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1章旅途
【下部】第1章旅途
列車緩緩開動,瀋陽到洛陽。
陳瀟一個人,拖著行李,走上了列車。
曾經幻想過,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卻發現,真的只是一場沒有目的地的行走。
陳瀟數了數錢包里的錢,這幾年幫媽媽編織、出售,自己做兼職,還有上和曾不言一起合夥弄得一個項目,也還攢了一些錢。環顧四周,儘是些陌生的面孔,不由得有些疲倦和蒼茫。
陳瀟想著,要不我就先去洛陽看看吧,那個地方,給人以古典而又神秘的感覺,沁入人的靈魂,實在不行,再去別的地方。
神都,是武周時期洛陽的別名,也是武周王朝的都城。公元684年,女皇武則天改東都為神都,因此,很多人都以為「神都」的名稱是武則天定的。其實,「神都」之名是從「神州」演變來的。武則天在神都(也就是今天的洛陽)統治了50餘年,基本上延續了「貞觀之治」,並為後來的「開元盛世」打下了基礎。被郭沫若稱為「政啟開元,治宏貞觀」。其影響之深遠,波及當時的朝鮮、日本等國。
洛陽,十三朝古都,應該,有著它不同於它處的地方,陳瀟想起火車站的場景,不由得輕笑出聲。
清早,自己拖著行李,走到火車站。
售票處,因為不是節假日的高峰期,所以,人也並不是很多。
霧氣蒙蒙,裝點著清晨的特有情境,以前從未這樣端詳過瀋陽這個城市,卻第一次發現,自己在離開的時候,反而看的清楚了。
家鄉,之所以是家鄉,不是因為你出生在這裡,而是因為這裡的一切,都是縈繞在你身邊的,那麼多年。這裡的空氣,是你所熟悉的,這裡的水土,是你所習慣的,這裡的人們,雖然很多不認識,但是他們說的話,方言,鄉音,都是你耳熟能詳,甚至、連街頭的對罵爭吵聲,在這種時候,都莫名的讓人覺得,很親切。
售票處,陳瀟的後面,是個阿姨,帶著一個小娃娃,想買的是去合肥的票,可是買了才發現搞錯了。
換票的話,時間恐怕趕不及,正好,前面的陳瀟手裡,正好拿著一張無座票,是去合肥的票。既然都是無座票,那就換了吧。就這樣,在那個小娃娃的微笑里,陳瀟拿到了去洛陽的票。
原本,也就猶豫著要不要去合肥找爸爸的。
既然這樣,有人幫自己做了決定,那便不用糾結了, 11年,2月15日的陳瀟,正在去往洛陽,那是一個未知的領域,想想,這樣冒險,也不錯呢。
無座票,是個神奇的東西,聽說明年全國就要開展實名制了,那就應該沒有無座票了吧,好多人的說,陳瀟下意識的抓緊了自己的錢包,繼續拖著行李,在過道上穿行。
陳瀟想了想,四處瞅瞅看看,好像前方有一個空位「,便走了過去,「請問,這裡有人嗎?」
「暫時是沒有的,剛有個人下了。」一個姐姐模樣的人說道。
陳瀟點了點頭,便坐了下來。
聽著周邊的人的說話聲,聞著火車上專屬的人多而堆積起來的並不清新的空氣,陳瀟覺得有些悶,卻又不知做什麼,看著周邊的人,不是拿著新流行起來的智能機在刷著屏幕,就是拿著報紙在翻閱,有的小孩子,正在吃東西,一嚼一嚼的,很香的樣子。
「叫阿姨。」對面那個抱著小孩的婦人察覺到陳瀟看過來的目光,笑著說道。
小孩子繼續吃著,扭捏著,像是不願意叫,陳瀟笑著搖了搖頭「沒事的。」
好像自己從來都不招孩子喜歡的說,心裡訕訕的想著,之前跟孔冥音一起作大巴的時候,小孩子都只親熱的叫著孔冥音帥哥哥、帥哥哥。要叫自己,也只是怏怏的來一句『阿姨好』。
「小姑娘,你去哪兒啊?一個人嗎?」對面的阿姨問道。
「洛陽。」陳瀟回答道,面露標準型微笑。
「真巧,我們也是去洛陽,你膽子倒是挺大,年紀輕輕,就這樣一個人上路。你還是去補張卧鋪票吧,怕你晚上挨不住。」阿姨拍了拍自己孩子,說道。
「恩,也好。」陳瀟應道,將行李放著,背著貼身的包,去前面的車廂中檔,找了乘務員。
過了很久,陳瀟走了回來。
「怎麼了,小姑娘?」阿姨問道。
「也不知道能不能補上,我出發也有些急,希望能補上吧,謝謝阿姨。」陳瀟說著,若有所思。
「恩。」阿姨應了一句,也沒再說話。
陳瀟百無聊賴,旁邊的那一桌,正在打牌,好像挺熱鬧的,陳瀟撇了一眼過去,應該是熟人吧,不知道,孔冥音
簡遠他們會在做什麼呢?
