奈何造化弄人,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


  塚天冥土,遍地屍骨,活人不斷死去,死屍不斷醒來,生死交替陰陽交匯的天地,已完完全全地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行屍走肉拖著機械的步伐漫步在世間各處,塚天之下,已經很難再看到活生生的人,就連其他生靈物種也沒有。


  這一個長夜,茫茫黑氣當中,有一縷華光突然出現,尖銳地劃破長空,成為了天上地下萬眾矚目的唯一。


  那是一顆流星,閃爍著異彩的流星。


  一顆未逝,又現一顆。


  一顆顆流星源源不斷,逐漸匯成了一場空前壯麗的流星雨。


  萬千流星閃爍著七彩之色,那是七彩流星雨。


  冥土中心,有一鬼麵人被流星雨驚醒,一對空洞無神的雙目,直直地望向那天穹之上。


  “七彩流星雨,人類王者?”


  鬼麵人長久注視之下,七彩流星雨不但未曾減弱,反而愈來愈盛,如此宏大偉岸遍布整個蒼穹的七彩流星雨,當真是冠絕古今,從未有之。


  “陰陽鬼差何在?”


  “回稟鬼王殿下,陰陽鬼差三天前帶著大批亡靈勇士去了羨天的麥特雷安祭壇,至今未歸。”


  “牛頭馬麵在哪裏?”


  “兩位鬼使大人正隨大軍攻打廓旻之天,現在無暇分身。”


  “那你去給我查,不管用什麽手段,務必給我找到這七彩流星雨的主人。”


  “是!”


  ……


  流星之雨,一夜未散。


  風雨咆哮了一夜,七彩流星雨也在聖境上空流逝了一夜。


  夜盡天明之時,逆神也終於從半昏迷半入定的微妙狀態中逐漸醒來。


  “哥。”積水頗深的地麵,逆心急忙上前將逆神扶住,擔憂道:“感覺怎麽樣?體內靈力有沒有穩定下來?”


  逆神微睜雙眼,好一會兒後,他才完全清醒過來。


  四周,所有人都在。逆心、小弦、燕婉兒,以及小美和燕恨瑄,他們都一夜未眠,全都在露天之所,在風雨當中,陪了逆神整整一個晚上。


  “你……你們怎麽都…….。”看著眼前眾人一個個全都衣裳濕透,逆神臉上不禁浮起了絲絲疑惑,他記得,他最後沒能駕馭得了那神兵遁甲馭兵篇的第八式,他被劍意反噬,然後便昏倒了。


  “哥哥你先別說話,快運功看看,體內氣機是不是已經完全穩定了。”逆心出言提醒道。


  聞言,逆神暫且壓下了心頭困惑,默運心法催動了周身靈力…….

  一縷神光,煥發而現。


  一股聖力,流溢開來。


  逆神的身上,光芒凝為了實體,一件舉世罕見的王之盔甲,徐徐依附在其體表,不斷將之整個身體籠罩其中。


  血光爍目,七彩衝天,那便是,逆神的本命王甲。


  而就在這一刻,大地顫動,四方轟鳴,異變徒生的聖境,有一縷凜冽劍氣正在不斷升起。


  “是碧光瀑布的方向?”逆心驚呼道。


  “難道是,被小逆哥哥封在瀑布深處的九淵天劍?”小弦也猜測道。


  場上,隻有燕婉兒的目光平靜異常,比起其他,她唯一在乎的,就是逆神的安危,隻要逆神無恙,她就什麽也不在乎。


  七彩渙散,逆神又逐步散去了凝於各處經脈間的渾厚靈力。


  “哥哥,你成功了,你終於………。”


  “飛雪呢?”逆神突然開口問道。


  “飛雪?”逆心一怔,隨即回答道:“他,他已經走了。”


  飛雪確實已經離開了聖境,昨夜雖然事出突然,可在得知逆神並無大礙隻需呆在原地耐心靜養一段時間就會沒事後,他便義無反顧地走出了聖境,在旻天,還有一場生死之戰在等著他。


  逆神緩緩站了起來,遙望遠邊天際,烈陽正盛,紅雲如火。


  “我就是一個自私自利不懂得顧全大局的人,對嗎?”聲音清脆,他是在問他自己。


  “哥………。”


  “我知道,我體內有花毒。”旁人都以為,有些事情他並不知道。可事實上,他什麽都知道,“以前,你們留我在聖境,隻是不想我與人交手而觸動花毒。曾經,我也的確不知道我已深中天池之淵的事情,可有些事情,早晚都會有自主浮出水麵的一天。”


  “哥哥你,你怎麽會知道天池之淵?”


