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迷途
無解的眼神，心像海底針。
光是猜測，她心神不振。
有點煩人，又有點迷人，他到底是誰？
楓城之中，萬殿之巔，顏如雪緊緊盯著下方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思緒萬千的同時，心痛莫名。
“師尊，他到底是誰，為何我…….。”呆立許久，顏如雪戀戀不舍地轉過身去，對前方不遠處的一道五彩繽紛華光橫溢的人影輕聲問道。
“為何你一見到他就會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被顏如雪喚作師尊的人接著她沒有說完的話開口道，“其實，我對他也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什麽，師尊你…….。”顏如雪頓時一驚，她不禁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別瞎想。”華光之中，如同夢幻的女子狠狠瞪了顏如雪一眼，繼而神情凝重道：“我的意思是說，他很像一個人。”
“像誰？”顏如雪好奇道。
“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七百多年前，親手將你托付給我的那個人。”
“什……麽？”顏如雪徹底呆了，她的確覺得他與眾不同，也的確感覺到他與自己之間似乎有某種牽連，甚至，他還會時不時地出現在自己的夢境當中，可是，她絕不曾想到，他竟然是…..
“我隻是說好像，可沒說一定。”輝光漫爍中，那女子一步邁到顏如雪身前，目光平靜地看向下方，定定地盯住了那一個名為逆神的少年。
“你說，他叫逆神？”
“嗯。”顏如雪楞了好半天後回過神來，對著身前女子連連點頭道。
“逆神…….。”言行如仙的女子輕生低語著將目光望向了天外，若有所思道：“難道，真地是他？”
“師尊，他到底是不是…….。”顏如雪急忙追問道。
“就算是，卻又如何？”仙神一般的她輕聲將顏如雪的話打斷，繼而，意味深長道：“前生情，今生孽，你已不再是你，他已不再是他，漫漫輪回路、彼岸終凋零，你難道要為了一段淒苦之戀舍棄此生所有？”
“師尊，我…….。”
“如雪，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你為什麽叫做顏如雪嗎？”
“記…..記得，可是，師尊當初並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或許，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為什麽了。”
“嗯？”
在顏如雪滿含希冀的目光中，早已勘破紅塵多年歲月的絕色女子再度將目光投向了下方，隻是這一次，她臉上神情卻是開始變得複雜起來。
“紅塵羈絆路坎坷，宿世因緣情難斷。”
“淡忘八荒輪回憶，漠觀紅塵，顏、如、雪！”
那便是‘顏如雪’三個字的由來，可其中深意，顏如雪一時之間又如何能懂？
“師尊，這是…….。”
“這是七百多年前，他臨走之時用自己的血為你所留之字，並對我說，他將一去不回，恐怕從此與你再無相見之日，宿世情緣，輪回難度，希望你…….……。”話音漸止，那女子不是不肯將話說完，而是，看著顏如雪眼中之淚，她已不忍再說。
“他，希望我怎樣？”顏如雪強忍熱淚，努力克製自己心深那股悸動，用很小聲很小聲的聲音說道。
“淡忘八荒輪回憶，漠觀紅塵顏如雪，他希望你，忘了他。”她本是早已勘破紅塵的神，她本不應該將真相告訴顏如雪，可是，凝望著如雪眸中痛意，她實在不忍。
繁花落世迷人眼，繁華落寞亂人心。
紅塵如花又如月，繁華末路花不如月！
江山如詩亦如畫，繁花凋零詩不如畫！
她是詩如畫，縱然成神多年，縱然能觀輪回六道，可是，她卻始終看不透那個人的命數。
七百年前不能，七百年後也不能，難道普天之下，真地會有跳脫輪回之外，淩駕六道之上的存在嗎？
……
楓城，千葉湖，逆神正盯著自己手中的劍發呆。
這裏本是楓城景致最為怡人的地方，四季如春，百花齊放，可惜，逆神無心觀賞。
“我說你小子一天到晚都這樣到底累不累啊？”飛雪悠閑自在地在湖邊用石子打著水漂，無意間回頭看到逆神那副神情時不禁搖頭歎道。
“我，是不是變了？”逆神緩緩抬頭，目光異樣地看向飛雪道。
“嗯？什麽意思？”飛雪停了下來，一個縱躍跳到逆神身旁，頗感訝異道。
“我…….，我有時候，我會突然地對自己感到很陌生，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世界，我…..我……我經常都會感到莫名的心煩意亂，哪怕沒有任何原因，我……我也會莫名其妙地對自己生起悶氣來，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你…..你…..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啊，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飛雪愈聽愈驚，他之所以聽不懂，那是因為他從來沒有過逆神那種感受。子非魚，又豈知魚之樂，飛雪不是逆神，他又怎會知道逆神心中的痛。
“還記得十天前，我們剛進楓城那會發生的事情嗎？”逆神反問道。
“十天前？剛進楓城那會？哦，你是說那場異變，記得啊，怎麽了？”
“我總感覺，那場異變是因我而起。”
“因……因你而起？”
“是的，當時你在我前麵，你當然沒有注意到。可我卻是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從踏入楓城的那一刻起，我就好像被什麽東西附體了一樣，言行舉止根本不受控製。”
“那……那你都做什麽了？”飛雪將信將疑道。
逆神站起身，緩步走到湖邊，看著湖中絲絲漣漪道：“我念了一個咒語，解開了楓城禁地的封印，將那柄七彩神劍釋放了出來。”
“什麽，那七彩神劍是你放出來的？”飛雪徹底驚呆，可同時也禁不住在懷疑，眼前這小子會不會在逗他？
“確切地說，七彩神劍是附在我體內的那個人放出來的，因為當時，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逆神雙眸深處瞬息萬變，諸多紛繁複雜的神色在一瞬間閃過，可惜的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時而是我，時而非我，我都不禁在想，此時此刻站在這千葉湖邊與你講話的人，到底是我，還是別人。”
……
“師尊，楓城禁地內那柄劍又是怎麽一回事？”黯黑無月的夜空下，顏如雪對詩如畫問道。
“那柄劍…….你想知道那柄劍的過去？”詩如畫有些訝異道。
“嗯。”顏如雪點頭，很認真道：“我有種直覺，那柄劍一定與弑神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直覺？”詩如畫聞言一怔，如雪為什麽會有這種直覺，難道說…….
