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與你又有什麽關係?!
那會兒,戴汐已經從包廂出來,看到她和梵肖政以及林悄悄站那兒一小會了。
也看到了梵肖政此刻的表情,等夜涼走到身邊,才壓低聲音,“你倆怎麽回事?”
她那麽大老遠都能感覺到梵肖政眼神裏的陰鬱,偏偏夜涼卻若無其事。
“快離了。”夜涼錯身走過,往電梯那邊走。
雖然聲音不大,但另一邊的男女卻能聽到。
林悄悄看著他的輪椅停在桌子對麵,才抬起視線朝他看過去,略微蹙眉,“你跟夜小姐的關係,已經這麽差了?”
男人顯然板著不太分明的五官,眸子異常陰暗。
片刻才薄唇扯了扯,“何時好過?”
林悄悄微微抿唇,“是不是我這次過來,給你帶來困擾了?”
梵肖政稍微倚回靠背,唇畔有著明顯的自我嘲弄,“有麽?我倒是沒看出來。”
林悄悄看著他,皺了皺眉,剛要說話,侍應上了菜單,隻好先點菜。
等點完菜,她才再次接續剛剛的話題,“夜涼看到我跟你在一起的反應,沒有吃醋,所以你反而心裏不痛快。”
“換句話說,你們的關係確實存在問題,隻不過,會因為我而惡化,女人應該都不喜歡這種方式的激將。”
梵肖政抬眸,“是麽。”
林悄悄點了一下頭,勉強的笑著,“交換角度想,她要是為了引起的關注去找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你會高興?”
男人目光冷淡的瞥了一眼,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林悄悄笑了笑,“既然可能因為導致你們關係惡化,我是不是應該幫你出出主意?”
男人不知道在沒在聽,並沒有給出反應,自顧自的端起麵前的杯子儒雅的喝水。
“夜涼應該性子挺烈的,軟硬不吃?”林悄悄轉過頭,目光穿透酒店餐廳的玻璃,剛好能看到樓下進出的賓客。
“換句話說,軟硬兼施對她這一類人最好用。”她語調不緊不慢,悠悠淡淡的,倒是挺像在說她自己。
梵肖政的視線從杯沿看出去。
終於動了動薄唇,“跟燕南擎鬧了別扭?”
雖然不是親的,但梵肖政家裏也有妹妹,隻不過向來沒交集,所以他還真不知道跟妹妹相處是什麽樣的。
林悄悄收回視線,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反而看了看他,問:“你怎麽會想起來跟燕南擎那種人做生意的?”
“哪種人。”男人四平八穩的調調,顯然漫不經心,打發時間,純屬為了陪她。
林悄悄也端起了水杯,腦子裏過濾著對男人的形容詞。
最後隻剩那麽幾個,“冷漠無情,刻板無趣,又強勢得令人討厭。”
梵肖政似是笑了一下,“你確定不是在說我?”
林悄悄怔了一下,然後也跟著笑了。
“難怪你們倆能一起做生意。”這麽一說,嗯,確實是那麽一會事,都一個死性。
話說回來,梵肖政在梵家都沒地位,生意僅限於京城,甚至就菱格那點珠寶生意,是怎麽就跟燕南擎做起了人頭生意?
必然,麵前的男人並沒有表麵這麽簡單。
但林悄悄不會問,畢竟,關她什麽事?
……
夜涼在九紀元一直待到很晚才離開。
並沒有回紫荊園,而是回了她自己的那個貴族公寓。
從餐廳跟梵肖政分開到現在,他並沒有找過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就好像他要證明,跟林悄悄在一起他並沒什麽不對一樣。
拿起手機又放下後,夜涼才自嘲的笑了一下。
明明嘴上天天說著對他沒感情,千盼萬盼的要離婚,結果腦子裏還是那個影子!
那一整晚,手機都很安靜。
乃至第二天一整天。
但是周四的晚上,她終於接到梵肖政的電話,一接通,便是陰沉的、極其不悅的口吻:“在哪?”
她看了一眼時間,都快十點了,這個時間還能在哪?
“夜莊。”她靠著床頭,柔唇一碰,隨口道。
男人眉峰一擰,“又去那種地方?”
