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第97章

  連著下了幾天大雪,天氣就更冷了。 

  樹上的雪厚得壓彎了樹枝,院子里的的雪都凍成了冰塊,硬硬的,走在上面一不小心還會滑到。 

  好腳好手的人還尚且如此,蕭從容靠拐杖就更難行走了,出去滑到了弄髒了衣服還要麻煩巧燕洗,大冷的天想著就不忍心,索性就呆在屋裡不出門。 

  看看書,沒事就跟著巧燕繡花,反正自己學了金針就當做是練習下手腕的靈巧度吧! 

  楚輕狂有時會來,除了給她報告一下武銘元平反的速度,就是講講朝中的動靜,除去這些事,蕭從容根本不像以前一樣給他兩人獨處的時間。 

  客氣而生疏地開始保持距離了,弄得楚輕狂鬱悶不堪,可憐兮兮地拿眼懇求她,蕭從容都不為所動,時時抓了巧燕在自己身邊做這做哪,讓楚輕狂無法說什麼悶坐了一會就走了。 

  弄上幾次,巧燕也看出來了,悄悄問她:「容容姐,你和公子吵架了?」 

  「沒有啊!」蕭從容自然地回答,捧了醫書照著上面的穴位給自己扎針。 

  「沒有吵架?怎麼覺得你們之間怪怪的!公子以前看見你就滿臉的笑,這幾天眉頭都快皺成川字了!」巧燕奇怪地感嘆道。 

  蕭從容眼睛盯著書,似乎沒聽見巧燕的話,認真地捻著針,巧燕不敢打擾她,就悄悄出去了。 

  蕭從容一路紮下去,扎得自己受不了才停了下來,拿了帕子擦擦溢出來的血,心裡無端地煩躁起來。 

  「朋友還是共度一生的人……你選擇做什麼?」 

  想到問楚輕狂這話時他的臉色,她覺得心還是痛的! 

  為什麼作為朋友可以原諒,作為要共度一生的人時卻不能原諒呢? 

  她知道自己過於偏執了,可是忍不住還是要分清兩者的區別。 

  朋友,是和自己獨立的兩個個體,她尊重朋友的隱私,也會給朋友作為個人感情的空間,就算偶然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那也是不能強求的。 

  而和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她覺得能走到這個份上,證明兩人已經有很深的感情,不說同生同死,至少也該做到同甘共苦。 

  她自認為不是不講理的人,也不是不給對方空間的人,只是這些應該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礎上。你有為難的事你和我先說一聲,大家商量能解決就共同解決,不能解決再想辦法…… 

  她最討厭的就是打著愛的名譽,做下不可挽救的事,最後來說,請你原諒,就一次…… 

  有一次就有二次,然後越來越多……她雖然對自己很嚴格,對工作也一絲不苟,可正如表妹所說,她情商不高,心太軟,……她覺得自己無法忍受的就是這樣一次次的妥協原諒…… 

  她討厭別人利用她的弱點,在她看來就是這樣,所以楚輕狂懵懂中犯了她的忌諱,讓已經開了一絲縫的心門又被緊緊關上了。 

  做朋友吧!蕭從容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所以保持距離是理所當然的事,這樣不管楚輕狂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她覺得自己都能雲淡風輕地說:「我原諒你!我們還是朋友!」 

  ***** 

  武銘元的辦事效率的確很高,沒多久就查完了大皇子陷害忠良的事。 

  在這次捉拿刺客,肅清逆黨的行動中,連同蕭家六十三人在內,被大皇子捏造罪名致死的超過二百人,其餘被牽連罪名稍輕的也上百人…… 

  規模之大,影響之廣讓看了奏摺的武二帝捶胸頓足,深悔自己錯信了大皇子,才造成這麼多的忠良被冤枉,失去了性命,他有罪啊! 

  武二帝哭罷,大義滅親,命親兵將大皇子押入宗人府,囚禁終生。其餘家人幼子貶為庶人,讓大理寺分開流放各偏遠之地。 

  郭家貪污國庫銀兩,唆使大皇子陷害忠良,毀國棟樑,居心叵測,滿門抄斬…… 

  蕭家重新定案,原來的供狀是周培陷害忠良,屈打成招而來,概不算數。周培視國法置若罔聞,重型毒打忠臣,罪大惡極,為告慰被他冤死的群臣在天之靈,處以凌遲之刑。 

  可悲周培一聽到聖旨,深知再無生機,為免遭身體受這活罪,生生碰柱而死。 

  消息傳回宮中,武二帝顫巍巍地吼道:「沒這便宜的事,想死了一了百了,做夢!拖出去,當著所有天牢獄役官兵的面鞭屍三百,讓所有人給朕記住這個教訓,朕的臣子不能白白冤死!」 

  這一舉動自然又為皇家掙回不少聲譽,有此「明君」,眾將士前仆後繼為國為君效忠是理所當然的事。 

  周培被鞭屍喂狗,周國公一把年紀兒子死了女兒流放了,當夜就一命嗚呼了,其府上下人將東西一搶而空,各奔前程了! 

