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天碟落地
就像之前說過的那樣，在一個話語搖滾樂歷史上的特殊時期，各種外在和內在條件造就了一大批搖滾紅人和經典搖滾樂，《無地自容》絕對是得益最多的之一。
首先這首歌以前所未有的流行基準迅速紅遍了華夏大地，而首先被征服的就是那些因為對搖滾很不適應的那一撥人，其實那些人的耳朵都是發軟的，在流行文化，特別是當時比較『另類』的搖滾文化，很輕易就能吧土包子們迷個七葷八素。
實話說這首歌的真正推動者，並不是大陸的音樂人，而是當時和黑豹樂隊簽約的香港公司，香港很多唱片公司都有著強烈且濃厚的菜農意識，創收是他們最主要的目的，所以在這首歌上面耗費了很是不小的代價，也造就了這首歌的絕對流行。
如果放在莫非穿越前的二十一世紀一零年代後期，這首歌並不是很成熟的作品，但它也的確有著很容易就讓更多人接受並開始深入了解搖滾的魔力，同樣也是一首讓無數搖滾迷聽到就會感覺一場親切的搖滾歌曲。
雖然說，這首歌的本質意義有很多不那麼積極，甚至是消極的味道，但搖滾的本質中就有這種因子的存在，從搖滾出現的哪一天開始，就已經深深刻在了它的dna之中，無法改變，無法避免。所以，誰都不能否認，這首歌就是偉大的作品。
廣東話的搖滾樂雖然聽起來有熟悉的語言和味道，但只要是真正正視音樂、正視搖滾的人，就不能違背本心的感慨和震撼。廣東話屬於方言，很多字詞和俗語根本無法表現出應有的爆發力，而普通話版的搖滾樂因為涵蓋的文字內容相對要浩瀚太多，所以也就更能夠表現出搖滾的內涵來。不論你承不承認，都不能改變這種現象，這是一種語言的先天條件決定的，非個人意志可動搖。
莫非之所以拿出這麼多普通話版的搖滾來。在廣東話搖滾路子很窄這個原因之外，也有著要主打內地搖滾樂的想法，從現在開始就讓所有人都了解到，普通話搖滾要比廣東話搖滾厲害很多，未來該向那方面靠攏就需要有正確的選擇了。
的確也是這樣，香港的確有很執著、很專註，堅持走正宗搖滾路子的歌手。但那畢竟只是極少數，看看香港一年有多少音樂做出來，而其中搖滾的有多少，廣東話搖滾的在其中又有多少。從廣東話音樂流行開始到二十一世紀莫非穿越之前，這四十多年中平均下來一年都均不到一首，這麼一看問題就很明顯了。
而內地呢。從八十年代的華語搖滾樂之父老崔開始，到後邊的魔岩三傑、唐朝樂隊、眼鏡蛇、指南針、超載、面孔、零點等等等等，即使在搖滾樂因為過度瘋狂而開始式微的年代，好作品依然是層出不窮。
這靠的是什麼，不僅僅是文化載體的原因，還因為在大陸有著廣大的受眾基礎，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基數。也有百萬之巨，一些小點的國家都沒這麼多人呢。所以說搖滾樂在華語樂壇想要紮根，並且穩定順利地發展和成長，必須依靠普通話市場。
所以莫非是打算把這一上午都豁出去了，連下午的時間都有要挪用一部分的想法，為的就是借今天這個機會，來製造一顆香港搖滾音樂史上的超級炸彈，把那些傻不拉幾頑固不化的傢伙們好好震一下。
《無地自容》即使算不上神曲。也絕對算是名曲了，一曲唱畢自然是掌聲如雷。莫非並沒有太多驕傲，都是拿別人的東西來裝臉面，差不對就行了，千萬別太嘚瑟了。
休息了幾分鐘后，六個人都換了新一份的譜子，接下來要唱的這首也是普通話搖滾。益陽市內地著名搖滾歌手的作品，鄭君最成功的作品之一《私奔》。開唱之前換譜子的時候，莫非還略有深意地看了不遠處的何朝瓊一眼，不知道她會怎麼看這首歌呢。
