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打劫!連貨帶船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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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麵風平浪靜,一艘體型寬胖的貨船拖著白煙慢吞吞航行。自高聳桅杆眺望前方,可以清晰看到海水從灰藍變作深藍。貨船看似在遠離大陸,其實是自東向西,由東洋駛入墜星海。海水的色差的確是深度不同,墜星海要比東洋深許多。
“鳳寧?還是二年了?
貨船的艦橋裏,船長正在跟誰通話,聽對方介紹情況。
“在扶桑的時候隻聽說女皇登基,沒想到當年就改了年號,這是沒把老皇帝放在眼裏啊。哦,也對,老太子沾了下社稷之座,所以是算在老太子身上的。不過又沒把他算作皇帝,牌位都沒進天廟,還真是當做揩屁股的紙,用完就丟。
船長留了副洋人樣式的大胡子,說話的腔調也很怪異,應該是在常年在海外奔波,很少在大明待著。
“鬆州打到現在還沒見分曉,當然不可能見分曉。大人們好不容易開拓出不受聖山和朝廷管控的生意路子,哪能就這麽掐掉。汶州那邊也看不到平靜的跡象,那咱們的貨豈不是又能漲幾成價?
“提督衙門?別老是說這個,鐵鏽跟海金的事我也知道,那什麽絕魂穀的事情我都清楚,船到扶桑的時候我聽人說了。沒事沒事,也不想想我們虎斑蛇上頭是誰。別管提督還是絕魂穀,查我的船扣我的貨可以,一個銀角一顆人頭,看他們付不付得起價。
“你就嚇唬人吧,墜星海什麽時候變天了?都用不著去找青龍大人,船上我的弟兄都不是吃素的。在巴托應付的那些海盜船,隨便來條就能橫掃震旦,這邊的朝廷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擱了電話,周圍道道探詢的目光聚過來,大胡子船長曬然道:“所以我一直說啊,總是蹲在家裏,膽子都會蹲沒了。
他屈指敲敲電話,搖頭笑道:“無影豹的三疤臉你們該知道吧,當年也是跟咱們虎斑蛇一起在扶桑打拚的狠角色。在港口領水塔蹲了幾年,就變得膽小如鼠了。他跟我說什麽?說整個墜星海被朝廷派來的小白臉提督霸住了,那家夥找了個叫絕魂穀的幫會打下手,凡是不打絕魂旗的船都不受保護,抓人扣貨肆無忌憚。
艦橋裏沉寂了好一會,再被喧囂的笑聲充塞。
誰都知道,墜星海從來都不是大明朝廷的地盤。千百年來,三港……不,下港才是墜星海的主人。
皇港擠滿了典當放貸印金龍票的致仕官老爺、替他們服務的掮客以及退休養老的軍衛勳貴,上港全是苦哈哈的船匠和造船老板。上港的海商追根溯源雖然是下港海商的祖宗,卻隻守著震旦北方海路吃飯,早就被下港的後輩們甩到了九霄雲外,現在還得靠下港施舍生意。
大明在名義上是震旦之主,墜星海包括在內,賬麵上有靖海、威海、鎮海、揚海四衛水師,戰艦如雲水手百萬。除開靖海衛不說,其他三衛還頗有戰力。但墜星海能有今天,全是下港海商打拚出來的,是無數魔人斬荊披棘、征戰東洋乃至遠海,與扶桑人、巴托人、新大陸鬥出來的。沒有他們的努力,震旦與這些地方的商貨哪可能通過墜星海源源不斷的吞吐出入。
現在你說大明派出一個據說是比女子還漂亮的小白臉,就把墜星海占據了,連下港的幾位大人都置若罔聞,這還真是大笑話。
貨船驟然起伏,對艦橋裏的人來說,這是異常熟悉的動靜。墜星海的海水鹽度更濃,船在這裏會被托得更高。
船長跟部下們笑過之後,開始討論起靠港之後的事情。這個說要找震旦娘們好好放鬆,這兩年洋葷吃得實在受不了,那個說想在靠著墜星海的鄉村買塊地歇兩年。對這艘載重至少是兩三萬噸的大船來說,走遠海在震旦與巴托之間打個來回,也就是兩年的時間。
“我還是找找大人下麵的夥計問問……
進了墜星海,貨船上的電台就不隻能與下港領水塔聯絡了,船長拿起話筒準備呼叫。“三疤臉說得煞有其事,咱們也不能完全當笑話聽,小心才駛得萬年船。
剛拿起話題,警鈴鐺鐺作響,銅管裏傳出桅杆頂部瞭望哨的急切呼叫:“快艇接近!打著奇怪的旗號!艇上有機關炮,不隻一門!
