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第296章

  蕭從容的話一出口,武銘正愣了一下,苦笑:「原來你真是懂我的!」 

  一切盡在不言中了,武銘正看著微風吹過,蕭從容的長發微揚,那恬靜的臉上睿智的微笑讓他心虛,心上的空缺越來越大,讓他聽到了想聽的話卻沒有喜悅的感覺,而是破天荒地覺得,他失去的遠遠比得到的多。 

  沒錯,什麼都在他的算計中,從施予手中接到大皇子的靠山郭家的那些罪證開始,他就一步步算計著。 

  保蕭家自然不符合他的計劃,所以他只能避開,讓蕭家被毀,從而給自己扳倒大皇子又增加一個強有力的利器。 

  這樣的算計自然只有犧牲蕭從容了,儘管這是他多年來唯一動過心的女子,他也沒想為她保全蕭家,甚至她…… 

  蕭老侯爺用免死金牌保下她是他沒想到的,這讓他知道她沒死後又慶幸地想,或者還可以得到她。 

  可是,回來后發現失去了她的蹤跡,而她再次出現時,一切都不受他控制了。他恩賜似的提親遭到了她的拒絕,本以為自己是她最好的人選,結果再一次被她否決了。 

  武銘正的挫折感是這個女子給的,一次又一次,讓他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麼不如人的。皇位在他的努力下一步步向他靠近,只有這女子,卻離他越來越遠……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他覺得自己已經和武銘元一樣了,對她著了魔。 

  他關注著她到蜀地的情況,一舉一動都有人彙報。她怎麼又和楚輕狂在一起,怎麼將蜀地弄得有聲有色,怎麼弄開發區,怎麼站了起來,還有了身孕…… 

  得知她站起來能走的那天,他一個人關在屋子裡喝得酩酊大醉,第一次覺得心痛,為自己錯失的感情掉下了淚。 

  他是要得到天下了,可是他卻很妒忌楚輕狂,就這樣一個散漫的人,他憑什麼能得到她的青睞呢! 

  再也沒有另一個蕭從容了……這樣的女子別說他一生難遇,就是遇到了,他卻眼睜睜地放開了手,這樣的遺憾拿什麼填補呢? 

  他不禁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當初要是保下了蕭家,或者在蕭家水深火熱時冒險伸出援救的手,他也不至於失去了蕭從容。 

  不是做不到,而是他將皇位看得太重了,他將每一份風險都算計在其中,救蕭家付出的代價太大,他的謀士和支持他的人都不允許他如此『任性』,所以他只能看著『任性』的楚輕狂終於得到了蕭從容! 

  「我和他不一樣……我沒有一個做皇后的母后……」這樣的借口在蕭從容面前蒼白無力,武銘正是聰明人,聽懂了蕭從容的話,就說不出解釋的話了。 

  怔怔地看著蕭從容,他終於知道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虛弱的溫情在這樣睿智的女人面前都無所遁形,做不成夫妻,那就做朋友吧! 

  有這樣的『朋友』,對武氏,對他是極大的財富,他不會再犯下武銘元一樣的錯誤,選擇和這兩人為敵! 

  這是兩個權力極端的人,一人擁有跨時代的智慧,一人則是江湖新的霸主。楚輕狂做了六道的教主,這支已經落寞的江湖力量不久後會重新崛起的…… 

  武銘正相信楚輕狂完全能做到,他最自傲的一點就是自己不會看錯人……他已經看錯蕭從容一次,他不會再看錯楚輕狂的! 

  蕭從容……武銘正矛盾地看著這個女人,她真的是那個傳說『無才無德,刁蠻任性』的女子嗎?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和他印象中的她完全是兩個人,一個人的變化能有這麼大的差距嗎? 

  武銘正想起自己一個謀士說的話,那謀士有一日和他談起蜀地的變化,說到蕭從容時說了一句晦澀難懂的話:「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要求謀士再解釋,那謀士嘆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理解,這是一個大師給三小姐新做的批語,就兩個字『重生』。我就是這樣理解的,殿下你覺得該怎麼理解才是正確的呢?」 

  重生?置之死地而後生?武銘正過人的智慧已經聯想到蕭從容『借屍還魂』,唯有這樣才能解釋蕭從容前後的性格大相徑庭的原因,可是這樣的想法太過匪夷所思,所以他從來不敢和任何人說起。 

  此時,看著蕭從容,他的問題到了嘴邊幾次又咽下了,想了想終於放下,她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不管她是誰,她都不可能是他的,該傷腦筋的是楚輕狂吧! 

