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471:小麗的狂暴模式
“你認識她?”
白發銀瞳的聖山之女開口,語氣冰冷寒意蕭瑟,卻不是對著海塔會的四人,而是問高德。
“聽起來交情還不淺呢,看來我對你了解得還是太少了。”
小麗從高德肩上飄開,借著湧動的冰雪之力懸在半空,居高臨下俯視高德。“自從你去了扶桑別開局麵,身上的秘密就越來越多了。就像剛才,你到底是怎麽進去的,又說了些什麽,為什麽要趕我出來?等我再次進去後,又急著跑出來,總之就是不想讓我知道些什麽的樣子。”
“我的姑奶奶……”
高德啼笑皆非,“事情太複雜一下子說不清楚,先把這裏的閑雜人等解決掉,再跟你慢慢說行不?”
“閑雜人等?”這邊朱雀發毛了:“當初在鬆州是怎麽回事?把我的寶貝收走了,還跟我說了一通有的沒的,害得我到現在還在亂想。我還覺得咱們的關係應該不一般了,至少不是敵人,結果我在你心裏就是閑雜人等?”
我隻是收了收了你半截萬魂鞭,跟你聊了聊凡人也能燃起魂火抵禦混沌這事,怎麽從你嘴裏說出來就這麽不對味呢?
高德滿肚子冤水,又知道直接回應必然出事,隻得暗暗叫苦。
果然就聽小麗一聲冷哼:“真是沒想到啊,原來你好這口。你不是經常說,這種癖好就該天打雷劈,念頭都不能冒出半截嗎?現在你怎麽說?”
“小麗你是知道我的……”高德剛出口,見白虎跟另外兩人也愕然看著朱雀,頓時醒悟不能跟著這兩個女人的節奏走。
“咄!”高德先衝著朱雀出聲威嚇:“你這裝作小丫頭的老魔婆,還是魔性不改!當日在鬆州好心規勸,希望你改邪歸正,看來你是半分也沒聽進去!念在你告知我伏牛山大陣三分內情的份上,今日我可以饒你不死!若是執迷不悟還要出手……”
雙手大錘跳到手中,錘頭迎風再漲大一圈,咚隆往腳下一杵,砸出大片碎冰。
高德冷喝:“休怪我砸爛你的天靈蓋!”
白虎跟另外兩人頓時炸了毛。
“朱雀你幹了什麽?”
“伏牛山是你泄露了消息?”
“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麽?”
趁著一發幹擾彈造成了對方短暫混亂,高德回頭料理小麗。
“我說你有點大局觀行麽?你跟馬路上吵架搶方向盤的女人有什麽區別?”高德沒好氣的數落:“我是有很多事情還沒跟你說,隻是這些事情我自己都還沒理順。剛才讓你走是怕你出事,你既然知道我是在那個地方,就該明白很多事情很複雜,我是有苦衷的……”
小麗沒好氣的回嘴:“你是不是想說……關於這個事,你明白就行,具體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呢總得說兩句。雖然不能說得太明白,但意思就是那個意思。我隻想說懂得都懂的,不懂的我也不多解釋,自己好好想,細細品……”
哎呀你真是太懂了!
高德差點就唱出來了,旋即才醒悟到什麽。
向小麗遞過去探詢的眼神,雖然頭盔遮著她看不清楚,但以兩人的默契,小麗自然該明白的。可高德沒料到小麗卻回了惡狠狠的眼神,繼續罵道:“你還得意了呢?別以為可以隨隨便便糊弄過去!今天你得跟我交代清楚!”
她又瞅了瞅正在撕逼海塔會四人眾,不屑的哼道:“拿這幾個小醜當擋箭牌,你可真會抬舉他們。”
好了,幹擾彈被群嘲頂掉,那四人齊齊看向小麗,個個神色不憤。
“沒必要意氣用事。”朱雀先恨恨看了高德一眼,再道:“既然他們這對狗男女在這,咱們就收手吧,回去至尊也說不了什麽。”
高德就不明白了,這個老魔婆為啥對他敵意這麽大,而且明顯是私人恩怨。至於什麽狗男女……看來自己跟小麗的關係已經是天下人皆知了,好事好事,感覺很舒服。
白虎也對高德投來複雜的眼神,然後說:“你倒說得輕巧,人手和資源又不是憑空從混沌裏變出來的。就這麽打退堂鼓,你可以交代,我們可沒那個福氣。”
“今日誰敢退,我就把誰挫骨揚灰!”
