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九十九章 其言也善
淩文淵出事之事傳遍各大世家，與此同時關於淩百裏死裏逃生的消息也傳來。
各大世家暗自感慨，好狠的淩文敬！“無毒不丈夫！好一個淩文敬。”
“能當上淩家家主，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淩子衿入獄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我觀近些年來淩文敬的行動，逐漸沒有像當年那般鋒芒畢露不擇手段，沒想到現在又變成以前那樣，恐怕真是淩子衿的緣故。”
“孫子太小，難堪大任，淩子衿終身監禁，妄圖以現如今的年紀牢牢掌控淩家十多年，等待孫兒長大麽？
嗬嗬，老驥伏櫪，仍舊誌在千裏啊。
淩文敬，確實是一個讓人佩服的角色。”
世家之人不似市井小民，這種行徑在一般人眼中絕對屬於不可原諒的罪過，但在世家之人眼中，此乃梟雄。
當然了，也不乏貶低之人，認為淩文敬太毒、太狠！“真不知道淩家之後將何去何從，如此鼎盛的淩家，現在也走到了這個地步了麽？”
想當初，淩家多麽鼎盛，一言可動燕京，腳一跺華夏都得為之顫抖。
而現在呢？
先是後代子弟淩子軒被淩飛所殺；袁淑儀退出淩家最終也死在淩飛手中；淩子衿則是入獄，終身監禁；此刻，淩文淵也出了事。
淩家已經顯露衰弱之態，這股態勢極為明顯。
或許，正如淩老爺子自己的迷信之說，盛極而衰，世間萬物不外如是。
沒有不朽的王朝，沒有永恒的強大，隻有時間流逝後的盛極而衰。
天地陰陽轉換，陰極而陽否極泰來，陽極而陰盛極而衰。
或許有上麵的緣故，但淩老爺子的說法，也能信之一二。
……燕京言論如何淩飛不得而知，他已然來到申城第一醫院。
淩飛在柳家柳城的護送下從後門上去，來到一間高級病房。
一到走廊處就被幾個黑衣人攔下，但黑衣人在看到淩飛之時麵色一變。
“淩飛少爺！”
前麵的黑衣人低聲道。
淩飛淡漠道：“我已經不是淩家人，沒必要叫我少爺。”
黑衣人也不爭辯，說道：“四爺在裏麵等您。”
他欲言又止，想了想又說道，“四爺傷勢太重，醫生說，恐怕撐不過去。”
淩飛麵色毫無反應，眉頭卻不著痕跡皺了皺。
“他昏迷之前一直說想見您，現在還沒醒。”
黑衣人道。
淩飛淡漠頷首，朝著病房走去，開門走進去。
病房內隻有淩文淵和旁邊椅子上坐著的一個麵帶刀疤的男人，淩文淵躺在病床上，鼻子插著氧氣管，全身繃帶纏緊，隻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房間裏鍾表嘀嗒嘀嗒，好似死神在倒計時。
床頭櫃上放著儀器，心電圖不斷跳動，波動卻很細微，證明這位曾經聲色犬馬的花花公子生命氣息在不斷變弱。
麵帶刀疤的男人看到淩飛時怔了怔，片刻才低聲道：“您果然還是來了，淩飛少爺。”
淩飛少爺四字讓心電圖波動驟然變大，淩飛和帶刀疤的男人都發現了這一幕。
男人低聲道：“淩飛少爺，我先出去了。”
“嗯。”
男人走出房間，淩飛走到床沿，淡漠道：“你要找我？”
沒人出聲，房間裏一片安靜，畢竟，淩文淵還是在昏迷當中。
淩飛也沒有多說什麽，靠在牆沿看著淩文淵。
那蒼白無血色的臉龐，再無絲毫往日的嚴厲和不羈。
現在他已經昏迷，或許潛意識對於淩飛的名字有反應，但是，身體上還是處於昏迷狀態。
說完這話，淩飛等了許久，依舊沒任何反應。
淩飛搖搖頭，走到淩文淵身旁，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脈搏跳動極弱，淩飛暗道，果然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這般脈象，大羅金仙來了，恐怕也救不了他。
這已經不是醫術強不強能救他的問題，而是生命氣息走到了盡頭，根本沒法治療。
“不，不用看，了……”微弱的聲音傳來，淩飛抬眼，淩文淵半睜著眼睛，在看著他。
淩飛直起身，淡漠道：“找我有事？”
淩文淵沒說話，隻是看著淩飛。
因為他知道，這是他這輩子最後看淩飛的機會。
因為對淩文淵的反感，這種注視讓淩飛覺得很不自在，他說道：“沒事我就走了。”
淩文淵眼神變得急切，連忙吐出一個字：“有。”
“說。”
淩飛淡淡道。
“淩文敬，想要，我的，的股份……”淩文淵虛弱道，“我把它，給你。”
淩飛眉頭一皺：“不需要。”
“新淩家聯盟，需要……”淩文淵似乎是早料到淩飛會這麽說，立即給出了回應。
淩飛沉默，來之前莫問天便是用這理由說服的他，其實卻是也算是一個借口……但是，莫問天和淩文淵說的都不錯，對於新淩家聯盟而言，這股份很有必要！想要摧毀淩文敬，這股份不可以落在他手中。
“你若不要，股份，隻會落入，他手中……”淩文淵斷斷續續說著，淩文敬的後續手段還在繼續，怎麽可能隻是讓他回不了淩家，最重要的當然是要他的股權！淩飛看了淩文淵許久，淡漠點頭，嘴中淡淡道：“你給股份我表示感謝，算是你臨終前做的好事，但是，我不會原諒你。”
淩文淵臉上擠出苦澀模樣：“我沒，這麽想。”
“希望如此。”
淩飛淡淡道。
話說到這裏，兩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淩文淵依舊這麽靜靜看著淩飛，對於淩飛他心中有太多的複雜，恨他嗎？
肯定是恨的，淩子衿和袁淑儀都亡於他手。
可若說愧疚嗎？
自然也是愧疚的。
隻是這股愧疚之意來得太遲太遲，到現在才湧上心頭，承認了這股愧疚。
從小到大淩飛從不像是他的孩子，和傭人沒什麽區別，甚至比傭人地位更低。
這樣的淩飛，對他有恨意再正常不過。
他也明白，淩飛最大的恨意不止是這些，還有他母親的事，那是淩飛無法原諒的根源所在！而淩飛目光始終在對麵的窗外，淩文淵輕輕一聲歎息。
自作孽不可活，這話他到了此刻才有了深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