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吳鏑VS關知魚
李天風說到這裏,也是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我正要進一步問問吳鏑鑒定要點,他卻又說,來的都是咱們華夏的藏家,豈能讓一個倭國鬼子給誆騙了?!”
“他這話一出口,我也有感觸,便問:你是想當麵接穿?”
“吳鏑卻冷笑一聲: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你不用管了,我自有辦法!”
“不過,當天,吳鏑並未多說什麽,隨著大家一起散了。”
“這樣的東西,是不會當麵交易的,都是看完之後再私下聯係。而且,既然‘番石榴’安排了還有第二次集中觀看,那麽肯定得全部看完才會確定真正的買家。一般是價高者得。”
吳奪一時也有點兒慨然,心說我鏑叔果真niubility!
“後來,這個番石榴,不僅沒能賣出去這件明代高仿商代的三羊罍,而且還敗了名聲,沒法兒在燕京的古玩圈子裏混了。”
“噢?您知道我鏑叔到底用了什麽手段麽?”吳奪問道。
“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李天風微微一笑。
實際上,李天風並不是全不知情。他起碼知道一開始吳鏑是找了“吳七星”幫忙,查出了當時被盜的墓葬,確定了三羊罍出土自何處;他隻是不知道吳鏑後續怎麽操作的而已。
不過,有了這個基礎,後續操作,對吳鏑這樣的人來說,也就不難了。
“這麽看,鏑叔是把這個倭國人徹底得罪了。”吳奪歎道。
“他豈止是得罪過這一個人啊!”李天風說著,衝小滿伸手,“我今天破個例吧!”
“李先生,您今天已經破例了,再抽就是第五支了!”小滿提醒。
“沒事兒,明天我隻抽一支。”
小滿歎了口氣,從包裏拿出了一個檀香木煙盒,從裏頭拿出一支煙來。這煙沒商標,但過濾嘴就占了一半長。
李天風拿了煙點上,吳奪也不由自主點了一支煙。
“見笑了。”李天風深吸一口煙,“我準備春節前徹底戒掉的。”
“這是我的罪過了,讓您追憶往事,又忍不住多抽了一支煙。”
李天風擺擺手,“我就喜歡和有眼力的人交流。但是你這個鏑叔啊,人狠話不多,有時候碰上一起鑒定東西,他也是三言兩語就說完了。這還是對朋友。”
“李先生,剛才您說到他得罪人······他的銷聲匿跡,不會是因為特罪人了吧?”吳奪接上了。
“這就不好說了。”李天風接口道,“吳鏑向來我行我素,不過······”
“不過什麽······”
“有些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但有些事情,我就不多嘴了。即便我剛才說的‘番石榴事件’,你爺爺也沒告訴過你吧?”
“嗐!他是不願意我在古玩行裏混。”
“嗯,這我理解,特別是吳鏑莫名其妙不見了蹤影······”李天風看了看吳奪,“不過,你和吳鏑的性格完全不同,你的情商也比你鏑叔高。我看好你。”
吳奪卻搖搖頭,“其實咱們華夏,有一部分所謂的情商高,不過是圓滑的代名詞罷了。那些忠言直諫,那些嫉惡如仇,那些仗義執言······這樣的人若是越來越少,社會風氣就會越來越虛偽。”
“哎?”李天風眉頭一挑,“想不到你小小年紀,還有這等見識!”
“這不是我說的,這是我爺爺曾經對我說過的,隻不過,我也覺得他說得對。”
“不,你不是那種圓滑和虛偽,你是真的情商不低,這和你爺爺的教導估計也很有關係。”
“那您就再多說點兒我鏑叔的事兒唄?”
“嗬嗬。”李天風笑了笑,略顯無奈,“上次關老爺子和你交易雕母的事兒,我聽說了。你對他,有什麽印象?”
“看不透。”
“既然關老爺子你也打過交道,那就給你說說吧。吳鏑,曾經和關老爺子還有過一次交鋒。”
“啊?”
“當年有一筆交易,是一隻康熙琺琅彩胭脂紫地牡丹盌,不是常規的碗啊,是皿字底那個盌。”
所謂“盌”,和碗一個讀音,意思上大致相同,但也稍有差別。盌和盎相對,盌指的是大口小腹的容器,盎指的是小口大腹的容器。
所以,碗,它一定屬於盌;但是有些盌,不是常規的碗的造型和用途,古玩行裏進行鑒定的時候,往往會標注“盌”。
李天風繼續說道:
“清三代的禦製琺琅彩瓷器,即便在當年,那也是價值不菲啊!”
“這交易雙方呢,身家都不低。這賣家,請了關老爺子作保;但是買家呢,卻請了吳鏑幫忙去驗貨!”
“當時隻有他們四個在場,但是我和賣家交情不淺,是他事後告訴我的;而且賣家也沒想到,這買家,居然請了吳鏑!小圈子裏人都知道,請吳鏑看東西,不僅鑒定費奇高,而且全憑他的心情。”
“總之是請動了。這隻盌,關老爺子是認定真品無疑才作保的。而且,關老爺子家裏,也有一隻類似康熙琺琅彩胭脂紫地盌,隻不過就是畫片不同,關老爺子家裏那隻,是纏枝蓮,不是牡丹。”
“但是吳鏑根本就沒上手,隔了大概一米遠,看了也就兩分鍾,便說:這碗不真!”
“當時不光賣家和關老爺子瞠目結舌,就連請吳鏑來的買家也慌了,連忙說:吳先生,不著急,您可以上手之後再細說。”
“吳鏑又是一聲冷笑······”李天風說到這裏,看了看吳奪,“小吳啊,我前麵說三羊罍,也說過他冷笑,忘了給你提一嘴。你是沒見過他冷笑啊······他這個冷笑,太冷了!會冷得讓你對生活失去信心的。”
吳奪卻忍不住笑了,“李先生,您還真幽默。”
“不是我幽默,事實如此。”李天風擺擺手:
“接著說吧,吳鏑冷笑之後開口:若是真品,我奉上雙倍的價錢!”
“當年,賣家和買家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關老爺子年紀更大;吳鏑還不到三十歲呢。但是賣家事後告訴我,吳鏑的那聲冷笑,居然讓他一下子恍然開始懷疑這東西了!”
“不過,關老爺子到底是見慣了風浪的人,接著微微一笑:小吳,鑒定這種事兒,可不能隻此一句紅口白牙啊?”