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如果
保鏢本來還要攔著，可接受到唐安宸的眼色，對視一眼，這才放開了手。
沒了阻攔，甄氏夫婦立即朝門裏跑了進去，唐安宸看在眼裏，冷眸微眯，反手關上了門。
……
“……蕭默？蕭默？”
彼端，桐園裏，米綰疑惑的看著蕭默，“你怎麽了？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發呆？”
蕭默猛地回神，見到她還有些恍惚，“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米綰淡笑了笑，“有個文件落在書房了，我回來拿一下。”
蕭默聞言，思緒還沒徹底回歸，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忘記東西給我打個電話就好了，我可以給你送過……”
“去”字還未說出口，他陡然神思歸位，想起自己的現況，唇抿了起來。
這話說的還真是有幾分可笑，他這個樣子，自己出門都是問題，怎麽給她送文件呢。
米綰知道他為何突然沉默，心口微微一緊，抿唇安慰道，“沒關係，我自己回來也是一樣的。”
說著，她抬眸看向陽台外麵的花園，轉移話題，“你剛才在發什麽呆？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我還以為你睜著眼睛睡著了。”
聞言，蕭默勾唇輕笑了笑，嘴角扯開一抹溫柔的弧度。
“怎麽可能睜著眼睛睡覺，隻是在想事情罷了。”
米綰眨巴著眼睛看他，“想什麽事情這麽入神啊？”
她隻是順著話題隨口一問，可蕭默嘴角的笑容似是頓了頓，旋即淡笑著移開視線，輕聲道，“沒什麽，你不是要拿文件麽？”
這麽明顯的躲避米綰自然看得出來，印象中這還是他第一次回避她的問題，她怔了怔，隔了一瞬才輕輕頷首。
“嗯……那我先上樓了。”
既然他不想說，那她也不會勉強他，話落便轉身朝樓上走去。
然而，就在她才邁上樓梯時，蕭默突然轉過輪椅，眸光深深的看著她。
“綰綰。”
他突然出聲叫住自己，米綰一愣，回頭看去，“怎麽了？”
“如果……”蕭默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下，沉默了幾秒後才開口，“如果我的腿有能站起來的機會，你覺得我要不要抓住？”
此話一出，米綰怔了怔，旋即頓時驚訝的睜大了眸子，眸底更多的是驚喜，轉身快步折返回來。
“要啊！當然要抓住！你這麽問，是不是有機會？你怎麽沒跟我說呢！”
看著她驚喜萬分的樣子，蕭默的心卻苦澀無比，他勉強扯開一個笑容，淡聲道，“我是說如果。”
然而米綰卻知道，他是不會主動想這種事的，因為這是他心裏的隱痛，他躲閃不及，今天能問她，就說明他必定是有了什麽消息。
不過她沒有戳穿，聞言笑了笑，鼓勵道，“不管這個機會有多少可能，哪怕是萬分之一，我也希望你能抓住，其實重新站起來，一直是你希望的，不是麽？”
蕭默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沒有立即作聲，隔了片刻，才再次開口。
這一次，他的聲音要比剛才低了不少，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問出來。
“如果這個機會意味著我們要分開呢？”
聽到這個問題，米綰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分開？你要走麽？”
蕭默輕輕頷首，“對，如果我接受這個機會，就必須要離開你，離開朵朵和蕭寶貝，離開這個家，你……願不願意？”
“這樣啊……”
米綰了然的點點頭，想了想後倏然笑了，眸光灼灼的看著他。
“我有什麽不願意的？我當然願意了！”
此話一出，蕭默的心頓時狠狠一痛，他看著米綰的笑容，隻覺得刺眼無比。
“隻要你能站起來，我又怎麽會不願意？蕭默，你不用考慮那麽多，要是機會來了，你就一定要抓住，我沒關係的，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也可以照顧好孩子，而且就算你離開了去接受治療，我還可以帶著孩子去看你呀，你就不要想那麽多，隻要想著自己就好！”
說著，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笑容燦爛。
“是不是岑庭那裏有什麽消息了？我知道岑庭也幫你打聽過治療你腿疾的專家。”
聞言，蕭默淡笑著搖搖頭，“沒有，我就是隨口這麽一說。”
岑庭的確在剛開始的時候想要幫她找，可是後來被他拒絕了，當時他萬念俱灰，沒想過自己還能站起來，所以為了不想讓自己失望，索性斷了所有可能。
隻有米綰，一直不肯放棄他，一直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腿能治好，機會來了她一定會讓自己抓住吧。
他對她笑了笑，將這個話題掠過，“你去拿文件吧，不用了麽？”
聞言，米綰想起正經事，連忙轉身上了樓。
而在她離開之後，蕭默嘴角的弧度消失，眼底的笑意也無影無蹤，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始終沒敢說出“離婚”兩個字，隻是用“離開”替代。
他害怕，害怕聽到她不帶一絲感情的回答。
而當他聽到她毫不猶豫的表示讚同時，還是被她的話深深的刺痛了。
即使知道她是想要讓自己好起來，即使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可那份痛感卻沒有半點的消減，反而越來越重。
他看得出來，在她說出“願意”兩個字時，她的眼裏沒有任何舍不得，也沒有任何糾結。
她隻是想著，他的腿有救，僅此而已。
這一刻的她，全然沒有將他當成她的男人來看待，沒有想過這個男人要離開她了，她沒有難過，沒有失落。
這個認知折磨著他，讓他難過的想要抓著她的肩膀質問她，她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點的舍不得？
難道……她對自己就沒有一點點的愛意？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那一點點。
可他沒有這麽做，他隻能保持著冷靜，隻能維持著自己素來展現的溫和。
即使到了這一步，他始終不想給她增添一丁點的壓力。
如果自己真的抓住了這個機會，她開心之餘，內心的愧疚也會消減了吧，這麽多年，她心中的枷鎖或許也可以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