  逆神並無作答,有些事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即是不知道,並無原因可言。


  “小美,恨瑄,快回去換衣服,小心生病。”沉默稍許後,逆神對兩個小家夥說道。


  “師父你,真的沒事了?”小美問道。


  “嗯,真的沒事了。”


  “可是……..。”


  “小美聽話,快去把濕衣服換了。”逆神打斷小美的話說道。


  小美的臉色間明顯閃爍著猶豫,她好像,有話要說,可惜,逆神沒有給她機會。


  “你們都去把衣服換了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說完,逆神便邁步走開了,他也並未走遠,隻是走到草地上,就著一身濕衣坐了下來,獨自一個人,仰望蒼穹發呆。


  “婉兒姐姐,哥哥他……..。”逆心很擔心,小美所感應到的,她自然也有所察覺。


  “沒事的。”燕婉兒微微搖頭,寬慰逆心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去看看他。”


  “師娘。”小美嚶嚀一聲撲到燕婉兒懷裏,帶著哭腔說道:“師娘,師父他,他的眼神,好可怕……..。”


  燕婉兒默然,方才,逆神眼中的確隱隱閃爍著絲絲光華,那種夾雜著仇怨和凶厲融合了殺氣與絕望的比狼的眼睛還可怕萬倍的眼神,既熟悉又陌生,燕婉兒知道,他殘留體內的弑神劍氣,已經開始逐漸複蘇覺醒了。


  然而,劍氣愈強,花毒就會愈盛,當他再度執掌弑神劍之時,天池之淵將會在他體內全麵爆發,屆時,花枯葉落,誰也救不了他。


  ……


  紅塵一劍傲,九幽煉獄逍遙。


  亂世至尊笑,洪荒歲月無道。


  天高雲淡不問因果多少,宿世輪回唯有薔薇醉倒。


  花前月下愛恨一筆勾銷,埋劍九淵但願執手到老。


  滄海一粟兩岸潮,浮沉隨浪隻記今朝。


  命河九泉雙生擾,蒼龍逐月因緣未了。


  冥河岸,塵緣斷,陰陽兩隔生死相望。


  九霄上,情仇淡,日月輝映癡情的殤。


  生生世世朝思暮想,恩恩怨怨諸神臨殃。


  斷斷續續琴音也亂,聲聲淚淚多情皆妄。


  蒼穹之聲難盡淒涼,一曲悲歌述盡迷惘。


  九幽弦律網羅眾生,一弦音律鎮守亡魂。


  “婉兒,我聽到了。”


  “聽到了什麽?”


  “笛音,琴吟,我聽到了九幽鎮魂曲的聲音。”


  燕婉兒默然注視著逆神,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他又與以前有些不同了。


  “不要停,我想把藏在曲裏的聲音聽完。”他也轉首看向她,輕聲說道。


  燕婉兒略微猶豫後,琴簫之音再度響起。


  人間亂,醉為紅顏肝腸寸斷。


  輪回望,彼岸花開苦海無岸。


  滄海桑田天道無常,太古洪荒至尊的劍飛揚。


  命途多舛時空錯亂,天地八荒諸神的淚絕望。


  六道焚心弑神劍的殺光萬丈,末世盡頭人魚的血淚在汪洋蕩漾!


  九劫滅魂誅仙劍的陣術天降,極天之盡殺神的怒火誰人能相抗?