果然剛剛唱了兩句。到『把愛情留給我身邊最真心的姑娘』這句，何大小姐的眼睛突然就開始發亮了，到來後邊『帶著你私奔』那段的時候，何朝瓊又覺得這不像是送給自己的歌，以莫非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能私奔嘛，看來這首不是了。
這一首不是，倒下一首搖滾版《情非得已》的時候，何朝瓊差不多可以肯定，這首應該就是莫非送給她的歌之一了，歌詞都已經唱的很明白了，尤其在她聽來更是直白不過。
『我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這句，在何朝瓊看來是只有她和莫非能聽懂的，兩人可不就是只拉了手而已嗎，但是這一拉手卻不同別人，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拉手要比別人上了床還穩固呢。
只是開頭那句『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我腦海里，你的身影揮灑不去』，就讓何大小姐有點不好解讀了，這傢伙剛認識的時候不知道多臭屁呢，深怕坐的近一點就會被自己怎麼樣了似的，現在卻這麼唱出來，當初這傢伙的表現該不會都是裝的吧，難道說那時候他就開始喜歡我了嗎，真是太壞了……
不管何大小姐怎麼想的，又是怎麼理解的，總之肯定是把第一句的意思搞錯了。莫非是為了尊重原創，才沒有對這首歌的歌詞進行改動，可他要說的只是『你的眼睛很漂亮』，根本沒什麼第一次見面就有想法的意思，這誤會鬧的。
何朝瓊還沉浸在《情非得已》的迷醉世界里，莫非他們六個人這邊卻已經開始下一首歌了，這首一樣是普通話版的搖滾，來自華語搖滾界第一個真正的朋克歌手何永的超經典之作《姑娘，漂亮》，也是一首把何永害慘了的歌。
在莫非看來，何永是一個真正有著搖滾靈魂的歌手，也是最適合玩朋克的歌手之一。他的音樂就是他的個性，想跳就跳，想跑就跑，或者聲嘶力竭地吶喊，或者怒髮衝冠地咆哮。甚至還有這略帶瘋勁兒的狂躁，總能在歇斯底里中把自己的質問和懷疑釋放出來，吧歌詞摔在一些人的臉上，砸的臉蛋兒生疼。
在他的音樂里，不論是頑主范兒的《姑娘，漂亮》，極度頹廢范兒甚至帶著點報復社會味道的《垃圾場》和《鐘鼓樓》。還是接著讚美非洲大草原暗喻社會現象的《非洲夢》，朋克搖滾的精髓在其中都隨處可見，也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現。更大範圍不好說，但莫非可以肯定，何永絕對是華語樂壇的朋克之祖。
《姑娘，漂亮》一首比老崔更直接具體。更一覽無遺地表現憤怒的作品，當這首歌在神州大地上呼嘯而過的時候，帶來的是一種來自意識深處的頹廢引發的熱血沸騰。同樣也是這首歌，在九四年的《搖滾樂勢力》演唱會上，引起了全場的最熱烈互動，何永用他毫不容忍的音樂態度，讓那麼多香港音樂人顯露出屋裡而猥瑣的現狀。他就是華語樂壇的朋克之王。
直到莫非在這首歌最後階段的那幾句吶喊，才把和大小姐從近似於迷幻的狀態中喚醒，都不知道這首歌到底唱了點什麼，只是看到所有人都目露興奮地鼓掌，自己也跟著舉起雙手賣力地拍了起來。
莫非也知道，在早期的時候還不能玩的太過分了，畢竟這裡是香港，是廣東話為主要語言的地方。有些事還得緩緩圖之才行，所以接下來就要再玩一首廣東話搖滾了。
beyond有不少膾炙人口的好歌，雖然不全是搖滾的，但搖滾風的的所佔比例也不算小，《海闊天空》就是其中一首甚為經典的。在大陸，一直到二十一世紀一零年代，有很多隻會唱一首廣東話歌曲的國人。他們會唱的就是這首，可見其傳播和影響的深淵。
