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混蛋!
沙發上的女人朝他看過去,“錢不就是用來花的?”
男人薄唇勾起,“用我的錢,花在別的男人身上?你倒是會做生意!”
她竟然還回複:“梵總過獎。”
聽到她這個稱呼,以及她此刻不冷不熱的臉,梵肖政眉峰陰鬱起來,“我人都過來了,還不打算回家,嗯?”
“你來,我就得回去?”夜涼索性靠著沙發看著他。
道:“我給你打電話,可也沒見你說回家呢!”
“林悄悄怕打雷,必須有一個人陪著,你在電話裏聽到了。”他算是解釋。
夜涼略微點頭。
“我也怕孤獨,所以出來尋歡,你也看到了。”
“夜涼!”男人終究是沉了嗓,“你想鬧到天亮?”
女人笑靨如夜,“我鬧了麽?好像是你自己找過來要糾纏的。”
男人薄唇抿得緊了,就那麽盯著她數秒。
房間裏安靜得令人覺得壓抑,但是沙發上陪著她的男人自始至終似乎也沒覺得這裏不適合他。
安靜的坐著,也不插話,倒是交換了一次交疊的雙腿。
良久。
“梵肖政,我說真的,我們分開吧。”她輕輕淡淡的語調響起,然後房間繼續陷入安靜。
男人眸子眯了起來,薄唇一碰,“你說什麽?”
雖然她也說過不止一次,但這個時候梵肖政不覺得已經到那種程度。
“就因為我在林悄悄那兒?”
男人似乎無法理解,“她的存在,從一開始你就清楚,也接受,怎麽今天才想起來翻?”
夜涼失笑。
“可能是因為忍了一段時間,受不了?”
她搖了搖手裏的杯子,若有所思,語調清徐,“又或者,從一開始我就忍不了,隻是理由不夠而已,我隻是普通女人,眼不瞎,心更不瞎。”
她裝不了。
梵肖政語調也溫沉下去,“因為這個?”
她笑意不變的模樣,“當然不止了。”
然後目光打量著輪椅上的男人,末了,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步步的朝他走過去。
繞著他的輪椅走到他背後,然後彎下腰,精巧的鼻尖輕嗅著男人的脖頸、肩領。
和女人相處過,身上總會留下那麽些香水味。
“茉莉?”夜涼胸口略微疼了一下,“挺符合林小姐傻白甜的氣質!”
說著,她一副入鄉隨俗的樣子,到了夜莊,整個人行為、語氣都不一樣。
一手端著杯子,一手指尖拖著掃過男人的肩膀,道:“理由麽?你既然陪了林悄悄一整晚,誰知道是不是做過了呢?”
“或者,我在這兒待了一晚,不消費是不讓待的,人你也看到了。”說著,頷首指了指沙發上的男子。
繼續道:“這兒也有沙發,也有吧台,有浴室,都是你調教出來讓我喜歡的地方……”
“夠了!”梵肖政陡然打斷她。
女人卻溫涼的笑著,“是說中了你?這麽氣急敗壞?”
她也把手從他肩上收了回去,連帶臉上的表情歸為冰冷,“我不會回去的……啊!”
夜涼的話音剛落,剛收回來的手突然被男人狠狠捏住了手腕,她整個人幾乎是被拽了回去,杯子裏的水晃了出來。
“放開我!”她手腕吃痛,雙眸狠狠瞪著他。
然後道:“看到這杯水了麽?喝完就意味著該帶著那個男人去享受了。”
她勾著柔唇,燈光明滅下,長發遮了一半的疤痕,這樣看上去更像某種行為藝術的刺青,別有味道。
“最後一點都被你晃沒了!”她道。
那意思很明白,她該和那個男人去做該做的事了,畢竟花了錢的。
然而,下一秒,梵肖政非但沒有鬆開她,另一手直接奪過她手裏的杯子,把積攢半個晚上的怒氣全都發在了那上麵。
不假思索,揚手就狠狠的將杯子砸了出去。
“噌!”的一聲清脆,然後是杯子撕裂崩到地麵斷續的嘩啦聲。
也是那一刻,夜涼原本溫冷、恣意不屑的表情瞬時僵住,瞳孔略微放大,帶上了驚恐。
可能是因為恐懼,呼吸磕絆頓住,眼眶瞬間就紅了。
但也是杯子被砸出去的那一秒,沙發上一直沒有動過的男子突然竄起身,三兩步就到了夜涼身邊,一把將她拉了過去。
那是一種保護的姿態。
盛春聽到男子低聲問了太太一句:“您沒事吧?”
末了,男人才轉回頭,目光看向輪椅上的男人,“你就是梵肖政?”
