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見機不妙
這聖旨一宣讀出來,可是令在場的百姓大嘩出聲,憤怒不已。
因為以前他們是聽到傳聞,說朝廷要攤派,許多人都心存幻想,認為朝廷不可能也不至於如此的竭澤而漁,對百姓敲骨吸髓式的壓榨,這是殺雞取卵呀,隻是別有用心的人造謠生事,經曆了現在這一件事,算是讓他們死了這條心。
陳通文在劉遠橋這裏受了這麽多的氣,丟了臉麵,他就想看看,這聖旨一出,劉遠橋他還笑得出來否?他就等看劉遠橋出醜,無論是對方臉色蒼白,失魂落魄,還是氣得破口大罵,他的這口氣也就算是出了。
誰知道劉遠橋他聽完聖旨以後,他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聖人應該以仁恕治百姓,現在朝廷對百姓竭澤而漁,奈三府百姓生計何?乃是亂命也?恕臣不能接旨。”
按正規流程,這聖旨宣讀出來以後,大臣就必須說道:“臣接旨!”
如果拒不接的話,也必須說明理由,封還聖旨,在大明封還聖旨,可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實力的,要知道聖旨代表著皇室和朝廷的雙重命令,也代表著他們的權威。
如果如果你拒不執行,他們一定會收拾你,搞死你,一般來說,像這種加稅的聖旨,隻有那種純文官出身的清流官員,才敢拒絕,才敢封還聖旨,像當年的鳳陽巡撫李三才,他可是有身負天下之名,又有東林黨全力支持,才敢封還皇帝的聖旨,對皇帝都敢諷刺,但是李三才是一個文官,有整個東林黨為他搖旗呐喊,在背後撐腰,放眼大明朝廷的武將,可是沒有人敢這麽幹,即使他們實在是不願意交出這麽多的銀子,也許能先把聖旨接下來,然後再來一個軟對抗。
像劉遠橋這樣一個地方巡撫,如果是封還聖旨,也都不是什麽稀奇的事,但是劉遠橋他這一個巡撫,可是跟許多的巡撫不一樣,他不是正統的文官,蔭監出生,非正道出生,雖然是衍聖公的女婿,卻缺乏仕林的支持。
他居然當眾的封還聖旨,這得有多大的底氣,要知道這種隻有那些清高的文臣,才敢這麽做的,他們有後台,有名聲,又是光棍一條,不怕皇帝,像劉家這種家大業大,富甲天下的人,應該不敢如此才對?就連皇帝他們都認為,劉遠橋他們雖然會很生氣,很憤怒,最終還是會把這銀子上交上來,因為胳膊是扛不過大腿的。
但是他居然當眾的就拒絕了,不是私下的或者是暗裏麵拒絕,而是公開的,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陳通文他不禁憤怒,他大聲的說道:“你就是違抗聖旨,你可是知道,違抗聖旨的下場。”
劉遠橋他說道:“此乃是亂命,不敢奉旨!”
陳通文他大為氣憤,他說道:“反了!反了!來人?把這一個違抗聖旨的狂徒給我拿下。”
陳通文他一聲令下,這些同行的錦衣衛齊齊出動,準備拿下劉遠橋,要知道他們早就看劉遠橋不順眼了,他們可是錦衣衛,天子的親兵,誰知劉遠橋根本就不當他們是一回事,看見對方如此飛揚跋扈,他們早就不順眼,隻想辦他了,現在他居然敢當眾的公然違抗聖旨,這就是死罪一條。
這些錦衣衛一起拿出了繡春刀,準備撲向了劉遠橋,劉遠橋卻是紋絲不動,一點害怕的神色都沒有,這種氣度,很有泰山崩於眼前而不變色之勢。
這時候有一個老頭站了出來,他大聲說道:“巡撫大人為我登州百姓硬扛聖旨,我等百姓也應該站出來,保護巡撫大人!”
這老頭應該是地方的耆老,他一聲令下,就有無數的百姓站了出來,積極的站在了劉遠橋麵前,保護著他不讓錦衣衛傷害他。
邵俊文他大為生氣,他說道:“反了!反了!你等可是知道,這是違抗聖旨,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你等要諸滅九族嗎?”
現在的朝廷,畢竟有很大的威權,他們可以憑著皇朝廷的威權,就可以嚇倒這些人,令他們不敢亂來,往往就憑著朝廷的一個威名,就可以嚇倒這些刁民,誰知道現在這些老百姓聽了以後,都沒有害怕,反而義而反顧,向前一步。
特別是領頭的那一個老頭,他說道:“我不怕!”
