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既然我能喊人為什麽要單打獨鬥
高德哪關心什麽鑰匙和使命,他分明是被坑的!
而且這家夥也不講武德,眼瞅著鋼鐵小樓被魔光切割開,還以為他要從小樓裏蹦出來。沒料到他是從艦靈郭瑞德所在的地板下麵跳出來,那棟鋼鐵小樓更像是一處開關。
艦靈郭瑞德剛才說,黑鯊號裏的混沌之力之所以沒彌散出去,並不是他通過艦橋在控製,而是混沌之力被實體郭瑞德束縛著。那時候高德還不太明白,親眼見到有如人形黑洞,就是漆黑剪影的實體郭瑞德,才大致明白是怎麽回事。
這家夥自身就是個源頭,異常強大,真像黑洞一樣吸聚著周圍的混沌之力。高德猜測除了在物理上封存他的“棺材”之外,還有另一套控製體係,可以控製他對混沌之力的牽引。之前艦靈郭瑞德將艦橋之外大部分的混沌之力抽到了艦橋裏,估計就是通過這套控製做到的。
高德可沒功夫琢磨一個融合了義思達殘魂的艦靈與一具無魂軀殼是怎麽湊在一起成了可以在現世穩定存在的混沌之井,實體郭瑞德跳出來就掄著大錘砸過來一套連招。高德倉促激活金瓜錘和護盾,接著點燃這兩件灰器,完全沒有留手。然而實體郭瑞德帶來的巨大壓迫,讓他感覺是在麵對骷髏級boss,別說還能格擋幾下大錘,到現在能穩穩站著都是奇跡了。
這種壓迫並不是物理層麵的力量差距,實體郭瑞德簡直就是由混沌之力凝結而成的。大錘砸下時的物理之力還能扛住,但砸在高德意識上的混沌之力又如另一柄大錘,讓他努力燃起的凡人之火搖搖欲墜難以維係。
正是這幾錘,砸得他隻來得及激活金瓜錘和護盾,燃起白焰,連手辦都顧不上召喚。
又是一錘攔腰掃來,高德本想衝上去跟這家夥貼身肉搏,稍稍靠近,就覺無數鋼針戳刺著身體,帶著冰寒的疼痛同時向心靈深處侵徹。原本無形無質隻作用於心靈的混沌之力,在這家夥身上都強到超級輻射源的程度了。
高德不得不趕緊後退,漆黑大錘砸上他的護盾。由手腕延伸出的半圓透明護盾燃著薄薄白焰,被大錘砸中,白焰瞬間熄滅。護盾化作繽紛碎芒,高德隻聽到聲淒慘的哀叫,這件護腕樣式的灰器就哢嚓崩裂,他整個人也打著滾的飛出去。
摔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喀喇喇的關節崩裂聲讓高德確信眼下自己就是車禍級別的倒黴狀態,還好暫時脫離了實體郭瑞德的“輻射範圍”,他毫不猶豫的激活了血魔步卒手辦。血魔狂怒者更強,但他燒血魔步卒手辦已經燒習慣了。
不過情況有些不對,惡魔軀殼並沒有瞬間凝結包裹住他。隻見股股灰黑霧氣自體內溢出,扭動飄搖著,甚至朝著實體郭瑞德飄去。明顯是二者調動的混沌之力差距太大,他這邊的混沌之力就如流星被黑洞捕捉。
如果沒在艦橋裏被艦靈郭瑞德逼得“打火“成功,可以把惡魔軀殼當燃料燒了,此時的高德已無計可施。不過話說回來,他如果沒能點燃凡人之火,艦靈郭瑞德也不可能給他挖這個坑。
鬆開意念中的壓製,藏在心靈深處的火苗浮到意識之海上,正縈繞著他的身軀努力編織卻難以奏效的混沌之力如可燃氣體般呼哧燃成白焰。焰火縷縷投向實體郭瑞德,讓拖著大錘邁著沉重步子的人形黑洞驟然停步。
白焰在實體郭瑞德身前化作冉冉灰煙,但吸聚著混沌之力的力量也消散了。這家夥顯然有些忌憚凡人之火,主動抑製住吸聚。燃燒著的混沌之力在高德身上急速穿梭編織,轉眼間給他套上一具惡魔軀殼。頭頂尖角,麵覆惡魔之臉,暗紅護甲覆滿全身,卻縱橫交錯的分布著熾白裂痕,白焰如岩漿般在裂痕中遊走跳躍,
身體內外以及關節的疼痛緩解大半,灼燒著意識的白焰給了高德充實的力量感。他一跳而起,舉起燃燒得更為猛烈宛如火炬的金瓜錘,自信的迎向實體郭瑞德。金瓜錘也刷出戰意昂揚的表情符,跟高德一樣,確信足以與這個由混沌之力凝結而成的人形黑洞抗衡。
底層動力艙的偌大空間裏,暖白與暗紅交織的身影撞上吞噬一切的黑影。但沒有預料之中的猛烈碰撞,熊熊燃燒的白焰被驟然高漲的黑氣之潮吞噬。原本還可以看到各類細節的空間也陷入無盡的黑暗中,隻有一小團白焰還在跳動,但既弱小又彷徨,像關在籠子裏的小白鼠。
黑影貫穿白焰,那是實體郭瑞德的手,直接用手掐住高德脖子,將他與血魔步卒軀殼一同提起。
“義思達,不是……”
黑影發出模糊的聲音,“凡人,不是。薪人……也不是。你定是奇魔的造物,想要騙取我的鑰匙。”
此時的高德除了罵艦靈郭瑞德外,已經沒其他的話想說了。哪怕把火燒到最旺,也根本奈何不了這個實體郭瑞德。現在這家夥不僅掐著他脖子,那股吞噬一切的力量也在吮吸他的意識,人形黑洞已不是比喻而是真實寫照,這根本就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僅僅隻是具屍體啊,就算力量全來自戰甲吧,這戰甲也被時光侵蝕了十萬年之久,怎麽還會如此強大?