她語調涼涼淡淡的,“哪種地方?女人的天堂,不好麽?”
“嘟!”電話驟然斷了。
幾乎都能想象男人狠狠按掉的場景。
然後又過了一個半小時。
夜涼並沒有睡,但睡意襲來,靠著床頭打哈欠,手裏的平板已經自動黑屏了。
可她剛打算躺下,突然聽到門鈴大作。
一雙煙眉不樂意的皺了起來,還是不得不起來去開門,她能猜到門外的人是梵肖政。
卻沒猜到他是那副表情。
手還作勢繼續按門鈴,被她開門打斷了,然後一雙眸子鷹隼似的勾住她,死盯著。
“我這門鈴很廉價,梵先生再按就壞了。”她不鹹不淡的說著。
依稀還能感覺到他沉重的呼吸,承載著某種還沒評定的氣急敗壞。
估計是聽了她的電話,真的去夜莊白跑了一趟。
是的,梵肖政去了一趟夜莊,經理卻說她壓根沒去過,他才回想她說那個話時隱隱的惡劣。
“我梵肖政賠不起你一個門鈴?”男人有氣沒處發,冷然接了她一句。
然後又一次重重的按到門鈴上。
“叮鈴鈴!”的聲音乍然在夜涼耳邊響起,刺得她一下子毛了。
“梵肖政你有毛病是不是?”
男人手臂順勢推開門走了進去,冷著聲,“腿疾算毛病的話。”
她氣得“嘭”的關上門,看著他往裏走,也沒了好脾氣,“有什麽事麻煩快點說,別占用我睡眠時間。”
他進了客廳,自己找了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落座,接著不緊不慢的喝著。
直到喝夠了,終於放下杯子。
“你讓人去打探官家,打探你的身世?”
夜涼下意識的蹙了一下眉。
她沒有親自出麵,陳芸芸也不可能到處說,梵肖政是怎麽知道的?
看她的反應,梵肖政就知道猜對了。
嗓音沉了沉,“自作聰明!你當政圈的人都是吃素的?”
在利益麵前,人性有時候就是醜陋不堪,任何一個圈子都不例外。
“你知道這兩天梵世集團損失多少麽?”梵肖政視線繼續定在她臉上,語氣略重。
這件事,夜涼略有耳聞,隻是沒有特別去在意。
周二戴汐跟陳芸芸’偶然’接觸完,周三,她就聽聞梵世集團的股價莫名的動蕩。
似乎還有即將參與的競標也出了波動。
“我的身世根本都沒有任何確切的說法,也沒鬧成傳言,怎麽就與我有關了?”
“退一步講,就算我的身世在政圈私底下有傳言,憑什麽梵世集團出問題還怪到我頭上?”
她自嘲,“我若是有這麽大能耐倒好了。”
梵肖政濃鬱的眉峰已然噙起了隱約的溝壑,“裝傻,還是你真的不明白其中利害?甚至,因為我,你的個人情緒已經上升到看不得梵世利好?”
夜涼見他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就好像在譴責她害了梵世集團,越發的不樂意,“我有什麽可裝的?”
幹脆道:“對!我就是看不得梵世集團好,看不得你好,我還後悔不遺餘力替你擺平菱格危機呢!”
氣得說到最後深深的吸著氣,撇開了視線,“從我公寓滾出去!”
她不明白,就是想明白自己的身世,難道都不行?
何況,她還沒打算真正擴大傳言,利用輿論呢,他憑什麽在這兒用這樣的口吻、這樣的眼神譴責她的不是?
沙發上的男人自然是絲毫未動。
“你以為武剛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你的身世傳言是真是假、官捷到底有沒有個人作風問題不是他所關心的。”
但凡能利用的點,武剛和陳芸芸怎麽會不用?
真假並不重要,能對官捷產生惡劣影響就足夠了。
夜涼確實有些意外。
陳芸芸不過是聽了戴汐的三言兩語,就讓她老公著手對付官捷了?
“連真假都不論,武剛就不怕這件事純屬烏龍,到時候同僚之間怎麽收場?”
梵肖政薄唇微扯,“所以說你不了解官場。”
她冷下臉,“我隻做我想做的事,別人與我無關。”
男人聽罷眉峰略微緊了緊,看著她。
“別人?”
