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你當我是什麽東西?
梵肖政目光微抬,臉色顯而易見的冷,“看來你也不餓?”
梅書讓輕咳了兩聲,“你沒了胃口,不能替我決定吃不吃吧?”
堯光另外選了一家餐廳。
因為太臨時,沒有訂到好的位置,不靠窗。
“看我幹什麽?”夜涼坐下之後端了麵前的水。
雖然是夏天,但她還是喝溫水,尤其前段時間受傷出血的事之後,她一碰冰的就會覺得肚子不舒服。
“躲一輩子?”堯光微微挑眉。
可能是年輕人的特性,說話隻挑重點裏麵的關鍵字眼,就算是一句話了。
她笑了一下,“我並沒躲他,隻是怕礙著人家的眼睛。”
“有差?”
夜涼認真的點頭,“當然有,一個是為我自己考慮,一個是為別人考慮。”
堯光無語的拉開了視線。
“會不會影響你?”想起那天的情況,她有點擔心的看了他。
堯光神色淡得不以為意,“影響什麽?”
夜涼知道他向來高傲,而且他有那個高傲的資本,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麽人設,也沒有買過粉絲、熱搜之類的,但堯光就是火。
“粉絲知道你跟我有關係,不得一夜脫粉?”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三觀導向這麽容易崩的粉絲,我留著過年?”
早脫早好。
末了,他又撇撇嘴,“我也不需要粉絲,有你夠夠的。”
夜涼隻是淡淡的笑。
菜上來之後,她吃得很慢,最近身體被折騰得太厲害,確實得善待一些。
“夜小姐。”她正低頭慢條斯理的吃著,旁邊突然多了個人影,聲音也隨之而來。
堯光已經不友好的睨著對方,“有事?”
她抬頭,看到了蘇榆。
好長時間沒見蘇榆,看起來氣色也不太好。
嗯,確實好不了,議政廳都官宣了她就是官捷的女兒,自己的丈夫突然多出來一個私生女,作為妻子,她能好麽?
夜涼吃飯的動作隻短暫的停頓,然後又恢複她該有的淡然,笑意淡淡的看著蘇榆,“官太太吃過了麽?要不要一起?”
“我有事跟你談。”蘇榆臉色差的同時,口氣也比較硬。
她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舀了半勺的咖喱汁在盤子裏漫不經心的化成了心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因為我的身世被確定,官司長應該是坐不住這個位子了?或者,連議政廳都待不下去了?”
“我猜猜。”她單手托著下巴,側過臉看著蘇榆。
蘇榆此刻表情更是難看,畢竟,作為蘇家的掌上明珠,還真沒人敢怠慢她。
堯光在一旁看著。
他還是喜歡這個狀態的她,清冷、倨傲、清高,百看不厭。
而不是像剛剛她遇到梵肖政時候那樣的小心翼翼,甚至是膽怯。
好好的一個女人,在另一個男人麵前會那樣,算好事還是壞事?
“官太太難道是想讓我去議政廳給官司長求情嗎?”夜涼微微挑眉,“怎麽求,說他當年跟我母親有了我,不是他的錯,是我的罪過?”
“還是說,當年你們就是為了他的前途,合夥害死我母親不是故意的?”
夜涼聲音裏的諷刺越來越重。
然後才忽然冷漠下來,“那很抱歉,我恐怕幫不了你們。”
“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人心看著他就這樣斷送一輩子積攢的聲譽?甚至影響下一代,或者不止一代人?”蘇榆擰著眉。
夜涼突然覺得好笑。
“官太太沒看新聞嗎?我連我丈夫的爺爺都撞進醫院,你跟我提那個,隻有生恩沒有養恩,哦不對,連生恩都沒有,隻是在跟段女士熱戀時出了一點力的男人?”
“請問你們是給了我什麽不得了的恩情麽?還是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彌勒佛?”
堯光本來還有點緊張,這會兒幹脆靠回了椅背,安然的看戲。
她這段時間已然是委屈壞了,憋了這麽久,今天正好對著蘇榆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氣都撒了。
她嘴巴還是挺厲害的。
“你想要什麽,跟我說。”蘇榆有氣也得忍著。
夜涼若有所思了半天。
“你去自首,好好交代怎麽害死我母親的,怎麽樣?”
