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九淵
“天靈靈，地靈靈，悅家有女初長成。”
“過路君子念三遍，如意郎君快出現！”
遙遠的上古時期，人魚公主在天池之邊許下了一個願望。
那是在上古末期，諸神隕落，萬物覆滅，沒有任何人聽到了人魚公主的許願。
除了，一株花，雙生花。
那是個平凡日子，永世輪回卻為之開始。
“你是誰？”
“我是花。”
“花？花怎麽能說話？”
“花怎麽不能說話，你是人魚，你不也能說話嗎？”
遙遠的蒼穹之巔，雙生花渴望成仙。
柔弱的小小花仙，願望卻漫長無邊。
“我和妹妹為什麽不能成仙？”
“因為你是花。”
“世上不是有花仙麽？”
她知道他的困惑，和他的難過，聽過他的沉默，感受過他的冷漠。
諸神降臨在蒼穹之巔，是誰陪在身邊？
“我要去趕走他們。”
“不要，你快帶你妹妹離開，我帶族人拖住他們。”
“不，我是偉大的花仙，怎麽能逃走？”
朱雀危三界，白虎銜殺劍。
青龍掃六合，玄武蕩九幽。
那一戰，是上古時期的最後一役。
“古咒狂風，不周之功！”
“仙河淨土，九天之舞！”
“太上天焰，八荒之劍！”
“幽冥雷鎖，帝胄之左！”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仙靈四界聯袂而至，舉天下之兵殺上了天池……
……
聖境，顏如雪已經離去，離開前，她留下了九淵天劍。
“如雪姐姐，你這是……..。”
“普天之下，隻有他才能駕馭這柄劍。”
人走了，劍留下了，她並不知道人魚一族流傳在上古歲月的神話傳說，也不知道九淵天劍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她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往生還是今世，她都隻可能愛上一個男人。
……
亙淵還沒走，不過也快了。
“哥，非走不可嗎？”往生宮前，小弦問亙淵道。
亙淵點頭，他確實非走不可，而且，沒有為什麽。
“為……..。”
“小弦。”亙淵不會讓小弦為什麽，他也說不出為什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我能活到現在，還能再見到你，已經很滿足了。”
小弦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冥衣罩體的男子，有時，她真的有種感覺，眼前的他，還是自己的哥哥嗎？
“我跟你一起走。”
“你不會的。”亙淵也直視著妹妹的目光，毫不避諱道：“我知道，你舍不得。”
小弦的目光變了，變得那般夢幻多變，那般複雜玄奧。
“哥哥你…….。”
“好好保重。”亙淵一語將小弦的聲音打斷，語重心長道：“時間不多了，好好珍惜自己，也好好珍惜自己身邊的人。”
說完，亙淵轉身離去。
“哥……..。”
亙淵沒有回頭，因為命運，沒有給他回頭的機會。
……
青龍聖宮，青龍宮主接到了來自天界的指令。
“九淵命主，絕殺之所！”
七百多年了，絕殺令終於再一次重現人世。
有生以來，青龍宮主也是第一次，接到這傳說中的指令。
“來人！”
“在！”
“馬上召集人手，去羨天汪洋深處，找尋白沙港所在之地。”
“是！”
……
正午時分，逆心總算是見到逆神了。
“哥。”逆心也沒在意哥哥的滿頭大汗是怎麽回事，直接衝上去責備道：“你死哪去了啊，如雪姐姐都……，你怎麽了？”
逆神砰的一下就坐到了地上，燕婉兒拉都拉不住。
“歇…….歇會兒，你讓…….讓我歇會兒。”
“他，他這是怎麽了？”逆心滿臉疑惑地看向燕婉兒道。
燕婉兒一臉無奈，幽幽說道：“他昨晚上山把靈力耗盡了，早上從山上一步一步走下來的。”
“山上？哪座山？”
“聖峰山。”
“聖……聖峰山？”逆心一陣錯愕，聖峰山號稱群山之巔，傳聞可直達九重天外，這麽多年來，連她都從未去過聖峰山。
“你們上聖峰山幹嘛？”楞了好久，逆心又問道。
“看日出。”燕婉兒還沒說話，稍微緩過一口氣來的逆神就搶著道。
“看…….看日出？”逆心又楞住了，有時她是真覺得，這個哥哥是越來越令人看不懂了。
“那，那婉兒姐姐你怎麽……..。”
“他背我下山的啊。”燕婉兒微笑道。
“……..。”逆心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且不論聖峰山到底有多高，單論一點，她那哥哥能在靈力耗盡的境況下把燕婉兒從山上一路給背下來，也算，有些能耐了…….