自己原本想著,離開前,應該去看一眼簡葉的,但是,想著程奚必然會在那裡守著,便止住了腳步。
程奚,陳瀟,這麼相近的名字,而且常被人放在一起對比的兩大寒冰,同樣,也因為孔冥音這個名字而結緣,這世界,還真是小。至少現在,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程奚的,哥哥?
不知道,或許,他選擇了簡葉的那一天起,自己便只能與他殊途了。
因為,自己不是神仙,不可能不在意,他曾經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或許,這又是一個,跟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陳瀟從包里拿出了一本書,是自己的生日禮物,孔冥音送的,《九州華胥引》,作者是個很有趣的人,文風帶著幽默,但是真正構陷出的情感,卻強大到讓靈魂滲透。拿到這本書的時候,陳瀟便已經在上看過,因為曾不言是在上寫小說的,渠道什麼的,也比自己寬一些,所以,便跟自己提到了這本書。自己,一旦開始看,便一發不可收拾,淪陷,歡笑,哭泣,幸福,也許就這麼簡單。
有人問過自己,陳瀟,你有沒有想過要去當一名作家,用鋒利的筆,去傳遞滲透人靈魂的力量?
陳瀟想了想,回答道,這個問題,好像魯迅先生幫我回答過了。
其實,魯迅先生棄筆從醫,是當時的時勢所逼,而自己,不當一個作家。
是因為,自己不具備那樣的能力,真正的勇者,是不懼萬難的,而自己,其實只是個可憐的小丑,不敢去直面即將到來的一切。
冥音所具有的勇氣和一往無前,簡遠所具有的堅持和不顧一切,曾不言所具有的堅韌,都是自己所沒有的。
那便,做一個讀者,好好的,將好的文字閱讀,或者,做一個廣播傳遞者,將這一份又一份的美好,傳承下去。
陳瀟想了想,繼續看書,一臉滿足。
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迎面走來一個小夥子,很拉風,對,可以用拉風來形容,不過,那麼誇張的一排耳釘,還帶著一個掛耳式耳機,耳朵不難受嗎?陳瀟想了想,隨意的笑了笑,不再理會。
「起來,你坐我座位了。」陳瀟很意外,這個聲音會出現在離自己如此之近的地方。
陳瀟剛想起身,卻發現,這個人不是對自己說的,而是對那個抱著小孩的阿姨說的。
阿姨有些尷尬的看著這個小夥子「對不起啊,我這就起來。」但是那個孩子,卻好像不願離開這難得的座位,一臉的不情願「聽話寶寶,這是別人的座位。媽媽帶你去那邊坐,那邊有位置的。」
那個拉風的小夥子,卻是一臉不耐煩的盯著,陳瀟有些看不下去了,「阿姨,你坐這邊吧。我卧鋪票能補上了。」
陳瀟剛起身,小孩便笑眯眯的坐了下去,那阿姨也跟著一屁股坐了下來,陳瀟有些無語的起身,自己去了過道。
那個拉風的小夥子,沒有再說話,坐在位置上,拿出新款的psp開始玩了起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陳瀟回頭,看到的,便是一副這樣的景象,心裡莫名的湧上幾分凄涼,罷了,畢竟是陌生人,又能有幾分情誼在。溫暖,或許,本就不存在的罷。
「陳瀟!」一個聲音傳來。
陳瀟下意識的回頭「你是?」
「真的是你誒,陳瀟,你不認識我拉?我是曾小雯哪!」一個有著小酒窩的可愛的女孩子,興奮地說道。
「曾小雯?」陳瀟下意識的在腦海里搜索這個名字,好像,有那麼些印象,「蕭凡的生日party,你好像在。是嗎?」