蘇榆臉色一變,“你胡說八道什麽!”
她柔唇微微的彎著,“官太太不用這麽緊張,我又沒有什麽證據。”
轉眼,她卻忽然變得麵無表情,這兩天沒怎麽保養的粗糙發絲下,水眸微微眯起。
“誰讓你來找我的?”
官捷出事,那是議政廳自己的決定,她一個小嘍嘍,手裏就一個九紀元,蘇榆怎麽可能會想到來求她?
正常人的思維裏,她去議政廳求情根本沒有用,她現在可是過街老鼠。
蘇榆抿著唇,並沒有要多說的意思,“你幫不幫?”
她搖頭,“我沒那閑情逸致。”
“這對你我都好。”蘇榆道:“你不過是去找梵肖政求個情,男人喜歡會服軟的女人,就算他現在再恨你,隻要你服軟,多說幾句好話,他未必跟你計較,也算挽回你們的婚姻,不是麽?”
夜涼失笑。
“看來我還應該謝謝你?”
她柔唇扯了扯,“你怎麽不幹脆把女兒送給梵肖政,豈不是更有效?”
蘇榆終於是忍不了,“夜涼,人別把自己的路堵死!”
夜涼臉上的清淡頹然頓了一下。
在此之前,那個男人也是這樣警告她的,讓她不要為了查段女士的事就不擇手段,甚至傷害梵立軍。
他說她會後悔。
果然是說中了。
但此刻聽到蘇榆這樣的話,無疑令她越發反感,“官太太可以走了,影響我吃飯的心情。”
蘇榆也有她的驕傲,捏著包踩著高跟鞋走了。
堯光看了她,“你不好奇為什麽是去找梵肖政求情?”
夜涼低頭扒著碗裏的米飯,實在是沒胃口了。
放下餐具,臉上的笑也很勉強,“我不知道他的事多了去了。”
但她也不是傻子,“先前他就暗中促使我的身份公布,這麽看來,可能是在給誰謀一個議政廳的位子吧。”
而那個位子,多半就是頂替官捷了?
夜涼不是第一次發現梵肖政的手伸得很長,但她過去多年的經曆告訴她,有些事,不探究比較好。
“也不好奇誰給蘇榆出的主意?”
夜涼抿了抿唇,說實話,這一點,她很好奇。
看起來,這人希望她和梵肖政的婚姻繼續下去。
估計全世界都在盼著梵肖政把她休了,居然還有人反向期盼?
如果是以前,她會覺得是老爺子梵立軍,但現在他還在病床上昏睡著。
“那個安秀芝的話,你信?”
之前,堯光陪著她去找了安秀芝,問了很多關於母親段翎雪的事。
夜涼點了點頭,“雖然我不太記事,但安秀芝口中的段女士,確實挺像她的性格。”
“隻是……”她微微皺著眉,眼神變得些許茫然,“我在想,繼續執著於一個人的死,意義有多大?”
“官家已經受到懲罰,而且情況往後會一天比一天差。”
“梵立軍也已經這樣了。”
堯光對這件事並不好評論,畢竟沒辦法完全站在她的角度,不能完全體會她的感受。
“如果你覺得夠了,那就罷,也算放過自己。”他道。
對此,夜涼無力的笑了一下。
“按照我的性格,當然是不夠,隻是……覺得很累。”
最近她確實覺得很累,尤其一想到梵肖政,累得連呼吸都會變得沉悶的,壓在胸口不上不下。
……
堯光每天抽時間陪她了三天,看她緩得差不多了才算放心。
之前她在地鐵裏被人惡意推到地上擦傷的地方都結痂了,過兩天應該就掉痂。
原本沒掉痂前,夜涼是不打算去公共場合露麵的。
但戴汐從一個小晚宴上給她打了電話。
“你要不要過來一趟?”戴汐稍微壓低著的聲音。
夜涼坐在公寓的陽台,吹著夜晚微微拂過的冷風,還算舒服。
“我過去幹什麽?你應酬不就好了?”
戴汐道:“問題是人家說想見見你,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單子麽?”
“單子有問題?”夜涼微挑眉,都幾個月了,要出問題應該早出了才對。
戴汐搖頭,“這個單子可是他們求上門,咱們才簽的,所以見你肯定不是像輿論一樣罵你,感覺是想求你還差不多。”
又是求她?