……
科洛斯主城，某間無名小店。
小店不是飯館，是專門提供人手的地方，類似於，劍閣。
自重生以來，焰穆一直經營這間小店，雖說不上以此謀生，倒也閑的自在。
焰穆覺得自己是罪人，沒有臉回火宗。且他修為盡廢，就算回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與其浪跡天涯亡命紅塵，不如就在這小小的塚天主城，閑雲野鶴，平淡一生。
隻不過，適逢亂世，總會有人沒事找事。
就拿前幾天飄渺城那事來說，焰穆已經遇到無數次了，所幸他已與世無爭，別人要什麽他就給什麽，麻煩雖多，可到底是活到了今天。
晌午，焰穆剛送走兩撥人，都還沒來得及坐下歇會，就又有人找上門來了。
兩個人，一個女子，一個小男孩兒。女子幽美沉靜，男孩兒稚氣猶存，不像是來找打手的，更不像是來找麻煩的。
“是你？”突然，焰穆認出了那孩子，就是那天在飄渺樓請他喝酒的那個男孩兒，也就是圖文。
而男孩兒身邊的女子，則是芊幽幽。
“大哥哥。”圖文興奮地跑上前去，一臉高興道：“大哥哥，可算找到你了。”
“找…….找我？”焰穆不解，一麵之緣，這孩子不可能是來找他喝酒的。
這時，芊幽幽不動聲色地關上了店門。
“你….……姑娘你這是……..。”
“我想麻煩閣下幫忙找一個人。”芊幽幽轉身上前，開門見山道。
“找人？找誰？”
“邪殿殿主，逆神。”
焰穆愣住，逆神，好熟悉的名字，好熟悉的人。
“焰穆，火宗焰凝的首席弟子，多年前曾因玩忽懈怠之故暴露了火宗總壇位置，從而招致滅門之禍，自刎謝罪。複活重生後，因不堪元神撕裂之痛而修為盡失，自覺無顏再回火宗，所以躲在這小小的塚天主城，欲以悠閑自在的方式終其一生。”焰穆不說話，芊幽幽卻是開口將其過往來曆說的一清二楚毫無遺漏。
“你…….你怎麽會……..。”
“人間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仙界也差不多一樣，很少會有能量晶石所辦不到的事。”
焰穆盯著芊幽幽看了好久，喃喃說道：“既然……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不自己去…….。”
“邪殿警覺性太高，我是束手無策才來找你的。”
“我？你覺得我能做什麽？”
“焰凝在邪殿身兼要職，你既是他徒弟，我想他應該會見你。”
……
柔美的月色下，逆神在對著九淵劍發怔。
一劍臨淵，天地幻滅，這本是一柄威力無窮的絕世神劍。
隻可惜，他已經答應過燕婉兒，今生今世，絕不再執劍殺人。
劍為殺人而生，一柄劍若不沾血，再鋒銳也隻是一堆凡鐵。
“師父。”小美跑了過來，攤開雙手撒嬌道：“師父抱抱。”
逆神搖頭，一手將小家夥攬到懷裏，有些無奈道：“小美什麽時候學會撒嬌了？”
“這樣不好嗎？”小美很認真地看著逆神的雙眼道。
“沒有不好啊。”逆神揮劍歸鞘，抱起小家夥道：“隻是我覺得，小美好像變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了？”
“這我可說不上來，不過我聽說，小美這幾天一直在找那隻小鳳凰？”
逆神一提到小鳳凰三個字，小美眼中神色明顯一陣黯淡。
事實上，小鳳凰最近失蹤了，小美也確實一直都在四處尋覓著小鳳凰的蹤影。
逆心曾經說過，那隻小鳳凰很早的時間就有了，不是聖境裏的，而是從深處的混沌山脈中飛出來的。以前逆心還未走出聖境的時候，小鳳凰會不間斷地出現在聖境，也會時不時地消失很長一段時間，久而久之，逆心雖說了習慣了小鳳凰的存在，可同時也習慣了小鳳凰的無故失蹤。
十多年了，那小不點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永遠也長不大的樣子。
小美進入聖境的時候，恰好小鳳凰也在聖境。是的，隻是恰好而已。而當小鳳凰如往常一樣飛回混沌山脈時，習慣了有小鳳凰陪伴的小美卻是變得不習慣起來。
其實，不是不習慣，而是悵然若失，那種感覺很是微妙，小美還小，她不懂，也說不上來那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也許，待她長大以後，待她讀懂了在往生鏡中所看到的一切以後，她自然而然地就會明白了。
隻是現在，小美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自己心中那種異樣的，莫名的痛，她甚至都不知道，那種很難受的感覺到底源於何處。
“師父，教小美法術。”
“法術？我不會啊。”
“師父…….。”
“好好好，別哭，不許哭。”
點滴靈力湧動，逆神指尖浮起了縷縷焰火，看上去很美，可那偏偏孕育著天地極溫的玄凰聖火。
“師父是火屬性的嗎？”
“不是。”
“那師父為什麽會馭火？”
“不喜歡火？”
“嗯。”
“那這個呢？”
說話間，逆神手上聖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絲絲肉眼可見的寒霜之氣。
寒霜凝結，冰光匯聚，不多時，逆神手中出現了一柄冰光四射的劍。
揮手間，玄冰之劍飛出，刹那，方圓百米都被絲絲縷縷的極寒之氣凍結……..