同樣也有很多樂隊翻唱過這首歌，在這首歌面世十多年之後的兩千年代初，還被亞洲無伴奏合唱界魁首。中文名為『都市合唱團』的著名無伴奏合唱團『metro-vocal-group』用廣東話翻唱，以此向黃嘉駒同學致敬。（註：很多人把這個合唱團叫地鐵樂隊，其實是錯誤的翻譯，他們的本質就不是樂隊，而是合唱團，這兩者之間是有很大差別的。）
莫非這下可是完全把自己的優點發揮出來了，調整著臨時六人樂隊越老越默契和諧的同時，也近乎完美地把這些經典搖滾歌曲成功翻唱出來，《海闊天空》之後跟著又是何永的《垃圾場》和黑豹的《dont-break-my-heart》兩手足以堪稱經典的普通話搖滾，整個練歌房的氣氛就一直沒能降下來過。
到《dont-break-my-heart》結束之後，莫非看到張國容也完全進入狀態徹底玩嗨了，這才拿出了後邊的一張英文搖滾譜子，道：「十仔，你來唱下一首怎麼樣，你在英國讀書的，英語肯定難不住你吧，我也正好休息一下。」
「我？說實話我今天還是第一次玩這麼痛快，越到後面就越發現搖滾的魅力所在，那好吧，我就來試試看，說不定唱好了以後就向搖滾風格發展了。」張國容接過譜子看了看，說著就去主唱話筒那邊熟悉歌詞去了，卻不知道莫非的想法就是想要把他往搖滾的路上帶，讓他成為一個可以再流行音樂和搖滾樂之間隨意穿行的國際化歌手。
《don』t-cry》，來自偉大的槍花的一首以安慰女孩子為初衷，後來卻被賦予了反恐主義標籤的神曲。一改槍花憤怒激烈的朋克主義，而是用滄桑低婉來表現出一種蕩氣迴腸的感覺，以求達到憤極而靜的效果。
而這首極富柔情的搖滾，也總會用斷斷續續出現的拖音，和最後的那一個長長的低鳴，把藏在深處的那種撕心裂肺徹底展現出來。雖然歌名被定為「別哭」，可真正聽完的時候，卻發現早已經淚打心底了，堪稱經典情歌中的經典。
這就是搖滾的魅力，張國容只是第一次唱這首歌，卻也不能阻止那些能通東英文歌詞的人們被這首歌感動，不知不覺中就被帶往了一個想象中的場景，一個美麗的姑娘正在哭泣……
「十仔你唱得不錯啊，很有搞搖滾的味道。」莫非看了看外邊一個個有點情緒低沉的傢伙。這首歌聽完了就該有這種表現才對，現在最主要的是看看張國容的想法。
張國容是真的玩起勁兒來了，點點頭笑著道：「真的很不錯嗎，那我豈不是可以向搖滾風格發展了？既然你都說不錯了，那這首歌我就提前預定了啊，要放在我下一張專輯里。」
老哥都這麼主動了，莫非高興還來不及呢。也笑道：「你如今可是名匠音樂的大牌，我怎麼好得罪你，你說要就要去好了，不如先用這首歌試下水，拿到歐洲參加一下沖榜，如果反應很不錯的話。你組一支樂隊好了。」
張國容也是有性趣的，兩人就這個問題又說了幾句后，莫非抬手看了下表，連著長了十二首歌，不知不覺就已經過中午十二點了，馬上速戰速決把剩下的兩首歌唱完了，中午也該管一頓飯了吧。
拍拍手道：「好了。今天大家都很辛苦了，不過也玩得很開心，這裡還有兩首歌，咱們接著唱完了它，然後中午我請客大家去鏞記，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
說著接過了張國容主唱的位置，等張國容站在了自己剛才第二主唱的位子上，道：「《國際歌》大家都會唱吧。不會唱的最少也知道調子，這首歌我們就不用熟悉了，大家直接來吧。」
又是一首時代鉅作，唐朝樂隊能夠有那麼堅實的基礎，這首歌在其中佔有很重的分量。把本來慷慨激昂的一首歌，通過加入五和弦、三連音的改編，以濃重的搖滾風格演唱出來。成就了一首註定會被無產階級衛道士批到體無完膚的『敗類作品』。