  可憐周國公奮鬥一生,為兒孫掙的家產一夕間煙消雲散,屍體還是京兆尹發善心不計嫌疑掩埋了。與其數月前為中毒死的小兒子周勤發喪那日的陣容相比,周國公是寒酸得不能再寒酸了……他泉下有知,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了! 

  蕭家通敵叛國被定為冤假錯案,平反后蕭家滿門被追認為忠烈,蕭老侯爺追封忠烈定遠侯,蕭立德追封定遠大將軍,其餘何鳳等人被追為忠義夫人。 

  最搞笑的是蕭玉芙的追封,這個在天牢中丟盡了蕭家臉面的女人竟然被追封字「貞」,讓蕭從容聽聞差點氣岔,愕然半響搖頭,這武二帝的黑色幽默也太搞了! 

  對唯一活著的蕭三小姐蕭從容,武二帝也是寬厚的,不但派人四處尋找她的下落,蕭府也大筆一揮歸還蕭從容。 

  至於蕭家資產抄家時被抄的空空如洗則絕口不提返還的事,只是「仁慈」般地在聖旨上加了一句,蕭從容如果活著回來,享受老侯爺生前俸祿,按月支取,直到其終老……這應該是念在她雙腿不便的情況下給的『恩惠』! 

  對此,群臣深以為然,又是替蕭家感恩戴德地稱讚了武二帝慈悲為懷,體恤忠良。蕭老侯爺在天之靈,看到蕭家後人衣食無憂也該瞑目欣慰了…… 

  塵埃落定,冤案也平了,賞也賞了,罰也罰了,皆大歡喜。 

  武二帝讓三皇子選一個好日子,要親自去天壇為死去的冤魂送行,祭祀,並請了大佛寺的法正大師來為亡靈超度。 

  武銘元一邊讓人搭建祭祀的檯子,布置法事,一邊加緊尋找蕭從容,張出的皇榜一張比一張更情深意切,都是遊說她如果在京城,不能錯過為蕭家人祭奠的這場法事。 

  ***** 

  這些皇榜現在不是楚輕狂親自送來了,是花君子和墨魚看熱鬧般的頻頻送來,蕭從容初看時並不以為然,回去不知道武銘元又要耍什麼花招。 

  可是看多了,又和楚輕狂冷戰著,她的心就慢慢的活絡起來。 

  蕭家人下葬時她昏迷不醒,也沒能送送他們,雖然事後楚輕狂帶她去祭祀過,可是那時的心情怎麼是現在能比的! 

  她想看看武二帝,想看看武銘元,群臣們拿什麼臉面來給蕭家人,死去的忠良們祭祀! 

  這種想法與日俱強,隨著祭祀的日子漸漸逼近,她終於按捺不住地對楚輕狂提了出來。 

  楚輕狂立刻反對:「不行,你不能去!」 

  蕭從容冷冷地反問:「為什麼不行!當了那麼多人的面,難道你以為武銘元會要我的命?他現在收買人心都還來不及,他不會做這樣的蠢事的!」 

  楚輕狂叫道:「祭祀時當然不會,過後呢?你敢保證他不會扣留你?」 

  蕭從容淡淡一笑:「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他能扣留我,你就不能再把我帶出來?」 

  一句話說得楚輕狂啞口無言,半天氣急敗壞地嚷道:「我不能拿你去冒險,上次就差點失去你……我無法想象再失去你,我會不會殺進皇宮,殺光所有的人!」 

  蕭從容愕然,不覺想起了上次被他抱回來時的事,當時有感覺,過後又聽花君子講過楚輕狂一怒之下斬了武銘元手指的事,對他的震怒多少有點了解,深知他此言決不是虛! 

  楚輕狂的確在乎她!這樣一想,這幾日硬起的心腸又有些軟了,放柔聲音說:「我必須去!我有充分的理由,你先聽完了再反對,如果你能說出反對我的理由,我就聽你的,否則你就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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