  聖地,天藏,血戮人間幽冥無常。


  煉獄,仙葬,吞噬眾生命運悲涼。


  上古之亂神魔亡,後世輪回大地蒼茫。


  洪荒一戰諸天泣,巔峰對決末世延續。


  九幽鎮魂凝練萬千怨煞的魂,一曲寂滅,覆沒天上地下的神。


  燕婉兒放下長笛後,逆神眼神開始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你怎麽了?”見他好半天都沒有絲毫動靜,燕婉兒不禁有些擔心道。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


  “九幽寂滅曲,九幽鎮魂曲後麵的弦律是………。”逆神突然停住不說了,看向燕婉兒的目光中開始浮現出些許古怪之色。


  “你怎麽了?”


  “你不冷嗎?”


  “冷?”燕婉兒不禁回頭看了眼自己身上,她這注意到,自己濕透的衣裳緊緊貼著身體,曲線玲瓏曼妙無垠的她,在此時看來格外的迷人。


  突然,逆神一把握住了燕婉兒的手。


  “你幹嘛……..。”


  “別動。”說話間,逆神手上泛起了縷縷聖焰,一股暖流,正從兩人手心的交匯之處,源源不斷地同時流動向兩人的周身脈絡。


  玄凰聖火,天地稱雄,卻無奈逆神暴殄天物,偏偏要以這聖火之溫來除去身上的濕氣。


  “好了,現在應該不冷了。”衣服幹了,聖火也散了,他輕輕放開她的手,無比輕鬆地微笑道。


  然而,她卻在這時突然將他抱住,他或許能瞞過天下人,但是唯獨瞞不了她一個人,她知道,有些事情,他藏的很深很深。


  “你會去外麵幫助那些人對抗冥界嗎?”這個問題,她也在心裏藏了很久,至少,有一年之久。


  縷縷微風拂過,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九天仙界你可以不管,芸芸眾生你也可以不管,那邪殿呢,邪殿你也能置之不理嗎?”隱約間,他的耳畔響起了昨晚飛雪的聲音。


  “邪殿百萬門徒,現已死傷過半,還有…….還有……..還有就是……就是,白沙港上,人…….人魚族被神秘勢力屠、殺,滿門被滅。”


  九天仙界,他的確可以不管不顧,可是邪殿,還有人魚族,他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置之不理,外界,還有很多人,他無法放下,也放不下。


  “屍山血海,白骨累累,整個白沙港,每一寸土地都被血染紅了,我去看過,那種慘狀,屍橫遍野的慘狀,根本就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白沙港上,人魚族數萬族人全部戰死,悅仙兒失蹤了,顏…….顏如雪她……..她……..。”


  “她孤身一人,跑去找女神王室報仇,結果………。”


  “她被青龍、白虎、玄武三大宮主聯手打成重傷,最後如果不是天界王者芊羽出麵,恐怕………。”


  誠然,他放不下邪殿,放不下人魚族,可此時此刻,最為引他牽腸掛肚滿腹擔憂的,卻是那一對與他淵源頗深的姐妹。


  “她們,都曾救過我的命。”沉思許久過後,他聲音沉重地對懷中伊人說道。


  她無比安靜地依偎在他的胸膛,一動不動,一言不發,此情此景此時,或許,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命運,用枷鎖套住了世人,造化,就象亙古不滅的極冰,縱是天地間最炙熱的極火也難以將之融化。


  極天水火,相生相克,相融相合,這就是人與命運兩者間最完美的詮釋。


  “讓我陪你去,好不好?”當夕陽西下之時,她在他懷裏柔聲地,很認真地開口說道。


  恍惚的一刻,逆神身心一顫,他明明感應到……..

  “我有說我要去嗎?”血色殘陽下,他微笑著回道。


  這一刻,燕婉兒似乎有些怔住了,雖然,也隻是短短一瞬間。


  “我知道,你是想…….唔…….。”


  燕婉兒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他已經把她的嘴給堵上了,用了一種最直截了當的方法,封住了那兩片紅唇,同時也封住了自己心深揮之不去的彷徨。


  ……


  命運,猶如夕陽,終有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彷徨,滲出的鮮血紅如殘陽,觸目驚心,卻無人能見。


  冰封王座,含苞待放的雙生花就像那迷惑眾生的一點猩紅,殺光萬丈,無聲炫耀著紅塵中最絕色的傷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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