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妥協
但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
一頓飯的功夫，時念和梁楓之間因為那件事情的尷尬已經徹底消失了。
本來她們倆就是很了解對方的人，現在把話說開了，兩人反而覺得更親近了一些。
吃過飯，梁楓被助理叫走去和下午場的演員對戲，時念也沒離開，她徑直去找了林芝導演。
一看時念過來了，林芝導演可高興了，拉著她的手不放，連連問道:“今年有沒有拍戲打算啊？我看去年你的成績不錯，還拿的獎都拿了，也算是碩果累累了。”
時念道:“今年上半年主要工作重心在話劇上，拍戲的話可能就沒有完整的時間進組了，下半年是要進組的。”
林芝導演對自己的關愛，時念不是木頭人泥人都能感受得到。
她心裏也確實很感激林芝導演。
但是很顯然，林芝導演對她的喜歡和關愛，還遠遠沒有達到能夠讓她愛屋及烏的程度。
在梁楓進組之前，時念是有和林芝導演提過，說梁楓是自己的好朋友，希望導演能夠稍微照顧一下的。
時念當時不指望林芝導演能夠梁楓加戲或者怎麽樣，但是現如今連原本的戲份都沒保住，說心裏一點兒氣都沒有是假的。
可是看林芝導演對自己的關心又是真真切切的，時念心裏簡直糾結成了一團麻繩。
而且梁楓的事情還不能直接大大咧咧地問出口，現如今林芝導演不為梁楓爭取戲份，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就是站在時歡那邊了。
但是時念又不想片麵地就去給一個人定性。
如果時念直覺問林芝導演“你為什麽要把原本屬於梁楓的戲份給換掉”，哪怕不是用這麽咄咄逼人的語氣，也會讓林芝導演感到不高興。到時候，林芝導演會不會認為，這是梁楓故意讓時念來問的？
那麽，林芝導演對梁楓的印象隻會更差吧？
“進組好進組好，演員就是得多拍戲，說得再多再好聽，如果實際表演的時候演不出來，那不是抓瞎了嗎？”林芝導演諄諄善誘。
“你可得記住我說的話啊，這剪刀三兩天不磨沒關係，半年不磨就要變鈍，演員啊，一個月不練基本功，表情台詞都要出問題。”
時念覺得林芝導演更像是有感而發，但是她也不知道感的是什麽。
“我會的，一直都有練基本功。”時念心裏還是挺暖的。
“林導，之前我知道梁楓要來您的組裏拍戲的時候，就激動得不行，我尋思著，她肯定能在你手裏學到很多東西，剛才我們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她也在說您教得特別好，她一個之前一直在話劇舞台上的人，都能拍出這麽好的作品的，最感激的就是您了。”
這話梁楓還真說過，雖然戲份的事情搞得她心裏很惱火，但是一碼歸一碼，林芝導演的確是一個好導演，對演員的調教幾乎做到了“因人製宜”。
梁楓自己都覺得，進組這幾天她的成長進步巨大，這也是即便受到了那樣的不公平待遇，但是梁楓還是忍了下來的最大原因。
林芝導演在這個圈子裏混的時間比時念可長多了，聞弦知雅意，立刻就知道時念這話中是有話的。
說來也是，時念和梁楓是好朋友的事情從來都沒有掩藏過，就連當初她選擇梁楓來出演這個角色，也未嚐不是沒有時念的原因。
但是梁楓人到了自己劇組，又一直都是兢兢業業，沒有任何問題的，自己反而減少了她的戲份，這……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會覺得生氣和憤怒。
實際上，林芝早就知道時念會來找自己了，如果時念知道了梁楓的遭遇，不來給她要個說法反而無動於衷，林芝導演才會覺得奇怪呢。
“念念，我這個電視劇，”林芝斟酌了一下語言，開口道，“因為題材的緣故，能開起來已經很不容易了，所以為了保證這個項目不夭折，我需要做的妥協非常多。”
林芝也沒和時念藏著掖著不說實話，直接便推心置腹了:“其實現在雖然劇組裏大家磨合得很不錯，拍出來的效果也挺好，但是實話告訴你，在真正開拍之前，我一直都在想，要不就算了，這個劇本就讓它成了我心裏的白月光得了，別拍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現在的那幾個主要演員，除了梁楓是我最開始就定下的，其他人都不是我心裏最開始的選擇。”
時念驚訝極了。
以前和林芝導演共事的時候，林芝導演曾經說過她對選角的看法，那就是四個字“優中選優”，隻有她自己滿意了，她才會吸納進自己的劇組裏。
“基本上都是背後有人或者有關係，我作為一個導演，說的好聽點能決定這個戲的好壞，可是有些人是可以決定這個戲的生死的。”
時念一震，她不確定林芝導演這話，是不是在故意向她透露什麽。
“所以為了保證電視劇能活著，我隻能閹割它。”林芝導演說起這件事情來，心情也難免受到了一些影響。
林芝導演說到了這個地步，時念就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沒法說出口了。
時念歎道:“林導，其實梁楓學姐並沒有讓我來找您給她加戲或者怎麽樣，隻是我自己於心不忍。”
時念沉默兩秒鍾，快得讓人隻以為是說話間的停頓，而不是她的猶豫。
“您也知道，”時念下定了決心，便開口，“我和時歡之間一直都是有矛盾的，梁楓作為我的朋友，還是大家都知道的，根本沒辦法把關係藏起來的朋友，時歡針對她真的是太正常不過了。”
林芝卻有些遲疑:“不能吧？雖然以前的事情的確不愉快，但是現在……你們都是成年人了，以後也都是要在這個圈子裏工作的……”
看著時念平靜無波的模樣，林芝接下來的話有些說不下去了。
時念也沒讓林芝下不來台，她道:“林導，我和時歡之間不是輕易就可以化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