她忍不住失笑。
外界的路人甲乙丙丁都把她當做碧馳,每天不罵她不舒服,倒是圈內反而總有人想求她?
她是不是應該因為這樣的待遇而受寵若驚?
夜涼最終是過去了。
不過她沒有換正式的服裝,簡單的薄絲長袖,長裙,也戴了帽子,足夠低調。
到了晚宴舉能笑得了麽?行的地方,戴汐在門口等她。
“從院子過去,後門可以走。”戴汐見了她,把手挽過來帶路,另一手端著酒杯。
進了後門,走過一小段走廊轉彎上樓梯,才問:“晚飯吃的什麽?”
夜涼:“堯光的愛心餐。”
戴汐笑,“甩了梵肖政,哪天跟堯光秀恩愛,他不是得氣死?”
“有什麽好氣,他應該巴不得我趕緊從他世界消失。”
“堯光比他年輕,就這一點夠他嫉妒的好麽?”戴汐白了一眼,看得出來最近對梵肖政的意見不小。
能小得了麽?
涼涼最近狀態這麽差,地鐵站被人推到地上,醫院門口滾下台階,身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晚上睡覺經常驚醒,飯也吃不下,等等這麽多情況,梵肖政可硬是一個字都沒有關心過。
“最裏麵的房間。”戴汐指了指走廊盡頭。
“你不去?”夜涼皺起眉。
知道她最近的狀態不行,戴汐拍了拍她,“我到門口,給你把門,放心吧,有什麽風吹草動,立馬撞門!”
不過,戴汐可能多慮了,對方確實是請求她的態度。
夜涼進了房間,對方已經客客氣氣的起身,“夜總,不好意思把你叫了過來!身體好些了?”
她禮節性的一笑,“還好。”
“您坐!”
她落座,對著那人擺擺手,“我最近不喝酒!”
對方尷尬的笑了一下,隻好放下酒杯,坐了下來,“那……我就直說了?”
夜涼點頭。
“其實,我是受官夫人蘇榆的意思找的您,我的公司不大不小,說實話,得罪不起蘇榆,就隻好找您了!”
哦,夜涼一聽就明白了。
以至於,她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麽給出回應。
畢竟這人也算是戴汐的重要客戶,她總不能像對待蘇榆那樣的態度,但也不可能一口應下。
讓她去找梵肖政?
她辦不到的。
局麵一時間僵住了。
“篤篤篤!”門外有人敲門。
夜涼為了緩解尷尬,笑著起身,“我過去開門!”
她以為是戴汐。
結果,一開門,見到的卻是梵肖政。
她臉上原本禮貌的笑意瞬間僵住了。
“梵總,您來了?”房間裏的人卻像是早就知道這男人會過來,或者說,應該就是他安排好的。
對此,夜涼麵部表情沉了沉,很明顯的不高興。
更可惡的是,那人隻扔下一句“二位先聊吧,我剛好還有點事。”就離開了。
她站在門口,反應過來的時候,自然是繼續把門打開,然後想直接從男人身邊略過去,離開。
可男人的輪椅微微一別,就擋住了他。
他往裏走了,身後的盛春很好心的把房間門給拉關上了。
夜涼被迫站在門口,最近越發顯得瘦小的臉蛋湮在昏黃燈光裏,近乎於了無氣息。
“我還有事,先走了。”她自始至終沒有轉過去看他。
這一局之後就打算抬腳走人。
可男人的手臂憑空橫在了她眼前,連同他寬闊的身軀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起來堵在她身邊。
眼神是睥睨冷漠的,語調不屑而諷刺,“嘴上說著會躲開我,免得髒了我的眼,又借他人之手接觸,你什麽時候手段已經這麽低俗了?”
夜涼柔唇抿得緊了緊,“不是我的意思,麻煩你把手拿開。”
“招之則來揮之即去,你當是我什麽東西?”男人嗓音越發的陰沉了,顯然覺得她在做樣子。
夜涼不想跟他爭辯,更不想糾纏,她知道自己永遠占不到好。
所以強硬的從他身邊躲了過去,打開門。
“啊!”她太著急,一開門,壓根沒看就往外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