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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又是一道要命的選擇題

  混沌計數器看起來正好跟混沌之鱗,也就是艦靈郭瑞德說的“混沌感應器”正好一對,不僅主體是個淺槽,中心還有凸起,正好嵌進混沌之鱗中間。


  高德把血怒原野的混沌之鱗放進淺槽裏,竟然一絲不差。看計數器左側邊框還有個類似活頁的裝置,才明白郭瑞德說的“這個計數器是殘缺的但不影響使用”是什麽意思,應該是還有外殼可以把混沌之鱗封裝在裏麵。


  計數器加感應器有了,沒有什麽至高神火,高德隻能用自己身上的火,正好也測試下震旦的凡人之力跟巴托的至高神火是不是一回事。


  把血魔狂怒者手辦探入混沌之鱗,再把壓在心底那種如“丹田之火”的微微熱感引向手辦。手辦倒沒有燒起來,身上也沒燃起白焰。隻是感知被稀薄但卻堅韌的東西阻隔住,大概是像那麽回事。高德沒有用過無法準確比較,估摸著應該是加厚延時那種型號。


  就這?

  高德正在疑惑,混沌之鱗忽然亮了起來,那是微微的炫彩光芒,在光滑如鏡的圓盤表麵流動。


  把這彩光盯了好一會,高德覺得可能是什麽信息但靠凡人肉眼看不出來。他轉到了超脫視野再看,頓時有了變化。


  593823514……


  彩光凝結成一行數字,末尾三位還在不斷變化,多多少少來回不停。高德數了幾遍,九位數沒錯。


  “等我把混沌之力抽回艦橋,那可是數百億的滲透壓哦。”


  記起艦靈郭瑞德說過的話,高德尋思這數字難不成就是灰境的滲透壓?問題是他捏的手辦也有滲透壓的數據,少的三位數,多的四位數,二者之間是什麽關係?

  這會弄不清楚,還是先進灰境看看。


  對了進不去,感知被那層阻隔擋住了。


  高德嚐試著讓自己的“魂火”燒得更猛烈些,想看看能不能燒穿這層阻隔。結果魂火毫無變化,看來這層阻隔完全遏製了感知與手辦的關聯,維持在隻能激活手辦檢測滲透壓的狀態,自己這根燈芯被限製器卡住了無法調整大小。


  昨天高德已經進過血怒原野,檢閱了由王昆侖毛絨絨統領的馴象所特勤隊,就沒必要再進去了。這支隊伍如高德所期待的那樣,在截殺金錢龜的行動中發揮了關鍵作用。雖然實際上隻幹掉了兩個,另一個是被高德在黑鯊號艦橋裏重創的,後麵還獲得了禦馬監、兵馬司、羽林衛乃至候補刑天的支援,但就如快反部隊的價值是在第一時間搶占陣位一樣,他們做得足夠好了。


  特勤隊也遭受不了不小損失,包括三隻灰豆芽在內一半的人重傷,剩下一半也沒誰是囫圇的。好在都是魔人,還有孫婆婆照料,應該能很快恢複。傷勢沒了,經驗卻沉澱下來了,馴象所終於有了可靠的“執法武力”。雖然馴象所的賬麵上並沒有特勤隊,他們的編製全都藏在雜務科裏。


  那麽繼續測量吧……


  從計數器裏取出混沌之鱗,換上傳令者之礁的混沌之鱗。


  1380921479……


  視野裏彩光凝結出的數字嚇了高德一跳,還以為是個手機號呢,仔細一數,十位,傳令者之礁果然比血怒原野要高一級。


  取下這塊混沌之鱗,高德又拿出暗手血塔的混沌之鱗,正要裝上去又停下。這處灰境裏是有魔塔的,塔裏人說不定會感應到。


  就在高德猶豫著是就此放棄還是賭一把的時候,不知是巧合還是老天安排,通話器響了。


  “你休息得怎麽樣?”


  是遠阪愛,用冷冰冰的語調說著關心人的話,不是高德跟她打過不少交道,知道她跟小麗一樣說話都是這調門,還真要給她貼個傲嬌的標簽。


  “沒啥大問題了明天傍晚掐著飯點來乾明殿麵君,為啥掐著飯點,這還需要問嗎?”