光頭漢子怒聲道:“你們總說這兩人強,今天我就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個強法。”
另一個陰沉青年倒是風輕雲淡,“不要自己嚇自己,聽起來他們也是來這裏辦事,事情還沒辦利索就被咱們攪黃了。他們就兩個人,這邊可不止是我們四個。”
“你們倒是心熱。”小麗的怒火轉向他們,“放心,一個都跑不掉。不僅是你們四個,還有你們帶來的嘍囉,不管有多少,今天全都得在這裏魂飛魄散!”
銀白戰甲覆身,麗容也被頭盔遮去,散發著冰晶般光暈的大砍刀自她手裏緩緩伸展而出。這一刻小麗仿佛成了冰雪與風暴的主人,漫天風雪都在她不斷擴展的力量下順服,在她身體周圍凝結成條條奔騰的冰龍。
高德正心醉神迷,眼角瞅到什麽,定睛一看,悲傷與憤怒如冰火對衝,暗金光焰也噴薄而出。將小麗的飛舞冰龍染得鍍上了一層金光。
那是沒了頭盔,隻勉強看得出輪廓的刑天戰甲。三十九號完成了他的使命,已經追隨戰友和族人而去。
掄起大錘,高德先瞅準了朱雀。不管是向小麗自證清白,還是為三十九號報仇,或者是這家夥不落教還跳出來找麻煩真是自尋死路,總之他決定先幹掉她。
“一邊去!”
魂火剛剛伸展開,就被小麗放過來幾條冰龍撞得橫飛而出。
“別給我搗亂!”小麗是真生他的氣了。
隱約聽到笑聲,不知道是朱雀還是白虎,高德怒發衝冠……好吧,其實是尷尬難掩。
就在小麗凝出條條冰龍時,海塔會四人眾已經隱入黑氣之潮中,而難以計數的魔人化出惡魔之軀體,也如潮水般奔騰而來。
“都去死!”
小麗冷冷呼喝,身影疾掠,繞著她盤旋的冰龍一條條轟下,在魔人群中炸起股股冰雪之柱。每道冰龍的威力勝過戰艦主炮,每股冰柱都將數十上百的魔人撕成無數碎片,再在天空凍結。等落下時已變作了汙濁碎冰,分不出是什麽部位的碎骨血肉。
高德還是第一次看到小麗施展出“冰龍狂舞”這種招式,威力遠勝女皇去年在金水門施展出的解離風暴。這自然是背靠北冥山,有著無窮無盡冰雪之力的緣故。盡管她沒有純粹的光精靈血脈,身上的冰雪之力與北冥山的力量有細微差異,但終究是親近的,排斥的同時又有吸引,可以四兩撥千斤的靈巧操縱。
小麗像是人形火箭炮般,對著魔人之潮狂轟濫炸,這還隻是她順手而為。她聚焦的真正目標,仍然是橋頭上那片濃稠黑氣。冰龍不斷衝入黑氣中,一條條炸裂,攪動得黑氣不斷沸騰。四人眾像是打定主意躲開小麗,壓根不露麵。去沒料小麗驅策的冰龍源源不斷,毫無休止。畢竟她隨手一招,周圍的冰雪之力就能凝出新的冰龍,根本看不到極限。
高德還是忍不住動手了,高高躍起,重重落在橋頭另一側,大錘轟出一圈金焰衝擊,將數十衝到近前的血魔步卒和怒酋之類魔人燒得肢體殘缺頭顱分離。
“我說了別跟我搗亂!”
小麗在半空嚷嚷:“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對是吧?”
“沒辦法我實在忍不住啊!”高德搞怪,“你冰我火,咱們不打融化就不合邏輯!”
別說他這話可不完全是搞怪,順手掄出的又一錘探入黑氣中,那片黑氣瞬間沸騰出更細密的波紋,然後向上升起冉冉白霧,向下灑落簌簌灰燼。
“什麽你我,你就不把我當回事!”小麗果然是真惱他了:“現在你肯定在想,你知道了我的底細,而我還不知道你的底細。你終於可以翻身作主人,把我看做你的私人用具了吧?”