此老頭說的如此的斬釘截鐵,這可是令邵俊文他有些好奇,他就問道:“為什麽?”誰給你勇氣了。
這老頭大步向前,衝著邵俊文說道:“因為死了一個我,還有千千萬萬個我,巡撫大人隻有一個。”
這老頭大步向前,逼向錦衣衛,他後麵的百姓也都跟著一起,毫無畏懼的大步向前,這可是拿著繡春刀的十幾名錦衣衛,但他們嚇得連連後退,他們雖然是拿著刀,但是對方可是有上千人上萬人。
現在就連陳通文再頑冥不靈,他也都明白了一點,這就是劉遠橋就是公然違抗朝廷的命令,而且他有這些刁民做後盾,也什麽都不用害怕,他大聲的說道:“劉遠橋你這就是裹挾刁民,對抗朝廷。”
劉遠橋他大聲的說道:“哪裏有刁民,本官治下,隻有百姓,沒有刁民,隻要給他們一口吃的,他們就是百姓,如果不給他們一口吃的,他們就是流寇。
劉遠橋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這可是徹底的把話給說死了,陳通文他也知道對方是地頭蛇,有兵有權,又有這些刁民的支持,如果不鳥朝廷,確實是拿他沒有辦法,他隻好大聲的說道:“好一個劉遠橋,你深受皇恩,守牧一方,現在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陳通文他惡狠狠的說完這句話以後,大手一揮,就招呼他手下這幫人迅速的走了,他知道如果憑著他們幾十號人,想強行的拿下違抗聖旨的劉遠橋,橋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光是這些百姓,他們都打不贏,更不用說是還有劉家軍做後盾。
陳通文他相信一點,現在的劉家軍雖然沒有冒出來,但是他們一定是躲在了暗處,隻等他們一旦敢動手抓人,這些人就會衝出來殺光他們。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陳通文他也都明白這一點,所以對方既然毫不顧朝廷顏麵,公開的拒絕執行聖旨,他馬上就走人了,他如果不走人的話,難道還等對方殺了自己祭旗不成?
陳通文一行來的時候威風八麵,走的時候就有如喪家之犬一樣,因為有無數的百姓紛紛的趕了過來,如果今天不能善了,說不定這些憤怒的民眾,就會當眾的把他們打死,盡管現在是這樣子,這些百姓都神色不善,紛紛的拿出石頭,擲向他們身上去,就像他們是壞人一樣。
陳通文他大為激憤,他想道:“想不到劉遠橋深受皇恩,又是衍聖公的女婿,但是為人卻是如此的飛揚跋扈,目無朝廷,咱家這一狀,告上朝廷,隻會讓他死路一條。”
劉遠橋的下落會是怎麽樣,陳通文他一時半會想不到,但是有一樣事,他是想到的,那就是皇帝命令他去宣旨,他居然把這差事給辦砸了,這該如何是好?
要知道現在的皇上,可是非常厲害的一個狠角色,對一些辦事不力的人,都是說殺就殺了,像那些總督大臣,他都說殺就殺,更不用說他這些太監家奴了,他現在沒有完成宣旨,從劉遠橋這裏弄回銀子,還讓人公然的頂撞聖旨,這傳回了京城,會令朝廷威風盡失,他也脫不了幹係。
陳通文他在離開了登州城門的時候,碰巧看見了去外麵視察歸來的盧九德,他如見救星,連忙跪下來說道:“盧祖宗救我!”
盧九德看見了對方納頭便拜,但是他卻不敢坦然受之,連閃開一邊,他說道:“如何敢當陳公公的大禮?”
其實論起真正的身份,盧九德無論是在宮裏宮外都比陳通文要顯赫,要知道他畢竟是皇帝所信任的人,還被皇帝外派出去監軍,也都辦了不少漂亮的事情,更撈了不少的銀子。
在宮中的人脈也非常好,無論從哪方麵的排名,他都比陳通文要高級,當然受得起陳通文之禮,他不敢受對方的大禮,是知道受了對方的大禮,就要替對方做橫梁,對付劉家了。
盧九德他雖然是宮裏麵的太監,皇帝派來的監軍使,但是他卻是與劉家合作的,他知道他這一位監軍使離開了劉家,就什麽都不是,他被派來劉家軍這裏,這可就是管不了對方,而且還得仰對方的鼻息而活,如果對方不鳥他,他啥都不是。
現在陳通文就是來這裏做攪屎棍的,他自己跟著對方去,隻會把自己也都拉下去了。
陳通文他淚涕俱下,他說道:“如果盧祖宗你不救我,就沒有人能救我了。”
盧九德連忙地說道:“陳公公是言重了,要知道能救你的大有人在,肯定不是盧某,盧某有公務在身,這便告辭。”
他盧九德在劉家這裏,也受到了禮遇,好吃好住,十分的快活,他才不願意跟劉家作對,特別是把為了一個無財無勢的蠢貨得罪劉家,從哪方麵都不劃算。
對於朝廷和皇帝的盤算,盧九德他也都知道,但是他明白一點,這就是白日做夢皇,東三府是有錢不假,但是大明有錢的地方還少嗎?朝廷為什麽不去其他的地方搞錢,就來東三府這裏,難道東三府就好欺負嗎?如果朝廷真的這麽能,他應該馬上去其他的地方收稅,向那些當官的收,還怕收不上錢糧嗎?
別人會認為劉家軍好欺負,隻有盧九德才知道,劉家軍就是一頭猛虎,你最好就是不惹他,如果惹了它,你最好躲得遠遠的,現在有人惹了他們,還往自己身上靠,他自然是不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