  接著的做派讓高德又想推翻之前的印象了,這跟傲嬌有啥區別。肯定是她跟小麗在女皇麵前大讚了自己一番,才有被女皇召見賜宴的機會。


  “職務變動?你就別管了,肯定不會把你發配到海上的。”


  遠阪愛很利索的講完就掛,讓高德一顆心又七上八下起來。


  之前在黑鯊號裏裝昏的時候,他聽到了小麗跟艦靈郭瑞德的交談,要郭瑞德配合編造他跟黑鯊號綁定的謊言(嚴格說也不算謊言),目的就是為了包攬發掘黑鯊號的任務。目前階段他可不能讓羽林衛甚至聖山接手黑鯊號,不管是黑鯊號本身還是艦靈郭瑞德,都還深埋著巨大的財富等待他挖呢。


  現在看來,小麗應該說服了女皇讓自己負責這事,但他又不想丟下馴象所這一攤。遠阪愛讓他放心,可到底要怎麽兩頭兼顧他自己都沒想好。這種完全照顧到他個人需求的好事,隻有小麗才能體貼的安排妥當,女皇應該沒這麽好說話啊。


  ………………


  “羽林衛鎮魔司和錦衣衛馴象所本職不變,另加兵部侍郎,提督海防諸事……”


  無終宮乾明殿後殿,聽女皇說了她的安排,遠阪愛隻是咂了咂嘴,上官晴卻很震動。


  “陛下……”


  剛開口勸諫,女皇擺手止住,“兵部侍郎隻是加職,讓他有指揮戰艦的名分,他的真正職事是後麵一項。”


  “兵部侍郎是正三品,已是頂尖的朝臣,朝堂商議軍國大事都不能落下。”上官晴耐心勸說,“陛下的目的隻是讓高德不受朝堂束縛的挖那艘戰艦,何必把他抬到這麽高的位置上呢?這必然會引發諸多無謂的風波,對高德來說既是麻煩,又會有新的危險啊。”


  作為女皇的貼身筆杆子,上官晴是聖山之外唯一知道女皇雙重身份的人,自然也清楚女皇與高德的關係。這些話不隻是出於司禮監秉筆的身份說的,還兼有女皇貼心人的角度。


  “不給他個兵部侍郎壓住其他朝臣,隨便哪個衙門都能去摻和一腳,水師那邊也不服他管。”女皇也有自己的考慮,“這樣他還怎麽做事呢?”


  “至於風波麽……”女皇幽幽歎氣,“他被金錢龜劫持這事,讓我明白了現在隻靠麗和小愛是護不住他了。鎮魔司鎮撫使和馴象所千戶都是上不了朝堂的微末近臣,出什麽事影響不了朝堂。不管是海塔會和血塔會,都有膽子在暗中動手。”


  說著說著語氣越來越冷:“現在讓他做兵部侍郎,堂堂正正走到朝堂上,是會有風波,卻足以震懾住那些魔人。他們今後還要動手,就得先掂量一下了。這不是動一個羽林衛鎮撫使和錦衣衛千戶那麽簡單的事情,而是用上不了台麵的手段對付朝廷重臣,是在掀朝廷這張桌子!他們既然要掀桌子,那就怪不得朕連地板也不要了!”


  連“朕”都出了口,女皇自然是無比認真的。


  “我也覺得高了點,”遠阪愛當然清楚女皇的用心,“肯定能震懾住那些魔人,問題是下麵那些忠於陛下的臣子們,恐怕會另有想法。不管是朱大都督還是呂大學士,對陛下的忠誠是越來越堅定的。忽然把高德拔得這麽高,他們嫉妒倒還說不上,但必然會揣測陛下是不是不放心他們了。”


  “是的是的,”上官晴趕緊附和:“就算陛下跟他們掏心置腹,他們也不會信陛下其實隻是想保護高德,順帶讓他去墜星海裏的小島發覺上古戰艦。”


  “唔……”女皇有些被說服了,“那還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兵部侍郎太高,”上官晴說:“但侍郎之下就是郎中,無部堂之位上不了朝,還是會被他人輕看。不如另外新設一級位階,品級與侍郎相同,不理部務,為高德專有。如此既有對應身份,又不會讓朝堂諸公多想。”


  “哦?”女皇有了興趣:“那這級位階要叫什麽?”


