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傾訴
宮老爺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怒視著宮墨寒:“你是非要逼死我是嗎?”
“這話從何而來?”宮墨寒不緊不慢道,“您不是……有情飲水飽嗎?”
時念一隻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幹咳了兩聲,她以前怎麽不知道宮墨寒還有說冷笑話的本事啊,聽上去好像是真的疑惑,但誰也否認不了這其中濃濃的諷刺意味啊!
宮老爺子臉色變了幾變,一口氣沒提上來,雙眼一閉,直接暈倒了。
所幸管家就在距離劉雲櫻一步之遙的位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老爺子。
時念也嚇了一大跳。
看來宮老爺子這次受到的刺激真的蠻大的。
宮墨寒有句話說的不假,家庭醫生的確就長期駐紮在他們宮家,住得也不遠,沒過五分鍾就趕過來了,兩根針紮下去,宮老爺子就幽幽轉醒了。
宮老爺子木木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就像是受到了什麽重創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家庭醫生姓郝,在宮家已經有十來年的時間了,雖然和宮老爺子年齡相差挺大,但是兩人的關係卻相當不錯,也能勉強稱得上一句“忘年交”。
不過郝醫生是個很懂得分寸的人,在宮家這種豪門大家裏上班,該知道的要知道,不該知道的即便知道了要裝作不知道,這麽多年他能安安穩穩地在這裏,和他有分寸感不無關係。
時念也挺喜歡這個郝醫生的,別的不說,這人的人生理論那是一套接著一套,讓人目不暇接的。
郝醫生把銀針從宮老爺子身上拔出來,看著他灰敗不已的臉色,心裏歎氣,你說說,這有錢人的苦惱也挺多的。
“老爺子,您這病可是得好好養著的,不能再這麽動肝火了,年紀大了就得服老,之前您不是貫徹得挺徹底的嘛,每天開開心心的,也不多想什麽,這多好。”
郝醫生對宮老爺子和劉雲櫻之間的事情也略有耳聞,知道劉雲櫻是宮老爺子的白月光,是能讓他放著白幽鴦這樣的絕色不喜歡,一顆心都跟被粘了膠水兒似的粘著的女人。
但郝醫生見到劉雲櫻的次數不多,唯一一次讓他窺見一些細節的,還是一年前宮老爺子突然找到他,說有個老朋友不太舒服,想讓他給看看。
那個老朋友就是劉雲櫻。
其實劉雲櫻屁事兒沒有,吃嘛嘛香,高血壓糖尿病之類的老年病也一點兒沒有找上她,反而因為這些年,兒子爭氣,又有宮老爺子幫襯,生活得相當滋潤。
不過郝醫生也看出來了,他就是個工具人嘛,能充當宮老爺子和劉雲櫻見麵的橋梁。
當然了,郝醫生對此沒有任何意見,因為宮老爺子會給錢啊,他就是去給人把個脈而已,前後不過五分鍾,宮老爺子大手筆地給了十萬。
也就是那次,郝醫生琢磨著,說不定宮家還會有什麽變動呢。
今天可不就聽說有個女人找上門來,讓老爺子和宮墨寒吵了起來。
郝醫生一聽就覺得不好,宮老爺子身體的確是不錯的,以宮家這樣的家庭,好聲好氣地養著,說不準能成為百歲老人,但畢竟是年紀大了,最好還是不要情緒太激動,這也是他一直告訴宮老爺子的。
可能這次也是氣狠了。
“小郝,你說墨寒現在怎麽成這個樣子了?”宮老爺子喃喃道。
這話郝醫生自覺沒法接。
宮老爺子似乎也不需要要他給什麽回應,繼續自言自語道:“我以為他就算冷心冷情,可對家裏人肯定還是有幾分感情的,從時念嫁進來之後,他明顯地有人氣兒了,麵對我的時候也不會再有那種橫眉冷對的模樣了,雖然還是不願意叫我爸爸,可我已經滿足了。”
“我瞧著這一年,他是越變越好了,我多開心啊,我覺得這樣真不錯,時念這個媳婦兒真是給他娶對了。”
“可是沒想到啊,他還是手下不留情,你說我做錯了嗎?從小時候我就讓名期帶著他和淩遠玩兒,這三輩人,說是叔叔和侄子,其實年歲相差不大,處得跟兄弟似的,我就想著,這樣多好,名期也不孤單,墨寒和淩遠也能多個玩伴。”
“墨羽沒了,我不心疼嗎?那是我的大兒子,從小跟在我身邊,我看著他從小小一個,長成高大英俊的男人,旁人都說墨羽不如我年輕時候果斷果決,他們懂個屁!墨羽是習慣性地用懷柔政策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沒了,我到今天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我有時候做夢,都能夢到墨羽在看著我,還在笑著喊我爸爸。”
郝醫生聽得心酸,他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充當宮老爺子的聆聽者。
眼淚從宮老爺子的眼角滑下,他顫著聲音繼續說:“我查到車禍和名期有關係,完全不敢相信,我認為他是被什麽有不軌之心的人給欺騙了,我把他叫了過來,名期一看到我,二話不說就下跪了。”
郝醫生頭皮發麻,這真的不是他該知道的事情啊!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這個定理,不管在哪裏都很靈驗的!
然而宮老爺子像是想要一次性地把心裏埋藏已久的話全部都發泄出來,也不管身邊人是誰了,還在繼續說著:“他說他不是故意的,他說他沒想要墨羽的命,他隻是看墨羽從小到大有爸爸寵著媽媽愛著,他嫉妒,他也想要那樣的父母。”
“我心如刀絞,我也想殺了宮名期,可是對我來說,他不是我的弟弟,他是我的另一個孩子啊!我看著他長大,他走的每一步都有我給他把關,除了稱呼不一樣,我對他和對墨羽又有什麽不一樣?”
宮老爺子雙目無神,郝醫生覺得他現在的狀態已經非常危險了,人最怕的不是身體上的傷害,而是精神上的全麵崩塌。
顯然宮名期是幕後凶手這件事情的浮出水麵,受到創傷最大的,竟然是宮老爺子。
這件事情他憋在心裏太久太久了,以至於都已經變成了流膿的傷疤,現在被人,還是最親近的兒子,拿著棍子胡亂攪弄,可想而知得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