眾人愕然,船長放下話筒舉起望遠鏡,就在遠處海麵上,一條潔白浪跡正急速靠近,速度至少是貨船的兩倍。
破浪急行的快艇很快在望遠鏡裏顯出形貌,那是艘上百噸的武裝快艇,前一後二各有三門雙聯機關炮,艇上也就二三十個人。這些人服色與武器混雜,顯然不是朝廷的人。快艇上獵獵招展的也不是紅底龍旗,而是麵黑旗,黑旗之上有白色火焰的圖案。
“絕魂穀……
確認是之前提到的“墜星海官方海匪,船長並不緊張,慢條斯理的招呼道:“升帆!加速!鍋爐給我都燒起來!
二副湊到銅管邊重複命令,大副盯著舵手操舵,點頭說:“靠他們那幾門小炮,連咱們的窗戶玻璃都打不動。等他們想跳幫的時候,船頭一歪把船碾爛,看他們還能折騰啥。
“你去把兄弟們聚起來。船長也是滴水不漏,哪怕隻是一艘武裝快艇,都要全力以赴。“埋伏在船舷邊,有機會就出手,不留活口。
“老大放心!三副是個滿臉疤痕,凶神惡煞的大漢,拍拍腰間短刀:“在巴托那邊除了魔思達的魔船,沒有哪夥海盜能搶走咱們的貨!等那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賊靠近一點,就全是我的刀下之鬼了。
艦橋裏布置完畢,這艘三桅蒸汽貨船也降下了船帆。遠海大洋茫茫數萬裏,還有各種凶險,機帆並用不僅能節省煤炭,還能提升機動力。所以不隻是震旦大陸,包括巴托和新大陸那邊的海船,絕大多數都是蒸汽機與船帆並用。
貨船的煙囪噴出黑煙,船帆鼓脹,速度頓時提升起來,幾乎不亞於正在靠近的快艇。
快艇見貨船提速,也跟著加速。卻沒急著靠近,而是劃了個大圈,轉到跟貨船平行的航向。與此同時,艦橋裏的通訊器滋滋作響,竟然傳出了不請自來的呼叫。
“墜星海是絕魂穀所有,不想船毀人亡,就買絕魂旗消災!一麵旗可進出墜星海一次,十萬金龍一麵,或者貨值的百分之一,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狗屁的童叟無欺!船長揮手,將通訊器蓬的砸碎。
“開炮!他氣得不行,咆哮道:“還真把我們當肥豬打劫了,讓他們領教領教咱們身上的刺到底有多硬!
船頭船尾的貨箱自動滑開,前後各二總計四門帶著炮盾,口徑上百毫米,估計有快艇上機關炮三倍粗的火炮喀喇喇轉向,朝著快艇方向瞄準。
艦橋裏船長正等著大炮發威,像是蒸汽機驟然停轉,貨船驟然一抖,失去了大半動力,速度明顯降了下來。
船長盯著前甲板摔成滾地葫蘆的炮手,臉色陰沉沒有說話,大副馬上拿起話筒撥通機艙的電話,高聲追問:“怎麽回事!?
聽筒裏是沙沙噪音,電話線斷了。
“派人去機艙查看,船長的臉色更加難看,“小心點說不定有敵人。
“怎麽可能?大副詫異的道:“以我們的速度,凡人哪可能上得了船?
“未必是凡人……船長低聲說,讓艦橋裏的空氣又沉重了幾分。
不是凡人,那就是魔人了,跟他們一樣的魔人。
“三疤臉至少有一點沒說錯,船長眯著眼說:“這幫海匪還真是肆無……
話沒說完,一道身影自上而下掠過艦橋舷窗,咚隆砸在下麵的甲板上,連聲慘叫都沒發出。等眾人下意識靠向舷窗查看,又一道、再一道身影落下,同時拉出了長長的驚恐叫聲。
相繼響起的兩聲悶響讓眾人的身體跟著抖了兩下,大副驚呼:“是瞭望哨!
“是傳送!
船長再難保持鎮定姿態,一手按著腰間刀柄,一手拔出了槍管粗得出奇,明顯是爆雷槍的短槍。
“該死的這麽遠他們是從哪裏傳送過來的!大副也慌了,左右張望:“難道還有條能隱身的魔船就在旁邊?