  “奴婢覺得可以叫……”上官晴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口:“可以叫侍中。”


  “侍中?”女皇還在嘀咕,遠阪愛噗嗤笑出了聲,“這不就是太監嗎?”


  “不是太監,”女皇記起來了,“聖山的書裏說到過,在前朝這是個位同宰相的顯要官職,能做侍中的都是朝廷砥柱。”


  “可我記得……”遠阪愛不解:“大明這邊的幾個大太監,包括景靈之亂裏那位守護無終宮的馮大伴,不就是侍中嗎?”


  “這就是祖宗的黑曆史啊,”女皇撫額:“想給寵信的太監加官,又不好擾亂朝堂,所以就給了侍中這個有名無實的前朝顯職。”


  “不行不行,”她使勁搖頭:“讓高德當侍中是在侮辱他啊,怎麽可以?”


  “太祖開國初年,曾不設宰相,於各部設侍中,位在侍郎之上,”上官晴很嚴肅的說:“這也算得上祖製,哪裏是貶損?”


  “可大家都會這麽認為,”女皇很在意高德的感受:“他也會這麽想,分明是護著他的卻被他當做侮辱,這又何苦來哉?”


  “明天跟他說說看他是什麽想法嘛,“遠阪愛卻不覺得這有什麽:”或許他並不在乎呢。”


  “這個……”女皇很勉強的接受了:“好吧。”


  “隻是兵部侍中的確不倫不類,”上官晴繼續為女皇合計,“陛下還可升他在錦衣衛裏的位階,比如升到同知。至於他辦實事的職務,海防諸事這個名義範圍太廣,牽涉甚大,也有不妥。原野電視台不是正好講到了扶桑鬼哭果汁的事情嗎?可以委他提督墜星海稽私諸事,名義上負責稽查進出墜星海的貨船是否有載此類禁物,借這個名義在小島設置補給之地,正好遮掩發掘戰艦的行動。”


  “好好!”女皇很滿意:“還是小晴你細心周到,就這般處置!”


  “這算什麽事啊,”遠阪愛見她笑得燦爛,取笑道:“堂堂大明女皇,為了給一個家夥升官還這麽費心思。還不是為了讓他死心塌地的效命,隻是為他的安全謀劃。”


  “小愛你這就沒良心了啊,”女皇反擊:“人家可是被當做引誘你的誘餌才出事的,而且被劫了都還在努力抗爭,就為了削弱一些混沌之力,好讓你傳送過去的時候能少一些壓製,你都還沒好好謝過他呢。”


  “是該好好謝他,等等……”


  遠阪愛終於回過神來了,“這幾天太忙我都沒顧得上細想,陛下這麽一說才品出不對,那幫魔人憑什麽認為抓了他就一定會引誘到我?”


  “你不是他上司嗎?”女皇理所當然的說,旋即也反應過來,“對啊,金錢龜是怎麽想的呢?憑什麽覺得抓了高德你就一定會置身險境去救他?那幫魔人和惡魔道士一口咬定目標就是你,目的就是讓我怒極失智。”


  輪到上官晴噗嗤輕笑了,女皇和遠阪愛異口同聲:“笑什麽?”


  “沒、沒什麽,”上官晴晴空還想敷衍過去,見女皇和遠阪愛同時磨起了牙,趕緊道:“其實、其實朝堂內外早就有傳言了……”


  女秉筆的聲音壓低,過了會,後殿回蕩起河東獅吼般的咆哮,還是兩聲合作一聲。


  “什麽——!?”