不知怎麽的,盛春有一種錯覺,這男人和太太關係不一般,這麽長時間男人一動不動,可是太太一受到驚嚇,他動作極其迅速。
看起來可能是男人本能,但是他把太太拉過去之後,立刻放開了手,筆直的站在她前麵。
細微的動作,盛春卻覺得透著尊敬,夜莊裏接生意的男人都是這個樣子?
男子剛要再說什麽,夜涼阻止了他,“你先出去吧。”
男子眉頭一皺,但是夜涼搖了一下頭,他就把話都咽了回去,道:“我在門口候著吧,您付了錢的。”
出去時,男子把門帶上了。
“你也出去。”夜涼看向盛春。
盛春想了想,照做了。
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
她眼眶微紅,看著輪椅上的男人,手心緊了又鬆,就好像她此刻的心境。
受了驚嚇,呼吸不規則,語調沒那麽穩,“你真的不知道原因麽?”
她問。
梵肖政剛剛咋了杯子的手握拳放在扶手上,看著她發紅的眼圈,心口不規則的絲絲皸裂。
他知道她對家暴砸東西的場麵有陰影,但每一次,總是千鈞一發來不及思考。
薄唇依舊沉冷,“我該知道?”
“嗬。”夜涼,“不是經理帶你過來的麽?你一個男人來過這種地方,難道來消費的?”
聽到這裏,梵肖政眸色微妙的變了變。
他知道,她很聰明,但是沒想到一下子想到這麽多。
“承認了?”夜涼看著他的表情,笑得有點難看,幹脆笑不出來不再笑,擰了眉。
“梵肖政,你答應過我可以不打探我的隱私,可你卻一直讓人在查我!”本就不規則的呼吸,此刻隱約帶了哽咽。
泛紅的眼圈積蓄了滿溢的眼淚,又倔強的盯著他,“你甚至查我爺爺?這就是你願意往護理院花那麽多錢的原因?”
“買你背著我調查的卑鄙無恥,還是買我的感激,好讓我對你毫無防備?”
“你混蛋!”
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在吼。
她以前很能控製情緒,但是遇到他之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梵肖政抬眸看著她,“倘若沒有見不得人,何必這麽敏感?”
夜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沒有見不得人,就必須把自己扒光了站到太陽底下任人視奸?我沒有隱私權?”她終於落下眼淚。
抬手胡亂抹了一把,不想再跟他糾纏,過去拿了桌上的手機就要走。
梵肖政眉峰一擰,在她的身影快門口時終究是起了身。
身後的身影掠過來,夜涼被帶了回去,下意識的狠狠抗拒,卻已經被他強勢的壓到門背後。
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雙手禁錮著她的肩,因為剛剛那幾步,氣息也重重的起伏著。
“從今天開始,不查了。”他薄唇微動,垂眸,“行麽?”
夜涼被迫仰臉看著她,殘餘的眼淚就從眼角劃過,許久不說話,隻是溫溫冷冷的看著他。
梵肖政眉心沉著,“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慌了。
真的心慌了。
說不上來的緣故。
“涼兒!”男人鼻尖輕輕抵住她,忽而低低的嗓音這麽喊她,“無論如何,我點頭之前,不會準你離開我。”
聽到他這樣的稱呼,她似乎是恍惚了,眼淚一下子來得更凶猛,卻又死咬著唇。
看到她這樣,梵肖政胸口一緊,撫著她的臉亦有些慌了,“怎麽了?”
可是女人不說話,隻有眼淚無聲的往下掉,一顆接一顆的砸落在梵肖政手背上。
他想替她擦,但終歸心有餘力不足。
索性,抬起她的下巴俯首緊緊吻住她,氣息繾綣,嗓音沙啞得厲害,“別哭!”
真正意義上來說,梵肖政其實少見她哭,心口像被一隻大手穿過皮肉狠狠攥住。
有些東西,不知不覺間,似是真的超出了他的所有預料。
但至少這一刻,他是甘之如飴。
綿長細密的吻結束時,夜涼將他推開了,然後繼續在門邊靠了一會兒。
緩了一分鍾,才撿起掉落在地的手機,默默的轉身開門出去了。
盛春見她出來趕忙跟著,直到把她送上車。
梵肖政的輪椅不消一會兒也出來了,身後還跟著那個笑如冬風的經理,以及在夜裏房間的男子。
夜涼從車窗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安靜的坐著。
“先生,回紫荊園?”盛春問完才發覺自己真是問得找抽,不回紫荊園,難道拉著太太也去七橡墅嗎?
於是閉了嘴,開自己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