他們去過巴托,跑過新大陸航線,遭遇過無數海盜。有些很厲害的海盜船裝有傳送器,可以在最遠幾裏外發動傳送直接跳幫,但那種海盜船必然體型龐大甚至是專門製造的戰艦,絕不會是遠處的小小快艇。此刻周圍除了快艇再看不到其他船,這種超乎尋常的傳送,對他們來說隻有傳聞中的魔船才可能具備。
可那種魔船都是魔思達操縱的,他們怎麽可能跑到震旦來?
貨船又抖了起來,一麵麵船帆轟然砸落,自然是控製了桅杆頂端的海匪幹的。船速再降,可艦橋裏包括船長在內,所有人都顧不上船外的動靜了,都手按武器盯著舷窗屏息以待。對方既然能傳送到機艙裏和桅杆上,接著必然會突襲艦橋。
無形波動在艦橋裏蕩開,刷得眾人身心微麻,緊接著空氣裏擠出一個個嬌小身影,幾乎就是從他們身後冒出來的。這些小個子身著灰黑軟甲頭戴無簷圓盔,側麵豎起飛翅,麵目罩著呼吸器。他們不由分說,直接丟出什麽東西,在地上咚咚彈跳。
那是比手雷大一圈的金屬圓球,跳了兩三下便蓬的炸開,噴出大團暗綠煙氣。
這些小個子剛出現時,船長大副等人身上手上就已溢出或紅或綠的魔光,可煙氣一裹,即便他們反應夠快馬上閉住呼吸,那煙氣卻凝結成無數細小蟻蟲,自他們暴露在外的皮膚中滲進身體。
一條條綠紋如嵌在體內的繩索,驅散了眾人的力量乃至魔光,等他們一個個倒地時,發覺連張嘴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孫婆婆的噬魔蟲繩真是不錯,某個小個子發出脆嫩女聲,“都沒必要動用魂火槍了。
“咱們也是閑的,另一個赫然發出了毛絨絨的聲音,“一整隊灰豆芽都跑來對付這艘船了。
“你還好意思說呢,又一個不滿的道:“苗苗隻是說這艘船有些棘手,你就把咱們都拉來了,我還沒看完這期的走近自然呢。
“好啦好啦,毛絨絨擺手:“別嘮嗑了,把這些人綁起來,再去解決外麵那些家夥。趕緊完事把船交給鐵鏽人,旋翼機過會就該到了。
“不必大姐你說,再一個灰豆芽嘀咕:“咱們都幹了不知道多少回,流程老熟了。
等這隊灰豆芽如法炮製,將三副率領的水手放倒在地,插著黑底白炬旗的絕魂穀快艇也到了。更遠的海麵上,又一艘快艇現身,看外形跟第一艘快艇差不多,迎風招展的卻不是黑底白炬旗,而是紅底白字,寫著大大的“高字旗。
“臥槽……
提督島,剛結束了神遊太虛狀態,自提督府來到下營指揮部看望妹妹,順帶也是看熱鬧的高德接到消息,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驚。
“上萬噸洋酒,十多部各類魔械,還有四百多個……扶桑奴?
難怪呂九眉親自坐旋翼機過去料理,還讓牛胖子帶上營戰艦過去支援,原來是逮到了一頭大肥豬。
已是女皇登基第二年的二月,高德坐鎮墜星海四個多月了,“製霸墜星海行動也開展了接近兩個月。兩個月裏,鐵中玉在前,呂九眉在後,官匪配合,截停了四五百艘貨船,勒索了兩三千萬金龍的“船票,還直接搶了上百艘貨船的若幹貨物,把墜星海鬧得沸沸揚揚,墜星海提督衙門與“白炬海匪名聲遠揚。
但這遠遠不夠,高德在朝會上立下的目標,到現在隻算完成一半,也就是製壓三港,確保三港……尤其是下港不舉起反旗。另一半目標,也就是在去年年底先交上三億金龍,今年三月春解替三港繳足商稅,還隻有點影子。
還好小麗說情女皇幫忙,以提督衙門初建力量資源都不到位為由,將三億金龍的頭款推遲到春解,不然他已經被無數彈章淹了。
“怎麽處理……
呂九眉正在船上處置,按之前的慣例,這種完全不識相的就得搶走高價值貨物乃至船上裝備,可高德一聽船上的貨物,心口就熱了起來。
魔械先不說,那上萬噸巴托洋酒,可是至少上億金龍!
“把船開回來!
高德心一橫說:“先開到提督島,把魔械和扶桑奴卸下來,再開去皇港。
這次整艘船他都要!
“連貨帶船都要?呂九眉也開始學會考慮大局了,“下港那邊恐怕不會再坐視不理了吧?
“也該是時候了……
高德低沉的道:“光靠打劫可建立不了新秩序,總得正經的作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