答案隻有一個,這玩意已經完全混沌化了,成了與混沌之力完全相融的物質載體。
至於這家夥還會說話,自然不是真正的郭瑞德在說話。要麽是戰甲的器靈,要麽是屍體被混沌之力侵蝕十萬年後積蓄出來的什麽靈智。
被實體郭瑞德掐得神智模糊時,高德猛然一個激靈,這家夥為什麽說的是震旦語,還是現在的震旦語?
“很遺憾,看來你通不過考驗了。”
聲音變得清晰,語氣飄忽顯得捉摸不定,正是艦靈郭瑞德。
這家夥現在跟實體郭瑞德是一夥……不,一體的!
“既然你仍然不合格,黑鯊號也就沒必要重見天日。”艦靈郭瑞德異常遺憾。“隻屬於艦靈的我那一部分渴望重新回到海上,但屬於郭瑞德的那部分我必須等待合適的人完成任務。”
“這次不行下次未必不行,”高德努力出聲,實體郭瑞德的手仍然如鐵鉗般掐著他的脖子,“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繼續挑戰。”
嘴上這麽說,想的卻是趕緊結束吧,繼續下去他真的會死!
“這個我作不了主,”艦靈郭瑞德輕笑,聽得出明顯的快意,似乎在報複之前艦橋裏吃的癟。“我為什麽容忍那些人進入黑鯊號,奪取了相當的控製權?因為他們把這裏當做訓練基地,可以不斷帶來糧食喂給郭瑞德。沒錯,你也是糧食。”
“我要死在這裏,後果是什麽你沒想過……咳咳……嗎?”高德暗罵這家夥耐心還真足,之前在艦橋裏的相處竟然都是假象。或許不是假象,但至少藏起了很多東西。
“我知道你背後有聖山,上次陪同你來那隻白豆芽比你強得多。”實體郭瑞德的漆黑麵目上黑氣滾動,凝結出隱隱約約的人臉。“我異常渴望她再度蒞臨,同時希望她才是那個合適的人選。如果不是,她也會得到相應的善待,屬於郭瑞德的那部分我孤獨了十萬年,有個陌生而美麗的靈魂陪伴,那真是太美妙……咦?”
艦靈郭瑞德說話的時候,高德那已經黯淡無光的惡魔軀殼又再度燃燒起來,白焰重新填滿裂痕,匯聚出沸騰焰光,燒灼實體郭瑞德掐住他的手臂。
“我都忘了……”
高德帶著絲懊惱的歎氣,“我沒有必要一個人接受挑戰,我的真正力量是……喊人,我會喊其他的人來幫我。”
他不是忘了,而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會這招。
就在他麵上討饒暗中積蓄力量,準備換到惡魔狂怒者手辦時,一股柔和意念忽然在意識之外蕩開。
“在嗎?”
他呆了一下才感應出對方是誰,小楚……
他沒有進絕魂穀啊,為什麽小楚能與他心靈相通?
“你的雕像燒起來了,時而旺盛時而衰落,應該是在跟誰戰鬥吧?“
小楚的意念淡然而矜持,卻含著清晰的關切。“感覺你處在下風很不妙的樣子,眼見火就要熄了。我在想能不能幫你,至少讓火燒得更大吧,就試著把力量投入到雕像裏,然而……感應到了你的存在。”
都忘了小楚的本質是絕魂穀這處灰境的器靈,還是他用凡人之火燒出來的器靈。雖然並沒跟他個人完全綁定,但通過接觸凡人之火與他心靈相通也該隻是小事。
“你要怎麽幫我?”