梵世集團,乃至他,在她這裏已經成無關緊要的第四人稱了?
“是不是哪怕我此刻勸你,這件事不準再繼續下去,你也不可能聽一個字進去?”好一會兒,男人才低低的嗓音問。
夜涼失笑。
“梵先生又不是第一次阻止我。”她看著他,“有些東西,就是會適得其反,何況,這件事跟我息息相關。”
言外之意,她如果想繼續,那就一定會繼續查,窮極手段。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良久,男人看了她,嗓音依舊低低沉沉,“你在怪我?”
聽起來是問句,卻很篤定的口吻,目光越是深了,“林悄悄的事。”
夜涼抬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我不想聽。”
“你可以走了。”
男人毫無要走的意思,夜涼懶得耗下去,直接過去打算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推出去。
卻忘了她一個小女人,怎麽會抵得過他?
沙發上的男人巋然不動,甚至手臂稍微反過來一用力,就把她也帶進了沙發裏。
略側身,視線壓低,就能看到她此刻眸子裏盛著的情緒。
夜涼不喜歡這種被強勢壓低的感覺,坐了起來,又往旁邊退了退,拉開少許距離。
勉強可以平視。
梵肖政並沒有阻止她,直到她調整好坐姿,才道:“我和她,不僅僅是當初的利用關係,你忘了,我們也是從小認識……”
“知道。”她輕諷的打斷,“青梅竹馬。”
男人輕蹙眉峰,大概是對她這種形容表示不讚同。
卻聽她側過視線,依舊是那樣的口吻:“還有什麽要炫耀的嗎?”
“小時候多要好?感情多濃厚?濃到你火災林小姐不顧生死的救你?然後燒成重傷?”
“是不是你突然想通了,覺得娶她才是恩德之道?”
“還是想說你們當初多親密?例假給她暖肚子?買衛生棉?還是煮糖水?”
男人一雙眉眼已經沒了動靜的皺著。
夜涼大概是自己也沒留意到一下子說了那麽多,直到見了他此刻的表情,才停了下來。
冷聲:“不好意思,我都沒興趣聽。”
可一旁的男人卻突然定定的望著她。
嗓音溫穩醇厚,“看來你還是很在意。”
在餐廳,他以為她一點吃醋的感覺都沒有。
“我在意?”她諷刺的笑,“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香餑餑了?”
“我是恨不得直接在床上看到你們倆,恨不得梵世集團因為我的行為直接停止運營,恨不得你們爺孫倆忍無可忍直接把我趕出去!”
她一連串,語調狠狠的說完,盯著他。
這種話,梵肖政自然不會愛聽。
“這是你的想法?”
她柔唇輕扯,“你以為呢?”
男人目光變得深暗,嗓音亦是有些冷了,“夜涼。”
他再一次清清楚楚的喊了她的全名。
在夜涼聽來,無論怎麽樣,突然連名帶姓的叫她,本身就是一種冷漠。
隻聽男人繼續冷著聲,“能不能講點道理?”
她不講道理?
“你不能因為林悄悄給你帶來的不悅,就不擇手段、不計後果,衝我鬧可以,但你已經影響到了公司,影響到了老爺子。”
“又怎樣?”她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很氣,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著他。
她討厭他的口吻,討厭這樣的意識綁架。
腦子一熱,幾乎口不擇言,“這是我自己的事!為什麽我要考慮你們梵家的利益?我不想做你妻子,也不想做梵太太!老爺子的好壞更是跟我有一分一毫的關係嗎?他也不過是利用我!誰知道你們梵家還利用我的身世賺了多少?”
“老爺子對你如何你不清楚?”
梵肖政一張臉徹底黑了,話語間隙薄唇都是抿得緊繃。
終是冷冷的一句衝口而出:“既是你這樣的邏輯,那林悄悄和我再親密,與你又有什麽關係?!”
尤其最後一句嗓音極重。
那種擲地有聲像是一下子砸在夜涼心髒上。
她看著他冷冰冰的臉,呼吸驀地停滯了一拍。
好幾秒才回過神,扯不出表情,隻自嘲的一句:“這才是你想說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