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六道心經（上）
放手一搏隻求問心無愧，迎著風雨將自己超越。
那守門之獸展翼將飛，卻無人看見雪中的蝴蝶。
不懂什麽叫有花香的季節，什麽又是綠草如茵的狂野？
所有關於殺神的傳說，全都不對。
……
“哥，你醒了？”湖水之邊，逆心終於醒了過來，醒後的第一句話卻是對旁邊正閉目調息的逆神如此問道。
逆神徐徐睜眼，苦笑道：“明明是你醒了好不好？”
“可是，我明明記得…….。”逆心突然發現，其實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見過這支箭嗎？”逆神將一支冰光四爍的箭遞到逆心麵前，輕聲問道。
逆心有些錯愕地將箭接過，搖頭沉思道：“這支箭，為什麽……..。”
“為什麽會發光？”
“不是啦，我是感覺這支箭隱隱中給了我一種親切感。”
“你也有這種感覺？”逆神一怔，為何他們都會出現這種莫名而又微妙的感覺？
“怎麽，哥哥你也有嗎？”
“嗯。”逆神凝視著逆心手中之箭，若有所思道：“感覺中，我似乎在哪裏見過此箭。”
“是前生嗎？”逆心語出驚人道。
“我不知道。”逆神閉上雙眼，仔細想了一會後神色凝重道：“其實，我更想知道的是，這支箭的主人到底是誰？”
“啊，我想起來了。”逆心驚呼出聲道，“我記得在我昏迷之前，似乎看到……看到了一道從天而降的白色身影。”
“還有呢？”逆神追問道。
“沒….沒有了。”逆心聲音弱弱道。
“…….。”逆神無奈了，逆心的話說了不等於沒說麽…….
“算了，我們去找飛雪吧。”
“對啊，飛雪跟小弦跑哪去了？”逆心也終於將那兩個似乎沒什麽存在感的家夥給想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暴風港港口處，逆神終於撞見了那兩個正優哉遊哉地談天說地的家夥。
“你……你們倒還挺自在的。”逆神楞了楞，小聲嘀咕道。
“哎，我說你們也太慢了吧，我們可足足等了一天了。”豈料，飛雪卻是若無其事地埋怨道。
“慢？你在說什麽啊？”逆心當時就聽不懂了，一臉茫然道。
這時，亙弦有點反應過來了，開口道：“那位叔叔不是讓我們在這裏等你和小逆哥哥麽，還說你們最遲今晚上就會過來的。”
“叔叔？什麽叔叔？”逆神驚愕道。
“就是……就是……。”亙弦啞言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那個人。
“就是一個看上去還算不錯的中年男子。”飛雪倒是快言快語道。
“什麽叫看上去還……。”逆神還是沒聽明白。
“哥，他們說的應該是那條龍。”逆心打斷道。
“潛龍？”逆神脫口而出道。
“什麽潛龍？”逆心又聽不明白了。
“就是…….。”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飛雪也糊塗了，他們說的還是同一件事情麽？
而事實上，亙弦所說的那位叔叔的確就是潛龍。
那天，逆神久去未回，逆心也便沿著哥哥去往的方向找了過去，而亙弦則是留在原地等著同樣久去未回的飛雪。
半夜時分，驚雷天降，一道電光裹帶著飛雪出現了。
電光在亙弦麵前化為了人形，也就是潛龍。
“什麽，你是被潛龍帶回來的？”聽到這裏，逆神頗感訝異道。
“嗯，我在探路的途中被一頭巨蟒打傷了，若不是那人及時出現，我這會兒連骨頭都沒了。話說，那人叫潛龍麽？”飛雪回道。
“確切地講，他不叫潛龍，而是潛。”逆神意味深長道。
“什麽意思？”飛雪與亙弦同時困惑不解道。
“哥，你在說什麽？”逆心也是一怔，她突然有點看不透這個哥哥了。
“沒……沒什麽。”逆神當即回過神來，言辭閃爍道。
“………。”眾人無言，都不知逆神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
“對了，你們又是怎麽一回事？”飛雪也懶得理某人，直接問逆心道。
“額，那個，我們也遇到潛龍了。”逆心瞪了一眼直接走開了的逆神，緩緩開口道。
飛雪初時一驚，可隨即釋然，或許，逆心所說的潛龍真地就是救了他一命的那個人。
“那，然後呢？”現場沉寂半響後，亙弦出聲追問道。
“然後啊………。”
逆神逐漸遠離了飛雪幾人，他心緒不寧，總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在幻境中，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可卻有更多的問題百思不得其解，茫茫人世，何去何從，他心中無底。
一言殺神，萬世成謎，他到底是他，還是逆神？
當年，冰封王座外，他為何會誕生於世？非人非妖，無父無母，他存活於世的意義又是什麽？
此刻，冰封王座內，到底是什麽在吸引著他的心神？如果就此回頭，不顧一切地闖進那道封印之門，他會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嗎？
……
也許應該悄然離開，不該在紅塵一度徘徊。
時光穿梭得飛快，總會迷失在洶湧的塵海。
那些年少懵懂的期待，終有一天會不複存在。
一年後，尤文圖斯村，一扇塵封已久的房門徐徐開啟。