……
冰封林地，山野茶坊。
人不少，十多桌加起來怎麽也有百來號人。
“兄弟們，走。”一大個子提刀起身，招呼一身，頓時四周五六桌的人全都跟著起來了。
“大爺好走，六桌五十三人，一共六十水晶石。”茶坊夥計上前躬身道。
“滾，哥幾個在你這這歇腳那是看得起你，還敢問我要什麽水晶石？”大個子臉上一橫，衝著夥計大聲喝道。
“爺您不能這……..。”
夥計還想好言相勸，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大個子一腳踹飛老遠。
“不知死活的東西，我們走。”
大個子一夥人浩浩蕩蕩地出了茶坊，正準備往大道上走時，有一身著長裳的瘦老頭出現在前麵，擋住了眾人去路。
“都是混口飯吃，各位何必如此難為人。”
“你又是什麽東西？”大個子橫眉豎眼，怒目瞪著瘦老頭嚷道。
“我不是東西，是人。”
“不是東西？哈哈哈，兄弟們聽見沒有，這老家夥自個兒說他不是東西，哈哈哈…….。”
聲聲大笑中，那老頭又把之前的話重複了一次。
“煩請各位結賬。”
大個子止住笑聲，饒有興趣地盯著瘦老頭看個不停，不怕死的人確實有，不過大個子還真沒見過這麽想死的人。
“兄弟們，給我砍…….。”大個子發號施令的聲音突然止住，因為……..
老頭子出手了，速度之快，根本不是此間任何一個人反應的過來的。
不多時，已有好幾個人死在了老頭子腳下。
“普天之下，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在邪殿的地盤吃白食。”
……
碧光瀑布，逆神望月而語：“知道何謂劍意嗎？”
“徒兒不知。”逆神身後，燕恨瑄恭謹回道。
逆神轉過身，直視著燕恨瑄的雙眼說道：“所謂劍法，有三重領域。在人間，劍道又分四個小領域，有劍而有劍，有劍而無劍，無劍而有劍，無劍而無劍。”
“師父，什麽叫有劍而有劍？”
“手中有劍，心中亦有劍，臨敵對陣之時，你的眼中沒有敵人，隻有你自己，以及你自己手上那柄劍。”
“不管敵人？”
“你馭的是劍，不是敵人。”
“徒兒不懂。”
“拔劍，盡全力攻向我。”
燕恨瑄沒有動，因為不敢。
“沒聽見嗎？”
“師父你……你身上有傷…….。”
“如果敵人身上也有傷，你是不是就要站著等死？”
猶豫中，燕恨瑄終於拔劍出招，招式繁雜，靈氣湧動，雖然猶豫，他終究還是盡了全力。
逆神靈力未複，他現在與凡人無異。
燕恨瑄的劍算不上淩厲，但足以要了任何一個凡人的命，不管那凡人是身強力壯的魁梧大漢，還是身懷絕技的年輕小夥。
但見，逆神一步跨出，從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貼著劍鋒而過，一指抵在了燕恨瑄的胸前。
“手中有劍，你要會用。心中有劍，你要會悟。不管對方出招如何淩厲，你也能一劍化之再取敵要害，這就是劍道人之領域的第一重境界。”
話音剛落，逆神手上九淵天劍飛出，在霎那間橫斷了汪洋一般洶湧咆哮的瀑布，筆直地沒入了窮窮石壁之中。
靜寂，良久。
當斷流的瀑布再度響起流水聲時，燕恨瑄都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逆神已經離去，他留下了九淵劍，也留下了一絲情愫。
“師父，劍…….。”
“我心中已無劍。”逆神止步，沒有回頭，隻是低聲自語道。
紅塵羈絆路坎坷，宿世因緣情難斷。
淡忘八荒輪回憶，漠觀紅塵顏如雪！
風起雲湧九天亂，君負芳心把情忘。
忘卻紅塵思如雪，隔斷輪回，藏九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