「對,我跟我男朋友,都是蕭凡的好朋友,我們都是在吉他班一起上過課的。陳瀟,你怎麼會在這?」曾小雯問道。
「我去洛陽。」陳瀟應道。
「一個人嗎?」曾小雯問。
「小雯,你別亂走,要不然我又找不到你了。」王小節走了過來,拍了拍曾小雯的肩膀,說著,滿眼關切。
「哦,我知道了拉。」曾小雯低下頭,有些羞赧的說著。
「誒,陳瀟,你怎麼在這?」王小節揉了一把曾小雯的頭髮,看向陳瀟,問道。
「我去洛陽。」陳瀟應道。
「一個人嗎?」王小節問。
「對,一個人。因為,一直很想去看看,所以。」陳瀟笑了笑,「小雯不也說過嘛,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曾小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嘿嘿,那是,以後有機會,我也一定拉著小節去旅行。去雲南,昆明,那裡天高雲美,水清地靈。」
「傻瓜,盡想著些美事,」王小節一臉無奈的看著陳瀟,笑了笑「陳瀟,我們這次其實是去天津參加藝考的。」
陳瀟點了點頭「那你們要好好加油。」
「恩,為了我和她的未來,我會努力的。只有我們兩個都過了藝考,我們才能有未來可言。」王小節說著,握住了曾小雯的手。
陳瀟看著幸福的他們,腦海里卻不自覺的浮現出了孔冥音的身影,那個少年,也曾經這樣,下定決心,只是為了自己,眼角不由得有些濕潤「恩,祝福你們。」
「陳瀟,我們買的是卧鋪,你去洛陽,無座票撐不住的,跟我們一起去卧鋪吧。」曾小雯熱情的說道。
「這怎麼好意思.……」陳瀟有些猶豫。
「沒事,你跟我擠一處就好,乘務員應該沒那麼多閑心管這些的。」曾小雯說著。
「不是乘務員,其實我在這也行,不好打擾你們.……」陳瀟說道。
「沒事,不打擾,你看這,周圍都是些.……晚上還會有人過來抽煙,你一個女孩子,這樣也不安全啊。」王小節說著,一臉真誠的看著陳瀟。
「那,好吧,謝謝你們。」陳瀟應道,拉起行李箱,跟著曾小雯去了她的硬卧車廂。
果然,卧鋪車廂就是好很多的感覺,雖然空間也不是很多,但是人起碼少了一大半,空氣,也略微的清新了一些。「小心頭,陳瀟。」曾小雯熱心的提醒道。
「謝謝。」陳瀟說著,但還是碰到了頭。
「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曾小雯說著「痛不痛,揉揉。」
陳瀟點了點頭,心裡突然覺得很溫暖,伸出手,揉了揉。
「終於到了,陳瀟,來,坐。」曾小雯說道。
「下鋪空間好像最大呢。聽說這票也不是太好買到,你rp真好。」陳瀟環視了四周,說道。
「這是我們家小節厲害,他搶到的一張下鋪票,他自己住上鋪。」曾小雯笑著說道。
「恩,真是模範丈夫呢。」陳瀟應道。
「哪裡哪裡,你們家孔冥音才是模範丈夫。」曾小雯笑著說道。
在這個陌生的地域,陳瀟跟曾小雯一直在聊天,卻是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或許,那不叫幸福,而是安心。
身在異鄉,卻還是這份親切感,來的那麼實在。
兩個女孩,雖然曾經交際不多,但是火車上的這個夜晚,卻敞開了心扉,不斷的歡笑,裝點了這個寒冬,也裝點了陳瀟受傷未愈的心靈。
瀋陽,孔冥音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沒有再出來過。
孔母來了幾趟,均是無功而返,便嘆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