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心裏忽然空落落的
夜涼本來想硬著脾氣到底,但是見他滿是危險的睨著自己。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終究是抿著柔唇沒跟他頂。
梵肖政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就著那個姿勢,抬手撥開她因為掙紮略微淩亂的發絲,光明正大看她的臉。
看起來很是好奇,“幾個月時間,怎麽辦到的?”
她不友好的瞥了他一眼,“關你……”
話沒說完,男人搭在她臉上的指腹已經半壓她的唇畔,充滿威脅。
於是,夜涼說到一半的話咽了回去,選擇換一句:“怎麽,你也想用在自己臉上?”
男人眉峰微挑,“好東西,自然誰都想要。”
夜涼一臉坦然,又無辜的搖了搖頭,“很可惜,我也不知道,東西是燕南擎給我的,要不你問他?”
他一雙眸子盡是狐疑,“燕南擎?”
她眉尾輕輕彎起來,“怎麽,又想說他憑什麽對我這麽好?又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係?”
“嗯哼。”他幾不可聞的低哼。
夜涼嗤了一句,“燕南擎和西撒做了契約交易,難道把醜陋不堪的我獻上去?那不是找死麽?”
男人點了點頭。
梵肖政是的的確確好奇她到底用了什麽藥的。
他臉上的疤痕是用藥造成的,世界上僅此一劑,沒有第二個人用。
因而,他在想,她臉上的疤痕可以消除如此幹淨,莫不是,和給他提供藥物的是同一個人?
梵肖政用了’他’這麽多年的藥,實際上從未知道對方任何資料,姓甚名誰,哪怕是確切的性別。
他出神的一小瞬間,女人本就嬌小的身子已經直接從他身下溜走。
但又憤憤的嗔著他,“我穿什麽?”
她一直在夜莊,本來衣服就沒沒幾件,還被他一把給撕壞了。
梵肖政側首看她,一副的理所當然,“回紫荊園。”
夜涼就一句:“不回。”
男人眉峰輕輕蹙了一下,“沒衣服,你怎麽下去?”
這確實是個問題。
他的外套上是喬羅的香水味,她壓根就不想再碰了。
盛春就像是他主子肚子裏的蛔蟲,剛好這個時候就上了車,問:“直接回麽先生?”
梵肖政“嗯”了一聲,“隔屏打開。”
後車廂就成了獨立寬敞的空間。
夜涼原本想安安靜靜的休息會兒,奈何梵肖政的眼神始終在她臉上,這讓她很難受。
“你是幾輩子沒見過好看的女人?”她終於惱了,瞪著他。
他卻不怒,反而微微勾唇,“二十幾年。”
“……”
夜涼懶得理他。
但有一點梵肖政是沒說謊,過去那麽多年,他身邊並沒什麽女人,他也沒那閑情逸致觀賞。
天災人禍讓他娶了個女人是這個樣子,如今可不得多看兩眼?
一小時後。
車子停在紫荊園內。
張媽看到先生的輪椅下來,過去幫忙拿了公文包。
然後才見著車裏又下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愣了一下。
這麽幾個月,太太突然不見了,先生隻說是出去度假,也並沒有帶任何女人回來過,今天怎麽……?
眼見著女人要往裏走,張媽挪了一步就擋在了她麵前。
話是對著梵肖政說的,“先生,您還要談公務?”
梵肖政的輪椅還沒動,看了看張媽,知道她這是不滿他帶女人回來。
抬眸看了那個女人,“現在知道你這張臉多招搖了?”
張媽這會兒也才抬頭正眼去看,然後看清那張臉的瞬間,瞳孔微微張大。
並非誇張,同為女人,也這麽一把年紀了,張媽見過好看的女人可不少,但她一直覺得太太的皮膚是最好、最白的。
但是眼前這女人,也太好看了!
發絲別到耳後,臉蛋完美的呈現出來,皮膚白皙到院子裏的燈光都亮了似的。
再細看,那雙眼睛,怎麽漂亮得有點眼熟?
張媽正想著呢,梵肖政的輪椅往裏走了,女人也很自然的要跟著往裏走。
張媽立刻回神,直接伸開雙手,“這位小姐,我們先生是已婚人士,你再漂亮也沒用!”
夜涼笑了笑,“他最近不是常帶女人回來?”
這聲音?