  ………………


  如果高德知道自己馬上又要升官了,還會升得這麽高,他才不會進暗手血塔的灰境。


  可混沌之鱗不僅發熱,連那鏡子般的表麵都出現了覆著新娘蓋頭的影像,他不得不進去看看。至少先應付過眼下吧,他是這麽想的。


  無終宮百花祠下的情形呂九眉和李蓉娘跟他細細說過了,提到了這個新娘……也就是楚娘子以同樣的形象進了現世。雖然沒表現出多高的戰力,被遠阪愛一劍劈成骨屑,但附身屍體的本事卻讓高德異常忌憚。與隻是被惡魔之力侵蝕了魂魄的可憐蟲相比,這種家夥才像是真正的魔人。


  “王無敵……”


  魔塔下的尖刺大廳裏,身影窈窕的蓋頭新娘如浮雕般擠出塔壁,用少女般脆亮輕軟的嗓音說:“有膽做那等事,沒膽來見我?”


  “怕楚娘子降罪,”高德橫下一條心,“楚娘子所不察之處,小人與北山的仇怨已不可兩立,隻是搶得了先手而已。”


  “看來你是宮裏哪位了,”楚娘子低歎,“百花祠下隻見你的部下卻不見你,金錢龜甚至海塔會那邊又栽了個大跟頭,還以為你是幕後黑手。”


  “哦?”高德心說我的確是幕後黑手,隻是你既沒看出這幕有多深,也沒看出我有多黑。


  他裝作無知的道:“他們那邊的事情小人可不清楚,難道是被截住了?”


  “你真的不知?”楚娘子不信。


  “無終宮的事情我還是知道些,可外麵的事情就沒渠道了,”高德裝作默認了楚娘子剛才的認定。


  “此事已在中京的暗麵傳得沸沸揚揚,”楚娘子說:“金錢龜……也就是黑鯊戰塔那幫人,被禦馬監攔在東城一家扶桑酒屋,隻逃出去兩人。而他們的巢穴,也被遠阪愛找來的聖山之人奪取。說來好笑,他們原定的計劃是引誘遠阪愛到巢穴中,卻沒料引去了一隻白豆芽。那是近於聖者的聖山之女,安排好的伏兵被她盡數剿滅,海塔會和找來助拳的太一道士損失慘重。”


  “那麽對我們而言,是計劃大獲成功了。”高德奉承道:“這都有賴楚娘子神機妙算。”


  “王無敵,”楚娘子冷笑,“在我親自出手之時,不僅隱身不出,還指使部下殺了北山,我在你這可看不到半點對本塔的忠誠。你覺得說點好話,此事就能揭過麽?”


  感覺還真能呢,不然你這會就不是跟我聊天而是直接翻臉了。


  高德不屑的暗笑,麵上倒是畢恭畢敬,“小人也知罪孽深重,此時硬著頭皮來見楚娘子,便是抱著任由楚娘子處置的心誌。”


  “你可是無終宮裏的大人物啊,”楚娘子輕笑,“我怎麽敢隨意處置你。”


  她話頭一轉,竟然說到了瑣碎雜事:“北山不在了,丟下的爛攤子無人照應。像是一些女子學校,還有義思達洋廟,不少還沒被羽林衛和禦馬監挖出來的產業,得有人盡快處理,清掃首尾……”


  這是要他來處置,北山的事情就此翻篇?

  “沒錯,王無敵,除了你,我們現在也找不到勝任的暗腕了。”楚娘子肯定了他的猜測:“老實說北山也實屬廢物,不僅還沒解決這些事情,連招來的魔人都是些不中用的廢物,原本可用的人全被他放跑了。”


  “不過你該清楚,”楚娘子語調拉得長長的,吐字頗有節奏,像是三寸金蓮直接踩在高德心口上。“你一日不把來曆交代清楚,我們就一日無法委你重任,這可真是兩難啊。”


  是要他與楚娘子在現世相會麽?

  高德心中一凜,這對他當然不利。楚娘子在現世裏連死人都可以附身,可以說是不死不滅。而他必須以真身前往,這又是一個明明白白的陷阱。


  他急速轉動腦子,思考該如何推脫,卻聽楚娘子說:“此時風聲太緊,你又在宮裏,現世相會的確麻煩。若你願意,我可以帶牽引你的魂魄入塔,在塔中知你真貌,如此便無泄露之虞,你可……願意?”


  最後那聲“願意”說得輕飄飄的,卻讓高德凜然更甚,這必然是道要命的選擇題!

  如果拒絕的話,楚娘子寧願不要他這個有力部下,也要徹底根除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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