“你可知道那柄劍叫什麽嗎？”
“不知道，還望師尊明示。”
詩如畫沉思著往前走了幾步，沉默許久後才回頭對顏如雪道：“我聽說，近年來仙界出現了一個舉世罕見的天之驕女，號稱殤之皓月，名為逆心？”
“逆心？”顏如雪秀眉微蹙，不知為何，當她聽到‘逆心’兩個字時，竟是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仙界確實有這麽一號人物，雖然才十五歲，但卻是普羅琳當之無愧的霸主。可如雪不明白的是，師尊為何會…….。”
“你方才不是問我，楓城禁地那柄劍叫什麽嗎？”
“嗯？”
“那柄七彩神劍，名為——弑、心！”
……
科洛斯主城，暗之宮。
宮內，芳香橫溢，花葉紛飛，令人不自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師尊，我…..我頭好暈。”花壇旁，逆心忽然軟倒在莎華懷裏，氣若遊絲道。
莎華眼疾手快，一把將逆心扶住，微微皺眉道：“都已經十天了，那股氣機還在嗎？”
逆心微微搖頭，勉強能開口說道：“師…..師尊，我……我感覺好像…..有…..有劍氣在我體內亂……亂竄。”
“劍氣？”莎華心裏一震，難道，是那柄劍從沉睡中醒來了？
噗！就在莎華失神的刹那，逆心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觸目驚心之色瞬間將莎華一身白衣染紅。
“心兒！”莎華慌了，不過，所幸未遲。
……
噗！楓城某家客棧內，逆神突然咳血，險些因心中的一陣莫名刺痛而栽倒在地的同時，他神智漸亂，意識漸失，不知不覺地墜入夢魘之中。
落葉隨風，不知飄往何方，隻留給天空美麗一場。
曾飛舞的聲音，像天使的翅膀，劃過心中幸福的過往。
殺劍曾經毀滅的地方，依稀留著昔日的芬芳，那熟悉的溫暖就像至親的臂膀，永恒在幻滅的心傷。
“哥，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你說過你要守護我永生永世的。”
繁花凋落，紅葉枯萎，他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誓要欺天而行，逆亂輪回。
痛在懷，就當明白，命數總會有意外。
何必做塵埃，被風掩埋，路是勇氣拚出來。
待那紅花怒放，萬眾膜拜！
“哥！”紅花有淚，哭音如述，而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負劍離開。
妖精在他的眼中跳著舞，失血過多的他眼睛變模糊。
殺氣粉碎了喉嚨慘烈音符，下一刻，又複活。
重複循環著不再問為什麽，隻餘獨自奔跑在森林中的寂寞。
遙遠的打鬥聲被拋在腦後，永墮輪回的他卻不知報複。
鏗鏘！紅光天降，殺劍出世，一張通體染血的麵具瞬息間將他的臉覆蓋。
“啊！”嘶吼著醒來，逆神已經熱汗淋漓，淚流滿麵，為什麽，為什麽他總是會被這莫名的夢魘所糾纏？
前世今生，他到底是誰？
……
深夜，楓城之內，紅光漸起。
寒風細雨中，顏如雪孤行陌路，太多太多的事，她都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就在顏如雪前方，輝光陡盛，七彩忽現，縷縷至神至聖的肅殺劍氣開始無邊彌漫。
驚愕中，顏如雪看見，茫茫夜色中，有兩柄劍在高空之交相輝映，逐漸融為一體。
紅光漫爍，那是弑神劍。
七彩煥發，那是弑心劍。
或許隻是幻象，或許也是未來一幕，總而言之，顏如雪真地看到，弑神與弑心，合而為一，重獲新生。
“難道，這是上天在暗示我什麽嗎？”低聲自語著，顏如雪望著天上一幕陷入了沉思，迷途已現，到底誰才是永墮輪回的那個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