高德苦笑,“你既然不是凡人,就沒有自己的力量,至少沒有凡人之火。”
“我沒有力量,但我可以調動整個絕魂宮甚至絕魂穀的力量啊。”
小楚說:“這裏還蓄積著太多的火,都是之前那些凡人魂魄燒起來的。我可以把這些火引導給你,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住。”
“這個……”高德歎氣,“我能承受的力量肯定是有上限的。”
哪怕自己魂魄如鋼鐵般渾然無懈,火太猛還是會化成鐵水,高德確信自己不可能無限承載力量,至少瞬間強大到小麗那個級別是不可能的。
“那也簡單,”小楚身為器靈,算計自然比高德精細:“不是還有提燈人嗎?他們雖然人不多魂魄也不夠強,但他們在絕魂宮留下了魂魄印記,可以當做水池吸收溢出的力量。”
拿他們當蓄水池……
“告訴他們我需要支援,若是誰承受不住,就切斷他的關聯。”高德也不再矯情了,現在他需要幫助。
凡人之火洶湧如潮,自手辦湧入意識,再滲入惡魔軀殼,噴發出比之前強烈得多的白焰。高德異常欣慰,郭瑞德你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有艦靈郭瑞德撐腰,我高德也有灰境之靈小楚撐腰。現在就看是充斥著絕魂穀的凡人之火強,還是你悶在棺材裏的十萬年混沌之力強!
列車的貴賓包廂裏,一老兩中年正閑適的聊天看風景,三人神色忽然同時一變。
“你感應到了嗎?”
火眼楊問她的丈夫,“好像有人在心裏跟我說話,讓我們進絕魂穀。”
“不是好像,”鷹爪龐神色凝重的看向對麵座位,“我感應得很清晰,你呢?”
“是的,”對麵坐著夏侯老頭,緩緩點頭:“是小楚宮主,似乎有什麽急事。”
他們三人小組正奉命趕去銅鼓山礦場,對他們來說這是件極為新奇也很有趣的任務,對未來也有更多憧憬。
現在被小楚召喚,自然是出了什麽大事。
與此同時,萬裏之外的墜星海臥虎島上,呂九眉正沿著戰壕檢查部下的裝備,李蓉娘扮作她的親信護衛跟在身邊。兩人同時身體一晃,再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
沒有說話,兩人隻是默契的點頭,她們都感應到了心底深處的召喚。
看看遠處海麵,王昆侖跟著牛得祿上了重明號,巡防艦的煙囪白煙滾滾,汽笛長鳴。幾公裏外的十多條船影已能看清飄揚的黑旗。
“提高警惕,嚴守各處!”
呂九眉吩咐來自家族的護衛頭目,把防務暫時交給部下,帶著李蓉娘進了傳送器所在的山洞。
絕魂穀裏,五個人套著白焰裂紋的惡魔軀殼先後出現,見麵也不多言,在小楚的指示下進入穀地中央的宮殿。
立在宮殿圍起來的中心圓台外,看著台上正熊熊燃燒的雕塑,五個提燈人瞠目結舌。
“王無敵正在應對強敵,需要支援。”
依舊身著新娘裝,蓋頭遮麵的小楚說:“我會引導力量幫助他,但需要你們分擔溢出的力量。你們在台上與雕像合一,可以分擔更多力量。”
“開始吧。”
“我沒問題。”
李蓉娘和呂九眉幾乎同時響應,夏侯老頭和龐楊夫婦咬咬牙也跟上了。
熾白焰火如瀑布般自半空傾瀉而下,絕魂宮越來越明亮耀眼,絕魂穀外卻是漸漸黯淡下來。圓台上的血魔步卒雕像已燃作熊熊大火,另外五尊雕像也隨之燃燒,但跟紋絲不動的血魔步卒不同,都在微微搖晃乃至抽搐。
空間裏再度明亮起來,地板、天花板乃至遠處崩裂成廢墟的鋼鐵小樓都能看到細節。
裹住高德的焰光呼呼作響,猛烈燒灼著他的惡魔軀殼,同時也舔舐著掐住他咽喉的手臂。跟之前不同了,白焰不僅沒被那如黑洞般的混沌之力吞噬,反而讓那漆黑手臂上泛起點點灰白,繼而也燃燒起來。
“我們震旦人有句古語,水克火但強火克弱水,”高德承受著比之前強了估計有十倍的白焰,心中安定的道:“還有一句古話,叫量變產生質變,我或許打敗不了你,但我肯定能燒著你。”
“這不是屬於你的力量!”郭瑞德……不知道是哪個郭瑞德高德也懶得管,不甘心的道:“我的考驗隻是針對你個人!我要找的是一個傳承者!”
“我對你的考驗沒興趣!”高德鄙夷的道:“也沒想過要你的什麽傳承,而且我也從來不隻靠自己。有別人可以依靠,我為什麽要一個人承擔?”
片片灰煙飄散,那條還掐著高德的手臂褪去了如墨的漆黑,露出鏽跡斑駁的金屬。白焰延伸出去裹住黑影的頭,煙氣蒸盈中,掀起了麵甲的頭盔裏,兩團在四色魔光中變幻不定的光芒在幹枯的眼洞中跳動。
“使命不能交給一群人!”
這個郭瑞德咆哮道:“混沌就是來自複數的靈魂!”
“那就帶著你的使命徹底安息吧!”高德冷哼著加大輸出。
他的意識有些模糊了,承受不了更多力量。小楚告訴他,五個提燈人都在苦苦支撐,希望能堅持到最後一刻。
“使命……”
郭瑞德顯得猶豫了,發出長長喟歎後,換成了艦靈郭瑞德的聲音。
“使命第一,沒有第二個十萬年可以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