  楚輕狂是皇子……這一點武銘正又比武銘元敏銳多了,他一直懷疑楚輕狂的身份,還有他接近他們的目的,在落實了楚輕狂是邵妃的兒子后,他就按兵不動了。 

  這是對他有利的一面,楚輕狂和皇後有仇,他還要借楚輕狂的手除去這個他登上皇位最大的袢腳石。只是他算來算去,沒想到武二帝竟然把玉璽給了楚輕狂,這讓他太被動了。 

  所以他親自前來蜀地,一來是想看看蜀地到底建設成什麼樣了,畢竟下屬彙報是一回事,自己眼見的才是真實的。二來,則想親自了解一下楚輕狂和蕭從容到底想的是什麼,如果無意皇位,他可以當他們是『朋友』;如果有意皇位,他考慮是先除了他們還是先安撫他們……聯合他們先除了武銘元再除去他們…… 

  可是武銘正這樣的想法在見到開發區后被震到了,他頭一晚就到了錦城,在開發區客棧住了一晚。 

  一個夜晚,當楚輕狂還掙扎在水佩的『柔情』陷井中時,武銘正卻在開發區轉了又轉,這個『新區』帶給他的震撼是巨大的,也是具有啟發意義的。 

  正如蕭從容對楚輕狂所說,武銘正為了皇位自私狹隘了點,可是他卻是做皇上最適合的人選。這位非太子人選的皇子,不但有想做皇帝的野心,也有想壯大武氏的野心。 

  武二帝的政績僅限於『安居樂業』,武銘正卻不滿足於這樣安定,周邊呼延國的壯大日漸威脅著武氏的安寧,如果再這樣固步自封,武氏遲早要被呼延滅亡。武銘正志在千里,居安思憂,一直在想著坐上皇位后怎麼壯大武氏王國。 

  如果他一直尋尋覓覓中沒有找到良法,那麼『新區』的出現對他就是一個極大的啟發了。這是一個小小的『新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概括了『學校、醫療、治安、商業』等等,雖然規模不大,折射出的現進『管理』理念卻讓人無法小視。 

  武銘正不能不思考這樣的『管理』用在武氏,用在自己封地上會有什麼樣的收穫,而讓他震撼的是,這絕對是每個人都嚮往的理想生活;而這樣的『學校』在官府的支持下,十年後又該出多少的人才為武氏效力啊! 

  武銘正的優點就是他的野心,他想壯大武氏的野心,作為一代梟雄,他的思維方式就在一般人之上,一個夜晚的轉悠讓他完全看出這兩人對自己的影響。 

  他們是最大的威脅,也是最好的助力。 

  用好了是助力,用不好才是威脅! 

  他在強烈的思想鬥爭之下,做出了他一生最明智的選擇,他要和這兩人做朋友而不是敵人。兩敗俱傷對武氏沒好處,更是便宜了武銘元,雖然他相信最終的結果自己會贏,可是他不願意讓武氏的『經濟』為此停滯不前。 

  這兩人不管是誰想出了建『開發區』的主意,他們的頭腦都有和自己類似的過人之處,武氏那麼大的土地,他一人無法顧全,強強聯合,他就不信呼延還能對武氏構成威脅…… 

  說不定,在這兩人的幫助下,他還能統一天下,將呼延國,濮陽國,鮮於國、顓孫國、穀梁國……都冠上武姓! 

