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第285章

  相比蜀地蒸蒸日上的繁榮,武銘元現在就落寞許多了。作為後山的賀皇后被打入冷宮,賀家雖然鼎力支持他,也給他帶來了新的煩惱。 

  賀冬卉作為賀家的一分子,她的利益自然就有人爭取,於是本來很受寵的亦巧的身份就很尷尬了。賀家只承認太子妃是賀冬卉,對亦巧肚中還沒生的孩子也貼上了太子妃的標籤。 

  亦巧煩悶得要死,孩子大了,再做掉根本不可能,給賀冬卉,怎麼甘心!楚雲安又失去了消息,京城裡的舊屬從楚輕狂走了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個個失去了蹤跡。 

  有時亦巧自己到地宮去,看著那充滿貴氣的大殿靜悄悄地矗立在地底,她會困惑,楚雲安下了這麼大的血本為的是什麼?他們一個個又為的是什麼? 

  曾經,她夢想著這座宮殿屬於自己,一如宮中的寶殿也屬於自己,當然前提是站在那人身邊,擁有這一切。可是,她嚮往的這一切那人都沒放在眼中,連帶她也只是他生命里的過客…… 

  那樣雲淡風輕的男子,一直以為什麼都無法挽留他的腳步,她也滿足於他偶然的垂眸,可是直到那女人出現。她才發現原來他也有愛的,也會愛一個人如此痴迷,如此的不顧一切! 

  她想要這樣的愛,想為他做一切來得到這種愛,可是,他輕易地揮手推辭了,一如他放棄了這座宮殿,也放棄了她。 

  富貴仍在,寂寞沉寂,她一步步走上那象徵著權力的寶座上,坐下,俯瞰著下面空曠的大殿,茫然…… 

  都這樣放棄了嗎?留下她一人堅守著這個地下宮殿,她為的是什麼?是希望那扇緊閉的門某天突然開了,那人笑著走進來,然後一個個熟悉的人都回來了,他們又能並肩做事,為同一個目標凝聚在一起。 

  一個眼神,無心一笑,目的不重要,只要過程,可以感覺到他在身邊,一切辛苦才是值得的! 

  往往這樣的情緒下,回到太子府,亦巧就覺得這是一座人間地獄,她現在已經沒了和賀冬卉爭寵的心情,看那男人為了皇位連自己的母后都出賣了,亦巧就覺得什麼都不值得! 

  她看著賀冬卉,雖然有家人撐腰,依然長伴青燈,一頭青絲終日沒有多餘的裝飾。未老先衰的賀冬卉讓她覺得悲哀,似乎她就是自己的明日,這樣的心情爭寵就變得多餘了。 

  紅顏易老,一個亦巧可以代替賀冬卉,就會有別的亦巧來代替她,名字只是一個符號,女人在武銘元眼中都是長了同樣面孔的,誰和誰都一樣! 

  或者有一人不一樣,亦巧妒忌地想,就是那個蕭三小姐!真真應了那句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蜀地的事自有耳目傳過來,蕭三小姐怎麼被四皇子休了,怎麼自稱蜀王,怎麼建開發區,怎麼和楚輕狂又走在了一起……每個消息都讓武銘元發狂,而讓亦巧見識了武銘元殘忍的一面是得到蕭從容懷孕消息的那一晚…… 

  亦巧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夜晚,在這個人間地獄里,每個人都那麼可怕,每個人都那麼自私……也是這個夜晚讓她堅定了走的信心,她已經為楚雲安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她不想將餘生為武銘元陪葬,更不願自己的孩子出生在這樣的環境中…… 

  那個夜晚,根本就沒有什麼預兆,亦巧腆了大肚子,在亭中無聊地發完呆就打算回去睡覺,走過長廊時,看到武銘元一身酒氣地走過來,鐵青的臉在看到她時怔了怔,目光落在她凸出的大肚子上,流露出的嗜血光芒就嚇到了亦巧。 

  從沒見過這樣的武銘元,凶神惡煞……亦巧下意識地就想躲避,武銘元卻一把拉住她,獰笑道:「亦巧,想看戲嗎?走,本宮帶你去看戲!」 

  亦巧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幾乎是被武銘元拖著來到了後院賀冬卉的房間,賀冬卉還沒睡,屋中燈亮著。 

  武銘元一腳踢開了門,和亦巧趾高氣揚地站在賀冬卉房前。賀冬卉穿了一襲白衣坐在梳妝鏡前,亦巧一直沒弄懂她當時的神情是在顧影自憐還是真的看破紅塵,只覺得當時的賀冬卉,很像庵里的尼姑,很老很老的那種,不止容顏老,連心也老了! 