“你想多了!”表情符金瓜錘跳到另一隻手上,高德兩手兩錘轉出金焰渦流,讓他的聲音也變得悠遠深邃。“十萬年前,他們也是像現在我們這樣,她坐在他的肩上進了北冥山。他們都是仙洲人的造物,就像我們都跟聖山有關一樣。我們啊,那時候就注定了要在一起。”
雖然說得異常模糊,小麗還是聽明白了。
冰龍凝結和轟擊的速度驟然加倍,就聽小麗更大聲的喊道:“這時候才曉得說好話,晚了!你幹你的我幹我的,別來煩我!”
話雖如此說,不少冰龍卻專門奔著高德而去,就對準了他那金焰渦流攪動的地方。於是黑氣蒸發燒蝕的速度更快,而靠近渦流的魔人之潮,更是一張張……不,一疊疊飛進爐灶裏的紙錢,還是草紙銅錢那種,眨眼就化作了飛灰。
黑氣轟然炸開,一頭黑白斑紋的巨虎和一頭烈焰火鳥直衝高德而去。同時一頭渾身泛著青光的黑氣之龍撞開無數冰龍,射向空中的小麗。巨大石柱也衝破冰麵,馱著一尊石烏龜般的巨大石像高高升起。
白虎朱雀,青龍玄武,分作兩隊,亮出了自己的惡魔之力真身,分別找上高德和小麗。
………………
“北冥山有動靜了……”
未知之處,空曠寂寥的大廳裏,姚婆婆立在三根金屬圓柱之間,低聲說:“麗和高德去了那裏。”
“那就是到了最後時刻。”
某根圓柱裏傳出非人之聲,像是無數金屬齒輪轉動。“我們也該加快準備的速度了。”
“麗……我是說上個麗,未必會認同。”另一根圓柱說:“說不定還有變數。”
第三根圓柱的聲音最為低沉:“她會認同的,十萬年的等待看似隻剩下私情,其實支撐她的,仍然隻是使命。”
“那麽剩下的唯一問題是,”第一根圓柱對姚婆婆說:“這個麗,到底是順從私情,還是堅守使命?”
“讓她自己做選擇吧,就像麵對大明那時的情況。”姚婆婆說:“她終究不是原本那個麗,她身上有人族的血脈。我不知道她最終會選擇哪邊,但我覺得她不像上個麗,每一秒希望就遠離了她無數星辰,她隻能麵對無盡的等待。”
“你是說高德嗎?”第二根圓柱有些不以為然,“我們評估過,他的魂火一旦擴展到某個極限,隻會反噬自己。最終的結果是,現世的崩滅比不做抵抗還要快一些。”
第三根圓柱說:“在他出現後,我們關於現世的推算就不那麽準確了,所以也不必執著於如此判定。既然我們要退卻,造物們自己做什麽選擇,我們也不會幹涉。”
姚婆婆身軀抖索了下,很努力才問了出口:“長老們,真的就毫無辦法了嗎?”
“這個世界的存在一直在幹擾主人的歸鄉之旅。”第三根圓柱說:“但主人並沒有放棄,仍然堅持了十萬年之久。主人賦予我們的職責到現在已經終結,十萬年之後,世界還是沒有變化,至少是升華那種變化,主人也無能為力,一切隻能靠這個世界自己了。”
第二根圓柱說:“我們還會留在這個世界,向主人發送檢測信息,確保主人能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的結局。這也是你的任務,如果你願意的話。畢竟我們對世界的解讀過於機械,需要本世界的智慧生靈協助。但你跟著我們撤退後,就無法再對世界做出任何幹涉了。”
“不僅僅是你。”第一根圓柱補充:“現在的麗和高德,甚至可以包括若幹生靈,你都可以帶上他們。等到世界終結,我們回歸,來得及的話你們還可以前往另一個世界,那是仙洲人開辟的更為美好的世界。”
“那不是會把這個世界的黑暗又帶過去嗎?”姚婆婆笑道:“我知道你們有能力完全清除掉少數人的黑暗,刑天就是例子,但哪怕隻是理論上的可能,我都不想存在。”
“你們……不,你們的主人,為這個世界做得太多了。”她深深歎息,“隻怪我們自己,無法衝破黑暗。”
“並不是所有高尚、美好和正義都會贏得最終的勝利。”
三根圓柱同時說話:“連我們的主人也沒有做到這一點,他們仍然在逃避黑暗。所以從生命的尺度來看成敗,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姚婆婆挺胸昂首,原本的佝僂老婆子形象散去,變作雍容美麗的女子。
她堅定的說:“所以我決定,跟大家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