  能犧牲自己感情的人,就有其過人之處,武銘正的『容人度』就很大,一想通和這兩人的立場,他就適時地調整了自己的心態,開始展開『懷柔政策』了。 

  蕭從容是女人,也是最容易攻克的堡壘,所以武銘正就拿她先下手了…… 

  武銘正這步棋走得極對,他和楚輕狂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曾經也是朋友,可是直接找去就有點嫌疑。特別是對方還有玉璽在手的情況下,他找上門去就有點尷尬了。 

  找蕭從容就不同了,一來可以探探口氣,二來也有個轉圜的餘地,所以他一上來就打了柔情牌。這其中一半是真情,另一半就是算計了。 

  蕭從容看透了他,直接給他吃了顆定心丸,武銘正略有些尷尬,卻放下了心。這兩人他現在已經了解很多了,他們的缺點他都有數,只要不是違背了他們的原則,他相信他們是言出必行的。 

  武銘正惆悵了一下,才拿出帶來的賀禮,一對玉石打造的金童玉女,恭祝蕭從容和楚輕狂百年好合。 

  蕭從容看到這對玉石,倒被驚了一下,這玉石通體碧綠,裡面隱隱有水波流動,所用的玉石絕對不是一般凡物,武銘正為拉攏他們,還真捨得下本錢啊! 

  不管怎麼樣,這也算示好吧,另一種形式的達成協議,解除了後顧之憂,她和楚輕狂都不必擔心武銘正對付他們,可以安安穩穩在蜀地生下孩子了。 

  而武銘正,則可以專心對付武銘元,拿下皇位……就算他以後想反悔,她的孩子也出生了,還用怕他嗎! 

  「輕狂沒有長輩,既然二皇兄在此,就去做男方的長輩吧!」蕭從容施了一禮,有些感慨地說:「他看見你在,一定很高興的!」 

  他不說並不表示他不在乎,蕭從容原來是讓吳冠子和萬靈做男方的長輩,既然武銘正來了,蕭從容想楚輕狂應該會高興在他們的婚禮上有個自己的親人證婚的。 

  他不姓武,可是他血脈里流的是武家的血,武銘正略一想就懂了蕭從容的意思,很自然地接受了這個可以和楚輕狂拉近關係的任務,在蕭從容的安排下去開發區宅院等候為他們主持婚禮了。 

  送走了武銘正,蕭從容趕緊回房,讓清波給自己梳頭換嫁衣。欒母也趕緊過來,幫她開臉,描眉。 

  兩個女兒出嫁忙壞了這位善良的母親,她絮絮叨叨地向蕭從容講婚後要注意什麼。雖然蕭從容都已經懷孕了,這位母親卻沒自覺似地傳授著侍夫的經驗,弄得蕭從容悶笑不已,沖清波做鬼臉,意思是讓清波注意聽,到時就有經驗了。 

  清波是認真聽了,眼睛卻慢慢紅了,想著蕭從容的大喜之日,硬是不讓眼淚流下來,轉身走了出去,倒弄得欒母莫名其妙的。 

  蕭從容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和娘親,在心中輕嘆,思付著改天想和欒母再討個人情,一個女兒是認,不如再把清波姐弟也認下,好讓清波再多個牽挂,也多份溫暖…… 

  這樣想著,前面就有人來叫欒母,說龔家的花轎到了,趕緊出去把欒惠送上花轎吧! 

  欒母就手忙腳亂地往外跑,一邊走還一邊叮囑蕭從容說:「你小心點啊,乾娘顧不上來招呼你了,你自己注意點別累著……」 

  蕭從容看著還沒戴上的鳳冠,有些感慨,這麼重,她不戴能行嗎?很想念現代的婚紗啊,多麼輕巧,要是清波肯聽她的主意就好了,當初她是設計了婚紗讓清波做,可是清波一聽是白色的就否決了,說大喜的日子穿白色不吉利,任她怎麼解釋也說不通。 

  不但如此,楚輕狂一聽也不支持,說上次的婚禮他迷迷糊糊都沒做全,這次一定不允許出什麼意外,他要把這次婚禮小到一個細節都牢牢記住,以後老了好給自己的孩子講。 

  拗不過大家的意思,蕭從容只好穿上了傳統的鳳冠霞帔,再次體驗做新娘的感覺。 

  連以前的蕭從蓉,她算嫁了三次的女人,這一次,她終於修成了正果,不再彷徨,不再茫然,她知道幸福就在前面……他們的新家等著她,她愛的人會牽著她的手,一步步地走進幸福的聖殿中…… 

  欒宅外,鞭炮聲響起,狂公子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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