張媽再次納悶。
盛春走過去跟張媽低低的說了兩句。
然後張媽就驚怔的站在那兒不動了,直到人都走光了,她才趕緊快步跟著進屋。
夜涼上去換了衣服,下來的時候,張媽熱了睡前的牛奶端到客廳,目光卻黏在她身上。
好一會兒,才問:“您……真的是我們太太?”
她小口小口的喝著牛奶,不置可否的表情。
張媽滿肚子疑問句的樣子,但話還沒出口就被盛春示意並幹涉的帶著出去了。
“真是太太?”她拉著盛春。
盛春木著臉點頭。
張媽一拍手,“那小少爺、小小姐什麽的生出來得多好看?”
盛春……
八字沒一撇的事。
張媽作為忠心奴仆,這麽好的消息,當然是第一時間就讓老爺子知道了。
最近梵世集團烏煙瘴氣,老爺子身體不好、心情也差,這怎麽也算是個好消息。
結果,差不多半小時,紫荊園的門鈴忽然響了。
那會兒,別墅的男女主人都還在客廳。
看到老爺子進來,一臉愕然。
“這麽晚,您怎麽……”盛春開的門,滿是詫異。
老爺子直奔客廳,“小夜呢?”
夜涼起身,可還沒開口呢,老爺子轉瞬就吹胡子瞪眼,“你又是誰?”
夜涼隻好淡笑,“爺爺,是我。”
老爺子自然知道她的聲音,也是那會兒才睜眼看她。
但等看清她那張絕世的容貌,定定的看了她好多秒。
半晌,目光都是幽幽的望著她,嘴唇顫了顫,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夜涼以為老爺子是被驚到了。
可下一秒,老爺子拄著的拐杖“哐當!”落地,人也是站立不穩的往一邊倒。
盛春連忙給穩住了身子,扶著往沙發上坐。
“您沒事吧?”夜涼知道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好,一臉擔憂的走過去。
可還沒碰到老爺子人你,她忽然被躲開了。
夜涼頓了一下動作,以為他跟張媽一樣,是對她這張臉的陌生不適應,就笑著解釋,“爺爺,我,小夜!”
“你你……你不要過來!”老爺子卻眼睛都沒再看她,隻是抬手顫抖著阻止。
梵肖政也擰了眉,輪椅稍微靠過去,“您怎麽了?”
梵立軍呼吸都有些重,抬手拿掉了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視線依舊是往下垂的。
好久,終於擺擺手,聲音略微的恍惚,音調很低:“沒事……沒事。”
梵肖政這才抬眸,果然見張媽還沒回去休息,剛進客廳。
“這麽晚叫老爺子湊什麽熱鬧?”
張媽也見了老爺子的不對勁,“怎、怎麽了?”
“跟張媽沒關係。”老爺子似乎是緩過來了,眼鏡也重新戴上了。
臉上稍微帶了幾分笑意,“幾個月沒見,怎麽還脫胎換骨了?”
夜涼淡笑,“托朋友的福,藥用的好。”
老爺子點了點頭,“好事!好事!”
梵肖政看出了他的不對勁,但也沒多問,隻讓張媽伺候著就在紫荊園住下了。
偏偏,老爺子執擰得很,這麽晚就是要回老宅去,說是隻過來看看孫媳婦,見著了就安心了。
誰也擰不過他。
那一晚,夜涼睡的自己的側臥,梵肖政知道她今天被糾纏得累了,也沒為難。
然而,第二天起來,他卻連女人的影子都沒見著。
“出門了?”男人劍眉豎起來。
一旁的張媽被先生突如其來的脾氣嚇得不敢抬頭,“您……沒說太太不能出去……”
“去哪了?”他又問。
但夜涼出門前一向都不會說行程,傭人當然都是一問三不知。
用過早餐,梵肖政去了她的公司。
戴汐接待的。
“涼涼真的沒來公司,辦公室你也去過了不是麽?”戴汐無奈的看著巋然不動坐著那尊活佛。
“她隻有一個號碼?”
戴汐點頭。
偏偏,她的電話處在關機狀態。
這邊氣氛正膠著的時候,戴汐的辦公室門忽然被推開。
幾個人齊刷刷的看過去。
夜涼穿著針織長裙,一件米色的純羊毛外套,圍巾是淡紅色的,一眼可見那張巴掌大的臉被襯托得極致美豔。
梵肖政卻蹙起眉峰,“你很享受讓人苦尋這種事?”
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無頭蒼蠅似的找她了。
夜涼看了看戴汐,“你先出去吧。”
戴汐指了指自己,這是她辦公室誒。
沒辦法,盛春都要走,抿了抿唇,隻好把空間給他們了。
房間裏。
梵肖政深眸睨著她,“幹什麽去了?”