“如雪姐姐，快看。”遠處，心有所感的逆心突然望向這邊，對身旁正閉目養神的顏如雪驚呼道。
“看什…….。”如雪話未說完，臉上神色已然凝固。
“哥哥出關了。”逆心才不管如雪是什麽表情，徑直起身往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咻！就在這時，一支冷箭突飛而至。
“小心！”如雪一聲疾喝，可卻並沒有出手將冷箭攔下，因為她覺察到了不對勁。
砰！一聲巨響，房屋炸裂，一道凜然氣機迸發而現。
黑發如瀑，白衣勝雪，眸如星辰，幻滅無盡，那是殤之皓月？不，那是天地間的另一輪明月——冰之滄月的弟弟、殤之皓月的哥哥，逆神。
哧！劍氣激射，寒光漫漫，有人驟然突襲而現。
“哥，小心。”逆心疾呼，還來不及出手，逆神已經迎劍而去。
時光流逝，歲月無常，一年的時間，他徹底地變了。
心性依然，可誰都能感受到流溢在他眉宇間自然而然的縷縷威嚴之氣。
他在蛻變？不是，他隻是在逐漸變回真正的自己。
昔日殺神，如今卻又落得如何境地？
相比之下，他已經喪失了往昔君臨天下的風采。
當！顫音刺耳，長劍落地，逆神一掌震碎了對方手中之劍。
緊接著，一步橫移，他繞其身後，一指封住了對方死穴。
未明之敵，一招製勝，這就是閉關一年的逆神。
“你…..你怎麽知道我死穴在背後？”那人雖然蒙著麵，可臉上驚慌神色卻不難想象。
“長劍離手，急欲回首，是你的潛意識出賣了你，對嗎，亙淵？”逆神不急不緩，語氣平靜道。
“亙淵？”
“亙淵？”逆心與如雪異口同聲地驚呼道，那蒙麵人是亙淵？
“哥……哥哥？”另一邊，亙弦更是震驚，那一來就對逆神拔劍相向的人會是自己已然逝去已久的哥哥？
出人意料地，蒙麵人一聲苦笑，徐徐摘下了蒙住臉麵的黑布。
容貌依舊，一臉苦澀，雖然無形間透著一股死氣，但，那的確是亙淵。
“哥哥！”熱淚盈眶，亙弦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酸楚，三步並作兩步，猛地撲到了哥哥懷裏。
一年前，亙弦親手將哥哥的屍首埋葬，當時，她獨自一人在那孤零零的墳前守了七天七夜，不哭不鬧，不言不動，沉默中的七天，她就形同一尊雕像，似欲永恒在哥哥的墓前。
一年過去，誰又能想到，他們兄妹竟還有相見之日？
或許是亙淵本就命不該絕，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變數，總之，亙淵活過來了，雖然…….
……
“哥，你不是已經……已經…….。”夜裏，草地之上，篝火之旁，亙弦終於忍不住提及了這個在場所有人都很想知道的問題。
“已經死了？”亙淵看著妹妹淚痕依稀的臉頰，略帶笑意道。
亙弦微微點頭，在一年前，是她親手將眼前這個哥哥埋葬的，隻是萬不曾想到……
“對啊，小淵，你的元神不是被那些人用邪術給拘禁到冥界了麽？”逆心也忍不住問道。
亙淵聞言一笑，隻是那笑中苦澀，卻極少有人能看得出來。
“到底怎麽回事你倒是說啊，就知道一個勁的傻笑。”飛雪性子最急，當即催促道。
亙淵掃了眼一直沉默不言的逆神，接著又將目光看向了逆心，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妹妹小弦身上。
“哥？”小弦有些不知所措，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哥哥與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其實…….。”
“有人！”突然，顏如雪沉聲低語道，轉瞬間將清冷凜冽的目光猶如利劍一般掃向了某個方向。
嗚嗚！風吹草動，暗中真地有人在窺視著他們嗎？
逆神微微皺眉，不對勁，可他並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怎麽了，如雪姐姐？”逆心轉首順著如雪的視線望了過去，可感應之中，什麽都沒有。
“有人在監視我們，不過似乎已經遁走了。”如雪徐徐收回目光，神色凝重道。
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亙淵看向如雪的眼神中閃爍著某種奇怪的東西。
“我先回房了。”逆神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異樣平靜道。
“哥…….。”逆心正欲開口說點什麽。
“我還要閉關，你們先聊罷。”逆神腳步一頓，輕聲說道。
“又閉關？哥哥你都…….。”
“三天。”逆神回首看著妹妹水靈明亮的雙眸，很認真道：“再給我三天時間，我就可以參悟心法中的奧妙了。”
“什麽心法？”逆心和如雪同時開口問道，逆神一年前就說要閉關參悟心法，可那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法，她們卻是一無所知。
六道心經，不過，逆神並沒告訴她們這個答案，一年前沒有，這次也沒有。
看著哥哥逐漸遠去的身影，逆心突然感覺到，他真地變了，變得陌生了。
而同時，在亙弦眼中，哥哥亙淵也變了，可到底哪裏變了，她言之不清，道之不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