  亦巧真的是來看戲的,看著兩人隔著不大的空間對視著,亦巧有種錯覺,今晚會改變他們的一生,改變這種半死不活的局面,一個碰撞,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只是,任她想,也不會想到結果是那麼凄慘…… 

  「王爺……」 

  賀冬卉僵持了一下,似乎才想到自己的身份,起身淡淡地施了一禮,就靜靜地站著。髮髻已經卸下,青絲柔順地散在白衣上,靜得像株白蓮,孤單而清寂…… 

  武銘元看著她,半響鬆開了亦巧的手腕,勾起她的下顎,陰冷地一笑:「好好看戲……以後都別把本宮當傻瓜……」 

  他大步走了過去,伸腳鉤過椅子往中間一坐,笑道:「賀冬卉,本宮是來給你報喜的……還有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喜訊還是壞的?」 

  賀冬卉淡淡地說:「能讓王爺這麼好興緻親自來通知妾身,妾身就別破壞王爺的雅興,先聽好的吧!」 

  武銘元盯了她一眼,讚賞地笑道:「真不愧是本宮的王妃,就這氣度,也當之無愧了啊!」 

  他伸手一指亦巧的大肚子,笑得特別無害:「本宮今日得到了一個好消息,你的姐妹蕭從容懷孕了,你替不替她高興呢?」 

  賀冬卉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武銘元,似乎不知道他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武銘元笑:「愛妃,你不想說點什麼嗎?她可是你昔日的好姐妹,被法正大師批了不會有后……就是因為這個可笑的理由,母后幫我退了這樁婚事,成全了你我的『好事』……這樣一個人,竟然懷孕了,你覺得這事有趣不?」 

  賀冬卉看著他的笑,突然打了個寒顫,強自鎮定地說:「很有趣……所以說法正大師也不能完全相信啊!」 

  「是啊!鼎鼎有名的法正大師都不能相信,我還能相信誰呢?你嗎?我的王妃?」 

  武銘元突然一伸手,將賀冬卉拉過來坐在自己膝上,大手停在她的脖頸間,讓賀冬卉猛然想起被他扭斷脖子的那個小妾,她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 

  「我的王妃……你在害怕嗎?」武銘元奇怪地問道,唇沿著她的臉親了下去,停留在她的喉間就低低笑起來:「真有趣,一個不會有后的人竟然懷孕了。一個應該是子孫滿堂的人卻不能懷孩子,賀冬卉……你覺得是上天在愚弄我,還是你在愚弄我?」 

  他突然一口咬在她喉間,死死地咬住,從唇齒間發出了一種模糊又凄厲的困獸般的聲音,這聲音掩蓋了賀冬卉的慘叫,也嚇到了亦巧。 

  她獃獃地看著武銘元唇齒間溢出來的血絲,突然覺得腿軟軟的,無力地就癱坐在地上。 

  「你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武銘元的一咬似乎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力氣,軟軟地將下顎擱在賀冬卉肩上,獰笑:「我要怎麼感激你呢?」 

  讓我失去了一生最愛的人……讓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懷了別人的孩子…… 

  「你這陰險的女人啊!」武銘元的手滑在了賀冬卉腰間,讓她一瞬間只覺得后脊椎強烈地刺疼起來,無法忍受地慘叫出來,連為自己聲辯的機會都沒有,就覺得骨骼錯位,軟軟地就從武銘元腿上滑了下去…… 

  喉間血在流,賀冬卉卻覺得和自己腰間的疼相比,那已經是很輕很輕的傷口,腰下一疼后就沒了知覺,賀冬卉恐懼地拉著武銘元的衣角,叫道:「王爺,你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的腿沒知覺了!」 

  武銘元一腳就踢在了她臉上,獰笑道:「你不是要我嗎?不擇手段也要和我在一起,那我們就在一起吧!只是……看你能承受多少了……從今天開始,蓉蓉受過的苦,你也一一體驗一下吧!」 

  賀冬卉呆怔了一下,狂叫起來:「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武銘元,你不能什麼都不問就遷怒於我啊,我什麼都沒做過啊!」 

  賀冬卉懷了一絲僥倖,法正已經遠走,不知道身在何處!就算武銘元猜到她當初在其中作梗,也沒有證據定她的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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