夜涼放下包,有些疲憊的樣子,倒了一杯水,並沒有回答。
聽到男人輪椅急速靠近過來,然後還沒喝的水被他奪了過去。
水灑了出來,可見他這會兒確實動怒了。
“我還能憑空消失?”她隻得看了他。
男人視線依舊冷沉沉的,“問你幹什麽去了?”
“我以為你多想讓我回來呢,怎麽一回來就一定要跟看犯人似的盯著?……啊!”
她漫不經心的話音剛落下,就被他一把拽了過來。
身體被旋轉了一圈,直接被迫落在他腿上,剛想起身就被他攬著腰禁錮得動彈不得!
男人低低的、壓抑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問你的時候就好好回答!”
以這樣的姿勢,夜涼卻是也不敢隨便糊弄,她很清楚他都會幹什麽。
隻好道:“去看了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
房子?
他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
夜涼接著道:“我說了,我不想繼續住在紫荊園。”
男人薄唇一動,“理由。”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能先讓我起來麽?”
他一說話,氣息盡往她脖子裏鑽,思維都沒辦法正常運轉。
然而,顯然是不能的,他一雙眸子定定的盯著她。
夜涼認真的看了他,沒有鬧脾氣的成分,道:“無論現在怎麽樣,我離開前的所有事都是發生了的,你讓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笑了笑,“那我豈不是太卑賤?”
有那麽一會兒,梵肖政沒說話。
過了會兒倒是鬆開了她。
“好。”他沉著聲,道:“尊重你。”
這麽爽快,夜涼反而有點意外,看著他。
隻聽男人繼續:“錢我出。”
她當然不會接受,“我自己買就行。”
頓了頓,才似笑非笑,“除非你真有給女人買別墅的癖好……該不會,給喬羅也買了?”
梵肖政的眼神已經快削她肉了,薄唇邪惡冷然,“辦公室裏是不是沒試過?”
“……”夜涼明智的不再打擊他。
……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她都在看房子。
最後選了一個單身貴族公寓,三環外,環境不錯,位置也正好,距離公司不遠不近。
精裝的公寓,她直接拎包入住。
住進去的第二天就迎來了第一個客人。
除了他沒別人了。
那會兒,她剛洗完澡,浴袍穿得不怎麽規矩,頭發剛吹完。
見了他,蹙了蹙眉,“這麽晚,你來……?”
輪椅直接擠開門往裏走,她的後話沒了聲音。
梵肖政進了客廳,“不是一直介懷林悄悄的事?”
“什麽?”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男人朝她看來,“是不是解釋清楚她的事,就回紫荊園住。”
夜涼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執著於這件事。
“我跟你,關係並沒那麽單純了,當初結婚本來也原因多樣,既然分開過了,那就……”
“七橡墅現在空著。”他把她的話給打斷了。
夜涼隻得停下來。
順著他的話,“林小姐不住了?”
“走了。”他言簡意賅。
她不明所以,“走?”
然後幾分笑意,“原來是因為林小姐走了,所以你退而求其次,轉頭非要我回去?”
而她的話剛說完,那邊傳來男人的聲音:“弄好了,你去試試水……”
男人的聲音到一半停住,看了梵肖政,“梵總?”
梵肖政的視線自然也落到了那邊的龔冷身上。
龔冷此刻襯衫紐扣還開著,正在係第二顆。
大冷的天,光著上身,而她……開門時浴袍衣帶不規則的淩亂。
男人一雙眸子已然冷下去,再次看向她,薄唇彎起了譏誚的弧度,“這帶是你無論如何都要搬出來的緣故?”
“缺男人?”
夜涼眉頭一緊,“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難聽?”
“你做的很好看?”男人正陰暗著一雙眸子看她,“我最後問你一次。”
夜涼脾氣也上來了,口吻很硬,“一百次也是一樣,我不回去住。”
他那冷暗的眼神盯著她數秒,然後薄唇吐了一個字:“好。”
說完這一句,輪椅直接調轉一百八十度,說一不二,轉身離開。
但夜涼見他又頓了頓。
背對著,冷聲:“當初一直留著林悄悄,是為了拿她迫使燕南擎妥協。”
“如今燕南擎的生意拿下了,她自然沒了價值。”
解釋這兩句,梵肖政真的離開了。
他來去如風沒了影,夜涼心裏忽然卻有點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