但就是這首敗類作品，充分展現了搖滾的真正意義，幾乎成了莫非原來歷史上九十年代所有初出茅廬的樂隊在登台表演時候必唱的結束曲，說是華語搖滾樂歷史上的一首神曲絕不為過。
就像現在莫非把這首『荒誕』的搖滾樂唱出來。現場所有的人都再次被深深震撼，這傢伙簡直就是狂到沒邊了啊，連這種歌都敢拿來改了玩，再想想剛才的《姑娘，漂亮》和《垃圾場》，也就覺得很正常了，朋克嘛，不就是這個樣子么。
終於到最後一首歌了，莫非再三強調這首輕搖滾要玩好了，然後才開始操著吉他彈撥起來，隨著音樂聲張口唱道：「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煙草味道……」
本來何大小姐剛聽到這首歌的時候，眼裡都快濃出蜜來了，可一聽那個「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煙草味道」，馬上就心思亂了。她還以為這首歌也是莫非送她的呢，但是她真的不抽煙啊，兩個人也沒有親親過，這說的根本不是自己嘛，難道這是莫非寫給他以前喜歡的一個愛抽煙的女人嗎？
也是莫非倒霉催的，本來那什麼吻之類的很容易就會被帶過了，可那個煙草味道一出來，馬上就讓人多了幾份想象，給誰都會稍微想歪一點吧，要知道這時候可沒人聽過辛小琪的原唱，他這邊就是原唱啊，能不出事嗎。
莫非畢竟是個男人，再細心也不可能在一兩句歌詞上無限延伸發展，更不會想到何大小姐就是因為那一句歌詞而心裡糾結。如果他現在抬頭看看何朝瓊的表情就知道，何大小姐的眼神已經從甜蜜變成了委屈。
雖然莫非沒有看到喝茶搜窮的表情，卻也及時發現了自己歌詞上的問題，這算什麼嘛，這樣唱的歌詞也太女性化了，剛還強調別人要認真呢，自己就先給搞砸了。
馬上把自己的伴奏先停了，有點不好意思道：道：「停，停，停，真是抱歉，剛才唱的是女聲版，對不起啊，咱們重新來一遍。」
音樂聲再次響起，過門之後莫非，加了兩分小心，唱道：「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美貌……，想念你的吻和耳邊淡淡香水味道……」，外套改成了美貌，白色襪子改成了格子長襪，身上的味道也變成了頭髮的，手指淡淡煙草則用耳邊淡淡香水替換，這下總算是沒問題了。
女人的心思很複雜，有時候也會很簡單，莫非不經意說了那麼一句男聲版、女生版，又把歌詞改過來，何朝瓊的心情馬上就好轉了，甚至還有點怪自己，為什麼要那麼想莫非，真是太不應該了，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唱給別的女人的歌嘛，根本就忘了莫非第一首歌就是當初唱給紅姑的。
就在何朝瓊的心思再次轉回甜美，滿眼柔情快要凝出蜜來的時候，莫非終於把最後一首歌也唱完了。吩咐工作人員這些歌該怎麼灌碟，該怎麼分類等等之後，就帶著一大票人馬去吃飯了，這會兒已經快要一點，當真是餓了。
在現場的所有人，包括莫非自己都沒想到，就是這張十四首歌的大碟，在不久之後就在香港搖滾圈子裡開始流傳了，再往後又流傳到了整個華語搖滾圈子。每個資深的搖滾擁躉都以擁有這張沒有公開發行的大碟為榮，想方設法要找到擁有複製碟的朋友來翻錄一張，哪怕是磁帶都行，但還是一碟難求。
而在很多年後，這張碟的影響力也在不斷流傳中越發強大和深厚，在後來甚至被奉為香港搖滾樂歷史，乃至華語搖滾樂歷史上最關鍵的一個里程碑，從這張碟子開始，華語搖滾樂正式開始了爆發期……
這張在未來註定會被搖滾迷們瘋搶，引以為華語搖滾驕傲的天碟，就這麼毫無聲息地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